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只對你偏執(zhí)[娛樂圈]、重生八零錦鯉妻、七零嬌氣美人[穿書]、一年有365天不想營業(yè)、你別玩火[娛樂圈]、穿越之古代好男人、廚妻當?shù)?/a>、長公主只想出嫁、女大廚的修真生活、致陸太太
姜家自此完全沒落,而這一次,輪到胡府了。 當初那一株變異夜皇后出自胡執(zhí)禮之手,還有這一份更像是交易的藥材清單,都清清楚楚表明了,胡執(zhí)禮和云皓舊族交往頗深。 顧平寧知道,就憑這一點,他們大越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陛下,就再也不會可惜他破滅的長生夢,反而會開始疑心這些年所服的丹藥,是不是被動了連太醫(yī)也察覺不出的手腳。 原因無他,實在是云皓和大越皇室之間隔著無法磨滅的血海深仇。 當初云皓利用宮中的靜妃給昭武帝下毒,又在邊境屢屢挑事。昭武帝盛怒之下,派兵屠了云皓王室,就連普通族人,也殺了十之□□??梢哉f云皓在帝王的雷霆之怒下,幾乎被滅族。 胡執(zhí)禮常年為京城的高門權貴獻藥,就連昭武帝和太后也不例外。 而現(xiàn)在,這一位被所有人寄托了長生不老夢的胡二公子,被證實和云皓異族關系匪淺。 說真的,顧平寧此刻真的很想看看那些人得知這個消息后會有怎么樣的表情,會不會想要干嘔著,將曾經(jīng)吃下去的那些個骯臟丹藥統(tǒng)統(tǒng)吐出來。 不過她最后還是克制住了將上面內(nèi)容抄寫一份送往各家各府的沖動,直接將這張皺巴巴的紙當面交給了太子。 “太子殿下,現(xiàn)在刀子和理由都已經(jīng)遞到您的手上了。我只希望,咳咳,希望這京城不會再盛行用胞衣人血、甚至是親子血rou入藥的歪門邪術?!?/br> 太子將紙細細疊好放入衣袖中,抬眼保證道:“我之前便說了,我亦不喜此道。況且……”太子想到昨晚底下人回稟上來的消息就覺得頭疼,“胡二的兩處藥房昨夜里全被燒了,你勸著點小六,夜里風大,當心受涼?!?/br> 顧平寧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 阿睿自從那天后便開始噩夢連連,再加上她吹了風這兩天又開始咳嗽,他們家王爺心情不好無處發(fā)泄,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胡二那兩間裝著一瓶瓶人血的藥房,于是一聲不吭半夜偷偷潛入,一把火全部燒干凈了事,連她也是事后才知道此事。 太子一向拿這個胞弟沒有辦法,于是干脆換了話題,抬頭正色道:“三弟托我,給你帶一聲謝?!?/br> 這一聲謝沒頭沒尾,可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顧平寧瞬間就想到了當初的猜測。 “三皇子的口疾是……”顧平寧剛開了口,轉(zhuǎn)而又嗤笑一聲,“是我失言,這話我不該問的?!?/br> 不管昭武帝是因為三皇子有口疾難成大業(yè)而選了他做不老丹藥的材料,還是三皇子其實根本沒有口疾,只是因為需要長期放血入藥才以口疾為由,淡出所有人的視野,這些都和她沒有干系了。 皇家秘聞,本不是她應該去打探的。 況且相比于囚禁阿睿十多年的胡執(zhí)禮,昭武帝至少沒有完全抹去三皇子的存在。待此次事了,三皇子說不定還能慢慢恢復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像阿睿那樣,永遠將自己困在了無法跨越的幼年時光。 這個新年,因為顧碧琴的喪事,顧府過的很低調(diào)。