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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扶腰(穿書)在線閱讀 - 第89節(jié)

第89節(jié)

    換好衣服后,再開門,就看到畫嵬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而殷九野正軍i事化地指揮著一群小朋友們自己洗臉漱口。

    一邊指揮他一邊說:“洗干凈點(diǎn)啊,別留眼屎,牙也要好好洗,不然沒早飯吃?!?/br>
    溫阮:“……”

    殷九野瞧見溫阮,指了指手邊的水盆,“大朋友也起了?過來洗臉。”

    溫阮:“……”

    她走過去,殷九野擰了帕子遞給她,溫阮接過蓋在臉上,悶著聲音說:“我知道怎么做了?!?/br>
    殷九野:“嗯?”

    溫阮揭下臉上的帕子,捏了捏一個(gè)小朋友的臉頰:“幫jiejie一個(gè)忙好不好?”

    滿臉是水的小朋友們齊齊喊:“好!”

    溫阮笑看著畫嵬:“畫嵬,你過來,我跟你說說?!?/br>
    殷九野握了下帕子丟進(jìn)水盆,笑了起來,看來咱兩想的一樣啊。

    有默契,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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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duì)我的支持,我會(huì)繼續(xù)努力的!

    第75章

    溫阮和殷九野離開漁樵館前, 讓畫嵬留在這里,跟小孩子們解釋昨日那曲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訴他們,那是一個(gè)叫蕭長天的叔叔所作。

    “我昨天晚上想了許久, 盛月姬這么做, 其實(shí)用處不大, 她知道我是個(gè)什么樣的人,把我惹急了,我真去宮中求一道旨,讓皇后發(fā)句話, 說這曲子最早是在宮中所唱,作曲之人就是蕭長天,昭告天下, 盛月姬的這番苦心便算是白費(fèi)?!?/br>
    溫阮難得快步地走在街上,與殷九野說道。

    殷九野點(diǎn)了下頭:“不錯(cuò),所以盛月姬的目的不是曲子,是人?!?/br>
    “她了解蕭長天,知道蕭長天最看重的是什么, 她要?dú)У羲??!睖厝顕@聲氣:“我們再快一些, 去找蕭長天說說, 不然我怕他鉆牛角尖?!?/br>
    殷九野說:“你讓畫嵬跟那些小孩子解釋,也是想等一會(huì)兒把蕭長天帶去漁樵館,讓蕭長天心中沒有負(fù)疚吧?否則,他的曲子被盛月姬拿去利用無辜稚童, 他會(huì)越發(fā)難受?!?/br>
    “不錯(cuò)。”溫阮說道。

    兩人正一邊快走一邊說話時(shí),忽聽得前方高墻上傳來琴音。

    溫阮心中奇怪,往前跑了幾步,扒開人群看到蕭長天坐在高墻處。

    他身著一身青色的寬袖長袍,鬢發(fā)梳理一絲不茍,發(fā)冠上束著一道白色的綸巾,腿上擱著那把綺尾琴,旁邊還放著一個(gè)酒壇。

    他手指按在琴弦上,撫出昨日那首鬧得京中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新曲。

    是好聽的,自有悠然出世在,如不羈的風(fēng)掠過天地間,不染塵埃,不沾凡俗,瀟灑又快哉,聽著便讓人忍不住微微揚(yáng)起唇角。

    “他要做什么?”溫阮問殷九野。

    “許是澄清?”殷九野也覺得奇怪。

    那一曲撫完后,蕭長天雙手輕按琴弦,抬頭看著下方眾人,朗聲開口:“蕭某自三歲起習(xí)琴,視琴為魂,偶有拙作得以流傳,乃命中之大幸。昨日之曲,流言紛紛,更是有負(fù)友人重望,累其名聲,蕭某難以自證清白,苦思之下,唯有此法。”

