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貓咪吧嗒吧嗒舔著自己的小爪子，一臉的天真無害，騙得姑娘們驚呼不已，又喂它好幾個小魚干。犟犟見狀不甘落后，嗲嗲地咪嗚一聲，翻出軟乎乎圓滾滾肚皮來，萌得大家捧臉尖叫。

    程遙遙又回到了少女的宿舍生活。每天跟姐妹們一起上課，去食堂，情書收了一大堆。晚上熄燈后開臥談會，講講少女心事和鬼故事什么的。

    只是晚上睡覺時，沒有了謝昭火爐似的懷抱。程遙遙只好把腳丫踩在犟犟暖呼呼的毛上，犟犟敢怒不敢言，抱著她的腳丫睡著了。

    總之，當(dāng)謝昭風(fēng)塵仆仆趕回學(xué)校時，看見的不是他以為的小可憐，而是笑得沒心沒肺的程遙遙。

    舞會才結(jié)束，程遙遙妝容沒卸，原本就姝麗的面容越發(fā)濃艷，她裹著一件大衣，跟與身邊的人說話。

    徐南方殷勤地跟在她身邊，他胳膊上的繃帶終于解下來了。兩人邊走邊說著什么，程遙遙莞爾一笑，燦若玫瑰。

    謝昭長眸微微瞇起，一動不動看著向自己走近的兩人。

    謝昭穿著黑色外套，流暢的肌rou線條將外套撐得很好看，路過的女生都忍不住要偷偷打量他。

    程遙遙卻渾然不覺，直直地走過來，險些撞到謝昭身上：“哎！”

    “遙遙當(dāng)心！”徐南方忙伸手要扶程遙遙。

    程遙遙卻被一只大手搶先拉過去，攬在懷里。

    徐南方驚怒道：“你敢……謝昭？”

    程遙遙早就撲進(jìn)謝昭的懷里，乳燕投林一般驚喜：“謝昭！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不是要去半個月？”

    謝昭面容冷峻：“我早回來，你不開心？”

    “開心的！”程遙遙笑吟吟拉著他的手，“可惜你來得晚了點，沒看見我跳舞?！?/br>
    程遙遙在晚會上領(lǐng)舞，雖然是最后一個壓軸的節(jié)目，觀眾們的情緒已經(jīng)疲乏，當(dāng)盛裝的程遙遙出現(xiàn)時，觀眾們的熱情仍然瞬間沖破巔峰，掌聲險些掀翻天花板，可惜謝昭沒看見。

    兩人的眼中只剩下對方，自成一個氣場，水潑不進(jìn)似的。徐南方揉揉鼻子，無精打采地跟程遙遙道了聲再見就走了。

    程遙遙轉(zhuǎn)頭看他背影，下巴就被輕輕捏住扳回去：“不準(zhǔn)看他，看我。”

    程遙遙乖乖仰頭，桃花眼含情瀲滟地望著他，唇瓣微分，像是在等一個吻。

    謝昭垂眸凝視她半晌，忽然道：“眼圈怎么黑了？”

    程遙遙：“？？？”

    程遙遙氣哼哼洗干凈臉，抹掉濃重眼影與唇膏，這才洗出一雙嫵媚桃花眼。

    謝昭舉著小鏡子，程遙遙對著照了半天，水淋淋白生生一張小臉仍是絕色。她埋怨了一番劣質(zhì)眼影，又遷怒謝昭：“你干嘛提早回來！我今天可約了室友們一起吃火鍋呢 ！”

    謝昭自若道：“我怕嬌氣包哭，坐了夜班回車趕回來的?！?/br>
    “誰哭了！”程遙遙臉頰一熱，嗓音又變得甜絲絲軟綿綿了。

    她行李都不收拾了，把兩只小貓喊上，就跟著謝昭回家了。

    才進(jìn)別墅的門，迎面就撲來一個黑影，熱乎乎的舌頭舔到臉上，嚇得程遙遙尖叫起來。

    謝昭低低笑著，從背后護(hù)住程遙遙，道：“慫慫?！?/br>
    “慫慫？”程遙遙定睛一看，一條油光水滑的黑背狼狗吐著舌頭，開心地沖程遙遙直搖尾巴。

    程遙遙離開甜水村時，慫慫還是一只不到膝蓋高的小狗崽。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她大腿高，兩只耳朵威風(fēng)地豎起來，長得可以說是非常英??！

    “慫慫！”程遙遙尖叫著抱住慫慫，慫慫也激動得直搖尾巴，往程遙遙身上直撲。

    犟犟嗷地沖出來，慫慫一視同仁，舔得犟犟頭毛濕乎乎，嫌棄地跑開了。煩煩則嚇得躲在謝昭懷里不出來了。

    程遙遙高興了半天，忽然丟開慫慫跑進(jìn)屋子里到處找。茶幾上放了一籃子雞蛋和各種特產(chǎn)，還有謝昭的包。

    謝昭跟著進(jìn)去，道：“meimei，你找什么？”