因為時下不少人忌諱正月白事,梅氏干脆做主閉門謝客,直到顧碧琴的頭七過后,才開始和關系親近的府邸重新走動。 顧平寧推脫身子不適,這兩日一直住在顧府,將所有的走動拜訪推的一干二凈。 顧含光知道她表面上不說,心里卻還一直記掛著胡執(zhí)禮事情的后續(xù),于是再一次老老實實當起了莫得感情的工具人,將事情的進展一五一十細細道來。 “消息瞞不住,現(xiàn)在那些個高門世家全部人心惶惶,陛下震怒,讓太子親自徹查此事。” 顧含光見meimei神色蔫蔫,不放心地探了探她的額頭,發(fā)現(xiàn)沒發(fā)熱后才繼續(xù)道:“胡府的人都已經(jīng)被關押到大理寺,從目前搜到的證據(jù)來看,胡執(zhí)禮和云皓勾結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現(xiàn)在就看能從中撬出多少信息了?!?/br> 顧平寧靠在躺椅上,任由懶洋洋的太陽照在臉上,半瞇著眼睛回想那天夜里的場景,好半響才開口道:“胡二的事,胡大應當是知情的,哥哥不妨問上一問。” “我這會兒正要去大理寺,太子忙的□□乏術,我也躲不得懶了。”顧含光起身起身,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抬手吩咐紅纓,“給你家小姐換個厚些的毛毯,再注意些,別讓她在這兒睡著了,當心受了風?!?/br> 顧平寧這兩日夜里睡不安穩(wěn),這會兒聽著自家哥哥嘮嘮叨叨走遠,在這暖洋洋的冬日下,還真有些昏昏欲睡。 “阿姐——”顧平玉人未至聲先到,直接把午后的那一點點瞌睡蟲驚的無影無蹤。 “阿姐,我剛剛和娘親在收拾姑姑的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這個?!鳖櫰接衽艿臍獯跤酰焓謱讖埿偶堖f過來,“我瞄了一眼就趕緊收起來了,沒讓娘看見?!?/br> 顧平寧撐起身子,將信紙接過來,就聽見自家meimei繼續(xù)道:“是姑姑寫的,不過爹娘這幾日為姑姑的事沉悶的很,我沒多想,下意識就藏起來了,但、但又不知怎么辦,只好來找阿姐了。” 這幾張紙與其說是信,不如說這更像是一份遺書。 這應該是顧碧琴見過阿睿、決心要與胡二同歸于盡的那個晚上寫的,上面的內(nèi)容零零碎碎,絮絮叨叨,讓看信的顧平寧很輕易就想象出當時顧碧琴慌亂無比又故作鎮(zhèn)定的樣子。 【我把那藥吃了,原本是想要用它來對付胡家的兩個賤人,沒想到最后是我自個兒吃了,還真是可笑。 七天,吃了這藥七天后必死。我,還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其實很害怕,只不顧轉(zhuǎn)念想一想,我這一生磕磕絆絆,最后還是死在自己手里,好像也沒有那么害怕了。 因為我會用我這條命,拖著胡二一起下地獄。 那個人渣,等我下了地獄,我也會繼續(xù)將他的血rou一口一口咬下來,讓他來給我的小阿睿賠罪。 我恨他,恨到不惜用兩條命拉他去死。 現(xiàn)在回過頭來想想,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曾喜歡過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禽獸?!?/br> 顧平寧看到這里猛地抬起頭,看著身旁神情猶豫又糾結的顧平玉,開口問道:“你看過了?” “嗯。”顧平玉點了點頭,俯身跟她小小聲咬耳朵,“姑姑說她喜歡胡二?!?/br> 顧碧琴曾對那一段往事諱莫如深,不曾想在決定好自己和胡二的死期后,反倒將一切明明白白寫在紙上,塞在床縫間,像是在等誰將它翻出來,翻出來讀一讀她的往事和人生。 顧平寧翻到下一張,繼續(xù)看下去。 