    他提了酒壇,傾在琴身上,很奇怪,那酒壇里流出來不是清亮澄澈的酒水,而是略帶粘稠的液體,顏色偏黃。

    “蕭夫子!”溫阮心中大感不好,高喊了一聲。

    但蕭長天沒有聽見溫阮的聲音,他提起酒壇又倒了一些在身上,打濕了那身青衣。

    溫阮終于看清那不是酒,是油。

    蕭長天抱起琴在懷里,抱著他此生最珍愛之物,又擦了個(gè)火折了,扔在琴上,烈焰騰起,聞名世間的綺尾琴與他,都瞬間被火舌吞噬。

    “救人,救人!阿九救他!”溫阮猛地拉了一把殷九野,大聲而驚懼地喊道。

    她知道蕭長天要做什么了,但不要這樣,這一切尚還有可以挽回的機(jī)會(huì),不必為了一個(gè)盛月姬搭上性命,賠上一生!

    殷九野點(diǎn)足縱身而上,但他的手剛要觸到蕭長天,蕭長天從高墻上一躍而下!

    他抱著琴,化成一簇顏色鮮艷的火焰,如流星般地劃過半空,跌落在地。

    那團(tuán)火還在燒,琴在他懷中燒成焦木,他也化作焦骨。

    四周的人沒一個(gè)敢上去救,也不知道該怎么救,只是往后退散地避開。

    溫阮四處找水,想澆滅蕭長天身上的火焰,奮力地想把蕭長天救出來。

    但那火不知為什么卻越燒越大,空氣中甚至泛起了焦臭的味道。

    “蕭長天!”溫阮大聲而無望地嘶喊著。

    ……

    “呂世子要逃課?門在那兒?!?/br>
    “昨日之事是月姬不對(duì),總該有個(gè)人向姑娘說聲抱歉?!?/br>
    “不知辭花公子下次唱曲是在幾時(shí)?”

    “我來取琴,待你尋回初心之時(shí),我也就回來了?!?/br>
    ……

    殷九野解了外袍浸得濕透,捂在蕭長天身上,終于熄滅了他身上的大火,可是蕭長天也徹底沒了氣息,面目全非。

    他死前仍抱著那把綺尾琴,不曾松開。

    溫阮甚至沒聽到蕭長天發(fā)出任何痛苦的哀嚎聲,這場吞噬了他生命的熊熊大火,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她跌坐在旁邊,看著已是一團(tuán)焦黑的蕭長天,很久都不能回神。

    周圍的人尖叫失措,來來往往,四處離散,溫阮坐在地上,顫抖的手指往前伸,想摸一摸蕭長天。

    “溫阮!”殷九野抓住她的手,“你已經(jīng)盡力了。”

    溫阮看到殷九野手背上的燒傷,抬頭問他:“你疼嗎?”

    “溫阮?”

    “疼,對(duì)吧?那蕭長天為什么不疼呢?為什么他都不呼喊?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之人便連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嗎?”

    “為了一個(gè)盛月姬,他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殷九野抱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里,撫著她的后背,卻不知該說什么。

    溫阮緊緊地拽著殷九野的衣襟,牙關(guān)略有些發(fā)顫,“阿九你知道嗎,在所有人里面,蕭長天是最愛盛月姬的,是愛,不是也不是貪圖,他們相識(shí)于微時(shí),他愛她,愛到愿意成全她,愿意委屈自己,但為什么深愛換來的是這個(gè)下場呢?”

    “你說,他當(dāng)是傷心到什么地步,才要用這般決絕的方式,給這一切作個(gè)了斷?”

