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遙遙本來沒撅嘴，一下就撅起來了：“我到底怎么了嘛？”

    謝昭見狀，語氣一下軟了下去，無奈道：“你跟她們透露了高考事？”

    “……”程遙遙視線轉(zhuǎn)到一邊，盯著地板上太陽影子，“沒有啊?！?/br>
    謝昭道：“不乖?！?/br>
    “我真沒有！”程遙遙一下子急了，跑到謝昭面前分辨道：“我真沒有說！我……我沒有直接說……”

    謝昭伸手一拉，程遙遙就坐到了他膝蓋上。程遙遙敢怒而不敢言，先解釋道：“是張曉風(fēng)看見我桌上這么多復(fù)習(xí)資料，先問我。我就說是我爸爸給我寄了這些書，她自己猜出來，要讓我跟韓茵也一起復(fù)習(xí)呢?！?/br>
    謝昭凝眉想了想，點(diǎn)頭道：“也好。她有了盼頭，也不會再尋死了 ?！?/br>
    程遙遙不樂意了：“張曉風(fēng)就是一時受了刺激，她平時可樂觀了?！?/br>
    謝昭意味不明地打量著她：“這么偏袒你朋友？”

    “……我也偏袒你?！背踢b遙第一次這么機(jī)靈，甜甜地道：“你看，我真沒有透露什么。張曉風(fēng)還讓我跟韓茵要保密呢，你跟奶奶說，不是我錯?！?/br>
    謝昭嗯了聲：“以后帶朋友回家，東西要收好了?！?/br>
    程遙遙不以為意地道：“我也沒有其他朋友啦?！?/br>
    謝昭低頭，用鼻尖碰了碰程遙遙。這種純?nèi)粺o情欲味道親昵，程遙遙很是喜歡。

    奇怪是，她今天用了不少靈泉，陽氣卻仍然充沛。已經(jīng)長成盤子大小荷葉晃晃悠悠，拿謝昭陽氣當(dāng)零食吃，也沒有過去那么貪婪急躁樣子。

    門口忽然傳來謝緋歡快聲音：“遙遙姐，你看這是韓茵姐送我……”

    程遙遙還來不及反應(yīng)，門刷地被推開了。

    “……發(fā)夾?！敝x緋慣性地把話說完，看著屋子里這一幕，小鹿眼睜大到了極致。

    第76章 小羊羔

    程遙遙還來不及從謝昭膝蓋上起來，謝緋已經(jīng)推門而入。

    小鹿眼睜大到了極致，看著程遙遙和謝昭親昵的這一幕。謝緋從小被奶奶和哥哥保護(hù)得很好，并不清楚兩人這樣的親昵代表什么，只是臉?biāo)⒌丶t了：“你們……你們……”

    程遙遙被燙著一樣從謝昭懷里跳起來，臉頰也泛起了桃花色：“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謝昭仍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樣，站起身來，安撫住窘迫的程遙遙，對謝緋道：“怎么不敲門？”

    謝緋低頭：“我……我太高興，一時忘記了，下次不敢了。”

    謝昭嗯了一聲，道：“你剛才要跟遙遙說什么？”

    謝緋這會兒哪有心情說發(fā)卡的事，道：“沒……沒什么。我有點(diǎn)困，回屋去了?！?/br>
    謝緋被謝昭打了岔，恍恍惚惚地走了。謝昭走到門口，把門掩上，拴上門閂。

    轉(zhuǎn)身一看，程遙遙撲在床上蹬著腿叫：“都怪你！現(xiàn)在被小緋看見了！”

    “怪我?！敝x昭拿了本書坐在床邊：“別擔(dān)心，小緋不會說什么的?！?/br>
    “我當(dāng)然知道小緋不會說?！背踢b遙氣哼哼抬起頭，發(fā)絲有些凌亂地貼在臉頰上，“可是小緋天真的小腦瓜都被你污染了！而且小緋最崇拜我的，現(xiàn)在她該怎么想我呀……”

    謝昭輕輕理順程遙遙的發(fā)絲，不解道：“你遲早是我的，被她瞧見也沒什么?！?/br>
    “……”程遙遙琢磨了一下這句土味情話，懷疑謝昭在開車，可惜沒有證據(jù)。她甩甩頭，又道：“那可不一樣。我一直在教育小緋，男人都是狗東西，讓她要保護(hù)好自己。現(xiàn)在我還有什么立場教育她呀！”

    “狗東西”謝昭默默反思，自己做了什么才讓程遙遙對男人有這種印象：“小緋還小，何必教她這些？男人也未必……”

    “小緋不一樣！”程遙遙一揮手打開謝昭的手，煩躁地埋進(jìn)被子里：“哎，你不懂！”

    原書的男主俊美絕倫，謝緋對人家一眼蕩魂，搞得一些激進(jìn)讀者總罵她綠茶婊。其實(shí)謝緋跟原書女主關(guān)系很好，從沒想過要搶男人，她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顏控罷了。