【其實在我被下藥又被胡二救了之前,我是見過他的。 在那半個月前,關家的賞花宴上,我被一株薔薇扎了手,是胡二經(jīng)過,拿帕子替我擦了血,又上了藥,我還記得,那時他的面上就是慣會騙人的溫柔。 后來,我差點被個低賤的下人侮了清白,是他闖進來將人打暈。 我怎么可能想到,這廟里的檀香竟混如此厲害的□□,只那么一小會兒,我的意識不清,他也不受控制了。 之后他跪著向我賠罪時,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哦,我想啊,他若是沒恰巧闖進來,我的清白也保不住。毀在他身上,總好過毀在一個下人身上?!?/br> 顧平寧眉頭擰起來,當初顧碧琴被下藥之事是姜家和云皓聯(lián)手做的。那么,和云皓關系密切的胡執(zhí)禮,當時真的只是恰巧闖進去嗎? 于此同時,大理寺的牢獄內(nèi),顧含光正在審問胡大。 用家族小輩的性命做威脅的方式雖然老套,卻一貫有效。 在胡大的招供中,胡二與云皓勾結的時間遠比所有人想象的更早。 “他從小就喜歡擺弄些奇怪的草藥,有一陣子把自己關在藥房里三天三夜差點沒餓死,我娘看不過去,就讓我搬過去看著他。” 胡大瞇著眼回憶,挑了他印象里最深刻的事繼續(xù)道:“然后有一天,他突然瘋了一樣拿著一方染血的帕子又蹦又跳,說他的嘗試終于成功了,還念叨著什么什么‘母體’?!?/br> “我怕他真瘋了跟娘交代不過去,于是在他夜里偷溜出府的時候悄悄跟在身后。我看見他把一瓶藥遞給一個穿著斗篷的人,說什么‘這藥厲害得很,貞潔烈女聞了也擋不住’,又聽他問了什么下手的時間和地點。” “我當時一知半解,到很后來才知道那穿著斗篷的竟然是云皓人。他背著家里,用他制藥的天賦,和云皓做了交易?!?/br> 第76章 顧府里顧平寧還在繼續(xù)看信。 【我真的沒想到僅僅那一次,我肚子就有了阿睿。 這消息不知怎么傳了開來。流言如刀,一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刀。被逼的最狠的時候,我想到了去死。 可是胡二說要娶我,我答應了。于是我又活了下來?!?/br> 而在牢獄內(nèi),胡大想起顧碧琴瘋狂虐殺胡二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感慨道:“其實顧碧琴殺了我那弟弟,也算是因果報應。 當年顧碧琴未婚先孕的消息,是他自己派人放出去的,又以此為籌碼,逼娘同意退了和表妹的婚事。 等一切安排妥當,流言達到鼎沸之時,他親自上門去顧府提了親。” 【婚后我很是過了一段安穩(wěn)日子,胡二體貼,又懂藥理,我懷著阿睿的時候幾乎沒吃什么苦頭,就連夜里也都是一夜好眠?!?/br> “我曾親眼看見,胡二拿著細長的針在顧碧琴手腕上取血。血量不多,但幾乎每隔五天就要取上一回。奇怪的是顧碧琴睡在床上,毫無反應,像是死了一般。” 【小阿睿出生后也特別乖,粘我粘的不得了,就是有些怕生,別人一抱他他就哭?!?/br> “后來有了我那小侄子,胡二取血的對象就換了人。當時我心有不忍,可沒想到胡二幾日后就進了宮,之后帶回宮中諸多賞賜和藥材。自此之后,府里知情的不知情,都默認了胡二的怪異之處?!?/br> 【可惜好景不長,胡家的那個老太婆不知發(fā)了什么瘋,借著立規(guī)矩的名義日日磋磨我。這還不夠,為了膈應我,她竟然還把胡二那個退婚的表妹接進了府。 他表妹那個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今個兒和我說她和她表哥的親密二三事,明個兒又對著阿睿指桑罵槐,我爭辯上兩句,她就裝腔作勢昏過去,讓老太婆又拿到把柄繼續(xù)拿捏我?!?