    殷九野沉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拍著溫阮的肩:“他愛錯(cuò)了人。”

    溫阮伏在殷九野懷里,久久不能起身。

    蕭長天不是死于一首曲子是否抄襲的流言,也不是死于京中不明就理之人對(duì)他的質(zhì)疑和辱罵。

    他死于對(duì)盛月姬的絕望,死于對(duì)愛情的無望,死于對(duì)這許多年一腔癡心錯(cuò)付的空望。

    他大概永遠(yuǎn)也不能想到,他深愛著的人,會(huì)用最致命的方式摧毀他心中最美好的一片凈土。

    平日里照顧蕭長天起居的小廝趕到時(shí),哭得撕心裂肺,悲慟欲絕。

    從他的哭喊聲中,溫阮聽出昨日夜間有不少人去蕭長天的住處鬧事。

    扔石頭,砸雞蛋,拋菜葉,罵他沽名釣譽(yù)偽君子,配不上天下第一琴師的美名。

    還有人往他房中丟火球,叫囂著讓他滾出京中。

    溫阮聽著這些,心中酸澀難忍,眼眶發(fā)疼。

    也許昨日,她該將蕭長天也一并帶去漁樵館的,如果這樣,或許今日這一切就不會(huì)發(fā)生。

    溫阮撐著殷九野的身體站起來,輕聲說:“阿九,陪我去趟聽白樓?!?/br>
    “好。”殷九野半扶著溫阮,陪她走到聽白樓。

    聽白樓里,盛月姬聽說了蕭長天抱琴的事后,手中的茶盞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沒想過讓蕭長天死,她只是想讓蕭長天痛苦。

    溫阮走進(jìn)她的雅苑,讓阿九等在門外。

    “你來做什么!”盛月姬恨聲道。

    溫阮扶著椅子坐下,長吁了一口濁氣,說:“蕭長天為了讓你離開教坊司,用盡了他所有的積蓄,你對(duì)他說,長天,你會(huì)不會(huì)后悔,他說,只要你如意,他有何悔處?”

    “后來,他送你來聽白樓,為你撫琴伴奏,讓你成功地進(jìn)了這里,那日撫琴后,他說,愿你名動(dòng)天下,聲傳萬里,為世人所知?!?/br>
    “再后來,你遇到了安陵君,你與他在一起的那一晚,蕭長天在院子里撫了整整一晚上的琴,我不知道你是否聽見,但那天晚上的月亮,格外凄冷?!?/br>
    “無數(shù)次他跟你說,他不介意,不生氣,只要你滿足開心就好,但盛月姬你有沒有想過,蕭長天只是為辭花寫了一首曲子,你便不能忍受,安陵君只是沒那么討厭我了,你就想盡辦法要把他搶回去,那蕭長天呢?”

    “他跟其他人不一樣,從一開始,你與他是相愛的,你是屬于他的,后來你去找了別人,他也沒有離開,你真的以為,這是你的魅力嗎?不是的,是他愛你,他將萬千種苦咽進(jìn)心里,嘔血吐蕊,開出那朵叫愛情的花,所以他才會(huì)沒有底線地包容你?!?/br>
    “這樣的包容,你再也找不出第二個(gè)了,其他人不計(jì)較,是因?yàn)樗麄儾粔驉?。?/br>
    “可是你呢,你利用他這份愛,逼死了他?!?/br>
    “盛月姬,你謀殺了這世上唯一一個(gè)真正愛你的人?!?/br>
    盛月姬知道溫阮的話是對(duì)的,可她不想認(rèn)輸:“既然他愛我,為什么要背叛我?他既然敢背叛,就怨不得我心狠!”

    “率先背叛的人是誰?”溫阮抬眸看她。

    “你在這里義正言辭地說我,那你呢?溫阮,若不是你的出現(xiàn),這一切會(huì)發(fā)生嗎?沒有你力捧辭花,蕭長天他會(huì)想著另找他人撫琴談曲嗎?沒有你跟呂澤瑾說那些話,呂澤瑾會(huì)離開我,他又會(huì)死在戰(zhàn)場上嗎?這一切難道不是你的錯(cuò)嗎!”

    她聲嘶力竭,將一切罪過都推到溫阮身上。

    溫阮微抬的眸子泛著清冷的寒色,“既然你這么說,那我的確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fù)責(zé)?!?/br>
    她看到地上茶盞碎片,低腰撿起來捏在指間,“一般來說,同為女子,我不會(huì)對(duì)另一個(gè)女人做這種事,但盛月姬,恭喜你成為一個(gè)例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