    謝緋自己哥哥長得就極其出色，后來又遇上男主和原主程遙遙，眼光養(yǎng)得極高，以至于一直對自己身邊的追求者看不上眼，后來被某京籍渣男給騙了。

    謝奶奶和謝昭雖然疼愛謝緋，可一個年紀(jì)大了，一個是哥哥，有很多話不方便說，有很多事不會、也不方便教，程遙遙就當(dāng)仁不讓扛起戀愛教育的大旗了。

    程遙遙郁悶地想，現(xiàn)在功虧一簣了吧？都怪謝昭！

    大手罩上腦袋輕輕順毛：“昨晚沒睡好吧？今天準(zhǔn)你午睡一個小時，我再叫醒你復(fù)習(xí)。”

    “嗯，你真好！”程遙遙綻開個甜甜的笑，立刻撲進(jìn)了謝昭懷里。

    謝緋可就睡不著了。她躺在床上盯著屋頂?shù)姆苛?，程遙遙和謝昭平日里相處的情景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以前不覺得如何，現(xiàn)在謝緋卻撥云見霧似的，忽然讀懂了兩人之間種種親昵氛圍。

    謝緋翻身，guntang臉頰貼在竹枕上。遙遙姐說過，絕對不可以跟男人單獨(dú)相處，更不可以有接觸，可哥哥和遙遙姐兩人卻常常單獨(dú)相處呀，而且她覺得兩人相處的情景十分美好，賞心悅目……

    謝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夢里光怪陸離，她恍惚覺得自己在荷塘里采蓮蓬，乘著小船。忽然小船翻了，水瞬間漫了上來……

    謝緋睜開眼，只覺得身上全是汗，肚子還有點(diǎn)脹痛。她奇怪地坐起來，卻看見席子上鮮紅一片……

    謝緋房間里傳出一陣尖叫。

    ……

    謝緋房間門關(guān)著，謝昭面無表情，在房門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只有略帶焦躁的腳步透露出他內(nèi)心的真實(shí)心情。他等了好一會兒，聽著里頭謝緋的哭聲漸漸停了，敲敲門：“遙遙？”

    程遙遙半天把門打開一條縫：“沒事啦?！?/br>
    “小緋怎么了？”謝昭就這么一個meimei，實(shí)則疼得很。剛才忽然聽見謝緋的尖叫聲，差點(diǎn)把房門拆了?？芍x緋就是捂著被子哭，不要他，要程遙遙一個人留下。

    程遙遙笑道：“不是壞事?！?/br>
    謝昭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程遙遙推他：“哎呀你不要問啦，你去燒點(diǎn)熱水來，小緋要喝熱水?！?/br>
    “……”謝昭咳嗽了一聲，明白過來。他跟程遙遙在一起這些日子，對女人的事也有些了解。程遙遙每個月都有幾天脾氣特別壞，也不能碰涼水。

    程遙遙把門關(guān)上，沖著柜子后頭道：“換好沒有？知道怎么用嗎？”

    ”……好了?！敝x緋紅著臉，忸忸怩怩地從柜子后走出來，走路姿勢還有點(diǎn)別扭。

    程遙遙笑道：“來，坐下。剛來這個會有點(diǎn)不舒服的，以后就好了。”

    程遙遙一看謝緋這樣子就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從箱子里拿了幾條嶄新的月經(jīng)帶給她，又教了她用法。

    謝緋第一次來這個，整個人都忐忑不安，程遙遙搭著謝緋肩膀，慢慢地給她上生理衛(wèi)生課。

    這年頭的女人對月經(jīng)這件事都諱莫如深，晾曬月經(jīng)帶也都是偷偷摸摸，只當(dāng)作一件見不得人的麻煩事，對于經(jīng)期衛(wèi)生更是一點(diǎn)不懂。直到九十年代，農(nóng)村仍然有許多婦女在用草木灰作月經(jīng)帶，被不衛(wèi)生造成的婦科疾病困擾一生。

    謝緋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這種麻煩事也有這么多講究。程遙遙講得大方自然，謝緋也漸漸打消了之前的緊張和尷尬，認(rèn)真地記下了程遙遙的話。

    程遙遙又再次鄭重囑咐：“你現(xiàn)在是個真正的女人了。以后不管你是不是跟男孩子談戀愛，在結(jié)婚之前，千萬千萬不能讓他欺負(fù)你，知道嗎？”

    “知道?！敝x緋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我才不結(jié)婚。”

    謝緋又道：“那你和哥哥……”

    “那……我們這是不對的，你千萬不要學(xué)?！背踢b遙趕緊道。

    謝緋卻道：“我喜歡看你們抱在一起?！?/br>
    程遙遙面色一言難盡：“??？”

    謝緋眨巴著天真的小鹿眼，篤定道：“你跟哥哥在一起的樣子，很……很好看，而且你跟哥哥肯定會結(jié)婚的，對不對？”