    程遙遙雀躍道：“奶奶呢？奶奶也來了吧！這些雞蛋臘rou都是奶奶帶來的！奶奶躲哪兒了？還有其他小貓呢？”

    謝昭失笑：“奶奶沒有來，那些是奶奶讓我捎來的禮物?！?/br>
    “??？”程遙遙失望道，“慫慫都來了，奶奶怎么會沒有來？”

    謝昭見她是真的失望，抱住她坐到沙發(fā)上：“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奶奶想修家里的祖墳，也放心不下那些雞鴨和小貓，就沒來。等過年，我們一起回家看奶奶，嗯？”

    謝昭低聲哄了半天，程遙遙才重新高興起來：“好吧，等過年我們和小緋都回去。你坐了那么久的火車餓不餓？”

    謝昭長眸微瞇：“餓了?！?/br>
    程遙遙立刻道：“你去洗澡，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程遙遙還未站起身就又被拉回謝昭膝上：“不想吃飯，先吃你?！?/br>
    “汪！”一個毛茸茸狗頭趴上謝昭的膝蓋，天真無邪看著他們。犟犟也跳到謝昭肩上看，煩煩則蹲在沙發(fā)背上，伸長了腦袋好奇地看。

    然后三只就被關(guān)廚房去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程遙遙身上外套落在地上，雪白胳膊攬住謝昭脖頸，忽然道：“你懷里是什么”

    謝昭騰出一只手從懷里取出紙包：“秘方?！?/br>
    那疊珍貴的秘方暫時被擱在一旁，謝昭抱著人迫不及待上樓回臥室了，樓梯上一地散落衣物。

    幾頁泛黃的紙承載著謝家祖祖輩輩數(shù)百年的心血，其中就有消炎止血與舒筋活絡(luò)的藥方，都是前線需要的。

    上頭對謝昭的做法大力嘉獎。謝昭得到了程遙遙的獎勵，對于國家給的嘉獎就不那么在乎了。不過他的公司后來得了政府的大力扶持，這是后話了。

    雨散云歇的間隙，程遙遙伏在謝昭懷里，聽他說起甜水村的事。

    在承包到戶后，甜水村的風(fēng)貌日新月異。人們在自家地里干活毫不吝嗇力氣，糧食的產(chǎn)量比公社時期足足翻了三倍！

    不過更有眼光和頭腦的人都干起了別的。

    林貴和林大關(guān)承包了竹林，紅霞嫂幾個娘子軍承包了魚塘，還養(yǎng)了幾百只鴨子。林大富一家則種起了藥材，他們家從前是謝家的佃戶，侍弄藥材很有一手。

    人人的生活都越過越好，也有人家越過越孬的。比如林武興一家，自從林然然離開后，林婆子婆媳幾個失去了共同的敵人，又開始內(nèi)斗，一家人心渙散，日日鬧騰著分家。劉敏霞嫁了人后，常常摳家用寄給自己娘家，跟婆家關(guān)系也鬧得很僵……

    謝昭說得簡短干脆，程遙遙還是聽得津津有味，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青山環(huán)繞桃花盛開的小村子。

    謝昭說起謝奶奶時，話才多起來。

    謝奶奶在鄉(xiāng)下大力發(fā)展她心愛的養(yǎng)殖業(yè)，據(jù)說家里的雞鴨都有四五十只了。

    程遙遙道：“奶奶一個人忙得過來？”

    謝昭道：“柳寡婦和明明住進(jìn)我們家了，幫奶奶做些活兒，互相照看?！?/br>
    程遙遙聽見“柳寡婦”三個字時斜了謝昭一眼。謝昭肌rou頓時繃緊，拉著程遙遙的手道：“是奶奶的意思。她家房子塌了，叫她們搬來也是可憐她們孤兒寡母?！?/br>
    程遙遙用力抽出手。謝昭翻身就下地了，站在床邊小心翼翼地道：“meimei別生氣，這件事是我提的，可我……”

    謝昭哄了半天，程遙遙才慢悠悠轉(zhuǎn)過來，眼底藏著笑：“我又沒說不可以，你怕什么，上來?！?/br>
    謝昭暗暗松口氣，這才上床重新抱住程遙遙。

    程遙遙道：“明明是個乖孩子，能幫到他很好啊。我哪有那么小氣?！?/br>
    謝昭心道你上回吃柳寡婦的醋時，可不是這樣說的。

    謝昭不過回了鄉(xiāng)下幾天，倒像素了一年半載似的，抱著程遙遙要個沒完。

    第二天程遙遙才拖著酸軟的腰，在客廳翻看謝奶奶叫謝昭帶來的東西。

    塞滿了米糠的雞蛋籃子，臘rou，還有風(fēng)雞風(fēng)鴨。這些雞鴨都是程遙遙用靈泉養(yǎng)大的，rou質(zhì)細(xì)膩又滋補(bǔ)，還有雞蛋，白煮都香噴噴，程遙遙許久沒吃到過了。

