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大伯母,這事兒可不能隨便認下?!?/br>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唯有秦觀潮和秦明月沒作聲。 曲凌馨不為所動,看向秦長風,聲音溫和,“我相信爸,也相信長風?!?/br> 秦長風面色復(fù)雜,不得不開口,“這事兒,你們不愿相信情有可原,便是我剛聽到的時候,也掙扎了很久,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們心里再難受,也得認……” 書房里氣氛壓抑,面色各異的聽著。 秦長風繼續(xù)道,“今天喊你們回來,就是告知大家一聲,你們都是秦家的人,便有知情權(quán),至于處理意見,我跟爸也都商量過了?!?/br> “是什么?”秦長遠緊繃著聲音問。 秦長風面無表情的道,“依著秦家的規(guī)矩辦,廢可卿一只手,逐出家門,自此跟我秦家再無瓜葛?!?/br> “什么?”秦長遠面色大變,脫口而出,“我不同意,她是咱meimei,不說護著,怎么還能這么傷她?大哥,你這是怕了宴家了……” 主位上,秦佑德砰的拍了下桌子,“閉嘴。” “爸……”秦長遠還是畏懼他老子的,立刻態(tài)度就有些慫。 秦佑德冷冷的盯著他,“這是我的決定,跟暮夕沒什么關(guān)系,他即便今天不上門幫柳絮討公道,我知道可卿做的事兒,也會這么處理,這是秦家的規(guī)矩,不管是誰犯了,都一律同仁。” “可是……”秦長遠還想辯駁,被秦佑德冷聲打斷,“你去祠堂跪著?!?/br> 此言一出,別說秦長遠了,秦家其他人都驚住了。 “爸,您,您怎么罰起長遠了?他有什么錯啊……”先忍不住求情的是秦長遠的夫人潘金枝,容貌比起曲凌馨就艷麗了好幾分,穿著一件暗紫色的旗袍,楚楚動人、極有風韻。 秦佑德別有深意的道,“他有什么錯,他自己心里清楚。” 秦長遠心里一慌,本來還想為自己辯駁幾句,這會兒再不敢開口了。 “還不去?跪到明天這個時候,誰也不準給他去送喝的吃的?!?/br> 老爺子的話在秦家就是圣旨,沒人敢違背,頂多就是說兩句軟話求情,但若老爺子真的發(fā)了火,那是誰也不敢再吱聲的。 “是,爸!”秦長遠垂下頭,臉色灰暗,跪祠堂這種事兒,他雖不是第一回 ,但卻是頭一次當著小輩們的面被罰,難免會覺得羞惱。 然而,等他走到門口,即將出去時,身后忽然砰的響起一聲,驚得他豁然轉(zhuǎn)頭,就見地上滿是碎片,哪怕碎了,他也能認出,那是老爺子最喜愛的茶杯。 二更 到處求情 這事發(fā)生的太突然,秦家人都傻眼了。 這時,就聽秦佑德一字一字的厲聲道,“從今天開始,可卿便被逐出家門,不再是我秦家的女兒,你們以后誰也不準跟她再往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還有,我要你們記住今天,誰若作出抹黑秦家,讓祖宗蒙羞的事,就如此杯,我再喜歡的整日捧在手里,也會毫不猶豫的摔了?!?/br> 擲地有聲的警告,一地慘不忍睹的碎片,沖擊力十分強悍,秦家人臉色都變白了,更忘了該怎么反應(yīng),直到秦長風帶頭說話,“兒子一定謹記于心,雖死不忘?!?/br> 其他人這才紛紛回過神來表態(tài),一個個的都誠懇的不行。 見狀,秦長遠心里的那點羞惱不甘瞬間就被沖散的無影無蹤,麻溜的開門去跪祠堂了,他老子連最稀罕的杯子都摔了,疼愛的女兒也舍了,對他還能有心軟? …… 秦家這邊,在秦佑德雷厲風行的強勢手段下,處理的還算圓滿,秦家人心里如何再驚濤駭浪,也沒有他們插手冒頭的余地,除了服從。 東方家那邊就不順了,東方蒲說撒手不管,那就是真的不管了,從濟世堂離開后,就去了東方食府的后廚,再也不出來,烹制美食可以讓他心平氣和,否則,他怕自己忍不住。 東方雍不能不管,但當他出手管時,卻忽然發(fā)現(xiàn),他似乎太天真了,這是世道已經(jīng)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那個,陌生的讓他驚慌。 他自認這些年交友廣泛,也有不少可利用的關(guān)系,可當他請他們幫忙時,卻無一例外的遭到了拒絕,當然,拒絕的都很有藝術(shù),誰也不得罪。 卻還是讓他憤怒,憤怒后又是失落悲涼,他即便不是東方家的家主了,可還是東方家輩分最高的人,然而,人走茶涼的苦,他依然嘗到了。 他不甘心,也不解,他都還沒開口請對方幫什么,對方就先不動聲色的表示自己很忙、能力有限了,他身邊伺候的老人提醒,“大爺哪兒也沒去,電話都沒打一個?!?/br> 那就是宴暮夕那小子出手了? 可宴暮夕又怎么能猜到他會去找誰呢? 他不相信,宴暮夕會把這事兒搞得人盡皆知,拿來到處去說,屆時,丟的可不僅僅是東方家和秦家的人,還有柳絮,柳絮就算豁出去了,她還有父親和女兒,不會不考慮,所以,哪兒出了問題? 這個答案,在他去宴家見了宴老爺子后,終于明白了。 宴崇瑞在福園接待的他,禮數(shù)很周全,態(tài)度也算不錯,但當聽他說完那些事兒后,臉色立刻就變了,當場就毫不客氣的懟道,“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讓我去敲打暮夕,讓他別為自個兒的準岳母出頭?” 