/br> “顧碧琴對孩子看的緊,我那好二弟便故意在娘和表妹面前露了不輕不重的口風。呵,三個女人一臺戲,顧碧琴自顧不暇,胡二再沒了顧忌,繼續(xù)用那孩子的血rou入藥?!?/br>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五年,整整五年,胡二那個懦夫,在那死老太婆面前什么話也不敢說。 我最恨的時候,恨不得在那兩個賤人的茶水里下毒一了百了,可是我的阿睿還那么小,他那么可愛又乖巧懂事,我舍不得他。 可是阿睿死了!在春天剛剛露頭的時候,他死了!他再不會睜開眼叫我一聲阿娘。 我當時幾乎和他一起去了?!?/br> “那個孩子越長越大,胡二怕取血的事情敗露,干脆用密藥讓他假死。 也是顧碧琴那個女人蠢,自個兒親兒子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竟也沒有追究到底,反而吵鬧著和離,轉(zhuǎn)身去了北境。” 【沒有了阿睿,我對京城這個腌臜地再沒有一絲留戀。我想離開這里,想去北境找哥哥。 我和離了,胡二很愧疚。他說北境路途遙遠,又擔心途中會出什么意外,于是塞給我很多奇奇怪怪的丹藥和藥材,以防不時之需。 那株樣子奇特的七星草,也在這中間。】 顧平寧看到這里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將沒看完的幾張紙全部倒扣在石桌上,轉(zhuǎn)頭吩咐紅纓去取炭盆。 “阿、阿姐?!鳖櫰接衿鋵嵵豢戳俗铋_始的一頁,她并不知曉信上寫了什么內(nèi)容,讓她這個一貫冷靜的jiejie忍不住變了神色。 紅纓拿來炭盆,顧平寧手一伸就將那疊紙放進炭盆。 “阿姐!”顧平玉想要將紙撈出卻已來不及,青色的火苗輕輕躥起,很快就把薄薄的紙張?zhí)蝮碌匾桓啥簟?/br> 顧平玉神色糾結,猶豫著開口問道:“這會不會不太好?” 畢竟這也算是她們姑姑留在這個世上的最后一點東西。 “沒什么好不好的。”顧平寧冷眼看著紙張化為灰燼,語調(diào)淡淡,“人死如燭滅,她若真還有咽不下的氣,自然會在那里和胡二好好算算清楚。不過那都不是我們應該管的事情了?!?/br> 事到如今,顧平寧真的不想繼續(xù)去看到顧碧琴片面又自我的自白。她怕再看下去,會看到更加讓她難以接受的東西。 比如說顧碧琴口口聲聲將這一切的有緣歸結于家人離京沒有倚靠,那為什么她再一次未婚先孕,卻再一次選擇了隱瞞,甚至同意再次嫁入她嘴里那個惡心又骯臟的胡府? 那時她并不知道阿睿還活著,最大的可能是,她想借著這個孩子回去,將當年下不了決心又沒有能力報的仇怨通通發(fā)泄干凈。比方說毒殺胡二的母親和表妹。 可能以此為籌碼的顧碧琴真的愛她的孩子、愛她的小阿睿嗎?她或許是愛的,只是她沒有本事護住自己所愛的,因此只能下意識地先護住自己。她本能想到的,她最愛的,總是她自己。 顧平寧看著這封信,甚至忍不住去猜測,倘若當年七星草事件的真相未被揭露,那么擁有整個顧府作為底氣和后路的顧碧琴,還會不會孤注一擲,用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命,拉著胡二一起下地獄? 她不知道,也不想繼續(xù)看繼續(xù)猜了。 人既已死,往事諸消。就如同這些從炭盆中輕輕飄浮的灰燼,隨風而去吧。 大理寺內(nèi),聽完胡大敘述的顧含光簡直恨不得將胡執(zhí)禮挖出來鞭尸泄憤。 這世上、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畜生,他甚至根本就不配稱之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