    程遙遙正翻檢著，謝昭帶慫慫晨練回來了。慫慫興高采烈地沖進(jìn)屋子，又要往程遙遙身上撲，程遙遙忙架住它兩只爪：“你不是小奶汪了，冷靜點！”

    謝昭隨后走進(jìn)來，提著早點，他額上微汗，一身陽氣蓬勃，犟犟從他肩上一躍而下：“meimei，買了生煎和豆?jié){，還有你喜歡的條頭糕?！?/br>
    條頭糕還熱著，軟糯噴香地裹在粽葉里，是程遙遙常吃的一家。程遙遙驚訝道：“你們跑了那么遠(yuǎn)？”

    謝昭倒了杯水仰頭喝了，道：“慫慫第一次逛上海，高興得停不下來。”

    程遙遙笑道：“是你慣著它吧。偏心眼，你都不帶煩煩出去。”

    明明是煩煩不肯出門。謝昭抹掉唇上水珠：“不偏心，咱們的孩子我都疼?！?/br>
    “去你的！”程遙遙拿犟犟的毛線團(tuán)扔他，“快去拿筷子和碗，好吃飯了?！?/br>
    謝昭長眸含笑掃過她，邁著長腿走了。

    程遙遙莫名臉熱了半天：“謝昭，你不準(zhǔn)拋媚眼！”

    兩人坐在小茶幾上吃早餐，兩貓一狗也蹲在旁邊吃自己的飯，只有犟犟不停湊上來，試著偷吃桌上的生煎包，被謝昭捉當(dāng)場捉住罪惡的小rou爪。

    打從這天開始，薔薇別墅又熱鬧了。衛(wèi)兵們每天巡邏路過，都會看見墻頭坐著兩只毛茸茸小貓。一只威風(fēng)凜凜的小黑背也嗖地竄出來，昂首挺胸地加入他們的隊伍，逗得衛(wèi)兵們?nèi)炭〔唤?。直到那位大美人在門口喊一聲慫慫，它才搖著尾巴又跑回去了。

    周末時，程遙遙喊上蔣牧幾個和謝緋來家里吃飯。這是她第一次將同學(xué)們請到家里來。

    蔣牧幾個打量著這精致華麗的別墅，都流露出驚嘆之色。她們早知道程遙遙家境好，可沒想到有這么好！特別是謝昭平時不顯山露水，竟然住著別墅！

    不過她們都是這個時代的天之驕子，有自己的一份驕傲，并不會因為程遙遙與自己的經(jīng)濟(jì)差距就生出嫉妒或覬覦之心，反而因為程遙遙的坦誠而感動。

    程遙遙笑吟吟領(lǐng)著她們在別墅里上下參觀。謝緋獨自坐在沙發(fā)上，抱著犟犟順毛。

    謝昭走到她身邊：“怎么不跟遙遙她們一起？”

    “哥?！敝x緋回過神，“紡織廠那邊有點忙，我有點兒累了?！?/br>
    謝昭凝神看她，皺了皺眉不再說下去，轉(zhuǎn)而道：“奶奶很好。倒是你，都瘦了。紡織廠那邊有孟姐，要是太忙我讓黃六去幫你。你不要太有壓力?！?/br>
    謝緋從哥哥的話里聽出內(nèi)斂的關(guān)心，心中又酸又暖，笑道：“哥，你放心吧，我好得很。我只是想奶奶了。”

    謝昭道：“我跟你嫂子商量好了，等期末考完就回去。我們一起回家過年?！?/br>
    謝緋終于綻開笑靨：“嗯！”

    程遙遙帶著蔣牧幾個從二樓跑下來：“你們說什么呢？”

    謝昭含笑道：“我說，可以開飯了?！?/br>
    秦洋洋幾個起哄道：“好啊好啊，我早就餓了！”

    程遙遙笑道：“早就準(zhǔn)備好了，請吧！”

    長長餐桌鋪著精致的手繡桌布，擺著一瓶怒放的薔薇花。菜色更是豐盛：參雞湯，茄汁大蝦，戰(zhàn)斧牛排，法式香煎鵝肝，黑松露滑蛋……甜點卻是一品椰汁雪蛤和玫瑰海鹽香頌，另外溫了一壺桂花酒。

    大家入座后，程遙遙得意洋洋道：“大家別光看著呀，這些菜怎么樣？”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蔣牧道：“菜都是好菜，香得我都要流口水了。可這些菜是不是太中西合璧了點？”

    程遙遙噗嗤笑出聲來：“今天請你們來，就是試菜的。你們盡管吃，盡管提建議?！?/br>
    程遙遙把迢迢交給謝緋后，一直琢磨著要開個私房菜館，干脆趁著請客的機(jī)會讓大家?guī)兔υ嚥恕?/br>
    謝昭和謝緋是常吃這些菜的，蔣牧幾個卻是第一次吃到程遙遙真正的手藝，埋頭苦吃之余豎起一個大拇指，對每一道菜都大力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