    “對對對?！背踢b遙還能說什么，謝緋就是個顏控啊！不過好在謝緋現(xiàn)在還小，又沒有機(jī)會進(jìn)京，應(yīng)該不會遇到那位渣男了。

    謝奶奶傍晚回來聽見這件事，欣慰得皺紋都舒展了，連聲道：“這是好事啊，我給小緋燉碗紅糖雞蛋補(bǔ)補(bǔ)?！?/br>
    程遙遙道：“我已經(jīng)給她煮了，上次謝昭帶回來的紅糖還有大半包，剩下的煮紅糖小圓子吃怎么樣？”

    程遙遙一副神氣十足的小模樣，謝奶奶忍俊不禁，道：“行，你這回是大功臣，你想吃什么奶奶都給做。你去陪小緋說會兒話，我來做！”

    謝奶奶挖出半瓢糯米粉，想了想又挖出小半瓢，拿水和了揉成一顆顆指頭大的小圓子，放沸水里煮到浮起后撈出，倒進(jìn)冰冷井水里浸泡。鍋里加井水、桂花、桂葉、姜片和紅糖熬煮成nongnong的湯汁，再倒入小圓子，撒上些干桂花。

    到了晚上，大家在院子里乘涼時，一人端一碗紅糖小圓子，琥珀色湯汁里浮著白色小圓子，嚼起來糯香軟韌，湯汁甘醇甜辣，還有一股桂花的幽香，令人仿佛置身于金秋十月的桂花樹下。

    日子一天天過去，謝昭的胳膊終于拆了石膏。拆石膏的大夫笑道：“恢復(fù)得相當(dāng)好啊，年輕人身體就是健壯?！?/br>
    程遙遙笑道：“謝謝大夫，我們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嗎？”

    大夫道：“我還得給他做一下肋骨的檢查，你先出去?！?/br>
    程遙遙對謝昭道：“我有個熟人在醫(yī)院生孩子，我去看看。你不要哭鼻子呀?！?/br>
    謝昭眼眸深了深，礙著大夫在場沒有說話。程遙遙得意地跑了。

    這年頭醫(yī)院小，婦產(chǎn)科就在樓上。

    程遙遙進(jìn)去時，劉曉莉正抱著孩子呢，瞧見程遙遙來了，相當(dāng)驚喜：“遙遙，你怎么來了？”

    程遙遙笑道：“我來看看你呀，這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劉曉莉道：“是個男孩兒，小名叫文文，你來抱抱他，你可是他的大恩人?！?/br>
    程遙遙小心地接過襁褓，一看，大失所望。這小寶寶臉紅紅，皺巴巴，跟個猴兒似的：“為什么說我是大恩人??？”

    劉曉莉道：“多虧你給的那些參須，不然我跟這孩子都……”

    劉曉莉懷孕的時候一直不舒服，到了生孩子那天果然難產(chǎn)，到后來根本沒了力氣，含著參片也都吐出來了。是陳勇想起程遙遙送的參須，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給妻子含著，沒想到劉曉莉一下子就來了精神，把孩子生出來了！

    程遙遙暗暗捏了把汗。還好自己那天把參須送給劉曉莉了，不然這個丑寶寶可就沒啦。小寶寶仿佛聽見了程遙遙的腹誹，直接放聲大哭，捏著個小拳頭拼命掙扎著往她胸前拱，小臉更是漲得通紅。

    程遙遙手足無措：“怎……怎么辦？”

    “喔唷，小家伙餓了?！眲岳蛐χ褜殞毥舆^去，揉了揉xiong就掀起衣服：“要吃neinei了?！?/br>
    程遙遙差點(diǎn)背過氣去，趕緊轉(zhuǎn)開頭。

    床頭擺著熱水瓶，保溫壺和幾兜水果罐頭。程遙遙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床頭：“這是我?guī)Ыo你的，都是剛剛摘下來的，可新鮮了?！?/br>
    程遙遙帶了一些菜地里摘的番茄和青菜，都是挑品相最漂亮的摘，又新鮮，一看就令人胃口大開。

    劉曉莉欣喜道：“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哎喲，這番茄太新鮮了，還是鄉(xiāng)下好，城里哪有這么新鮮的菜?！?/br>
    程遙遙笑道：“我知道你們不缺麥乳精罐頭啥的，就帶了點(diǎn)鄉(xiāng)下的特產(chǎn)。這兒還有半袋小米和紅豆，你月子里熬粥喝。”

    “我就缺這個！”劉曉莉的笑容毫無作偽，“你不知道，現(xiàn)在醫(yī)院的孕婦一人是二兩黃豆，這都發(fā)不下來呢。還是鄉(xiāng)下好，糧食蔬菜都好弄?！?/br>
    程遙遙想，你也不知道老農(nóng)民們想弄塊肥皂或布料的辛苦啊。這就是圍城，農(nóng)民們羨慕城里人吃商品糧，城里人又羨慕農(nóng)民有糧食和地。

    程遙遙坐了會兒就告辭，劉曉莉喊住她，道：“遙遙，我們家都很感激你。我公公聽說你有個meimei要找工作，倒是有個門路?！?/br>
    程遙遙忙道：“是哪里？”

    “紡織廠。”劉曉莉笑道，“就這幾個月的事兒，紡織廠要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