東方雍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理所當然的道,“是啊,暮夕也是胡鬧,咱們兩家是什么關(guān)系?他怎么能去幫一個外人呢?說是準岳母,但我聽說,云山并不同意吧?所以,這婚事都沒影兒呢,他就這么上趕著,給那邊臉就算了,但再怎么著,也不能跟東方家作對啊,更別說,這里面還有秦家,可卿是我兒媳婦,可凌可是他親舅媽,他就這么六親不認了?” 宴崇瑞搖搖頭,“你越活怎么越回去了?!?/br> 聞言,東方雍頓時有些羞惱,“崇瑞,你什么意思?你孫子在濟世堂不給我顏面,你怎么也羞辱上了?我是哪兒得罪了你們宴家?” 宴崇瑞嗤笑,“以前還真沒得罪,不止沒得罪,如你所說,咱倆家交情匪淺,你大兒媳跟我大兒媳是閨中姐妹,將白和暮夕又勝似兄弟,這關(guān)系,按說,我怎么幫你都不過分,但現(xiàn)在,你小兒子和小兒媳禍害了暮夕的準岳母,哼,這仇可就結(jié)大了。” 東方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說什么?你,你認了這門親事?” 宴崇瑞點頭。 “為什么?我可是都打聽過了,柳絮原名叫蘇柳,是蘇源的女兒,蘇源曾是你宴家的廚師,廚藝再精湛,祖上再有名氣,但現(xiàn)在落魄了就是落魄了,背后毫無根基,你就同意暮夕娶個這樣的人進門?宴家主母的位子何時誰都能坐一坐了?”東方雍的情緒顯得很激動。 宴崇瑞不以為意的道,“只要暮夕喜歡就成,身份不重要?!?/br> 聞言,東方雍氣的口不擇言,“身份不重要?你說這話不打臉嗎?當初云山要娶楚昭陽,你沒死命的攔著?楚昭陽哪里不好?不就是缺了個身份?你那會兒怎么不說身份不重要?還有,楚昭陽沒了后,云山把欒紅顏帶回來,你怎么不讓倆人直接把婚結(jié)了?你還不是嫌棄欒紅顏是個戲子?還有瑰園的那三個孩子,到現(xiàn)在,都沒上你宴家的族譜吧?你倒是跟我說說,這又是為什么?還不是一個該死的身份當著,名不正言不順?還有你那個小兒子云樓,還有你的紅顏知己,你倒是正大光明的接回來啊?!?/br> 噼里啪啦的一通吐槽,站在不遠處伺候的詹國通都有點無言以對,雖說東方雍罵的著實不客氣,可……都是事實啊,這是宴老爺子無法抹去的黑歷史。 宴崇瑞也是真的看開了,被揭短,半分沒覺得丟臉,喝了口茶,淡淡的道,“我后悔了,為以前做的事后悔了,如果重來一次,依著我性格,八成還是會那么做,但現(xiàn)在,不會了,身份固然重要,宴家的名聲也重要,但我孫子的幸福更重要?!?/br> “你……”東方雍看鬼一樣的瞪著他,“你中邪了嗎?” 不然怎么可能說出這種話,不要臉面了? 三更 這個兒媳婦不能要了 宴崇瑞自嘲的笑笑,“我沒中邪,就是活明白了,所以,你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不要在我這里浪費時間,我不可能會幫你去勸暮夕?!?/br> 東方雍似被打擊的有點狠,一時沒說話。 宴崇瑞看著他,同情的道,“不過,看在咱倆認識這么多年的份上,我倒是想勸你一句,你也甭想著為你小兒子奔走了,你找誰都不好使……” 不過是自取其辱。 東方雍早就不解這個,下意識的問,“為什么?人情就這么涼薄了?” 宴崇瑞嘆道,“并非人情涼薄,而是他們都很識時務(wù),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br> “可我壓根都沒提是什么事兒?!币钦f出來了被拒絕,他還會以為是對方忌憚宴暮夕,不敢得罪這才推辭了,或是自詡正直,但偏偏不是,這才最懊惱。 宴崇瑞笑笑,“感情你還心盲著,你啊,年輕時可不這樣,老了倒是糊涂了,你忘了東方家現(xiàn)在是誰做主了?是你長子,而東方家在外面誰最有影響力?是你孫子將白,那倆父子才最能代表東方家的門面和態(tài)度,他倆什么都不做,只你一個人在外面奔走,只要眼不瞎的都明白好么?” 東方雍身子抖了抖,“明白什么?” “明白不管你開口請他們幫什么忙,都沒法答應(yīng),因為東方家最有分量的倆人沒開口,你越過他們?nèi)ド米宰鲋?,他們要是真?yīng)了,那不是傻?” “……” “行了,你也甭露出這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兒,人老了,就得服老,這個世界早就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了,是將白和暮夕他們這輩人的天下。什么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呵呵,那得年輕人肯給你機會、給你面子,不然,你就別想蹦跶的動,你長子、孫子都是孝順的,以前對你百依百順,讓你忘了這個道理了對吧?沒事兒,現(xiàn)在明白也不晚,不然,等著父子離心吧,就像云山那樣兒……”說道這里,宴崇瑞也是長嘆不已。 東方雍面色灰暗,尤自不甘心,“我要是真不管,那我就跟阿靖離心了,我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那么對他?” 聞言,宴崇瑞冷哼了聲,“那都是他自己作的,你有什么好心疼的?他當年沒臉沒皮的做了,現(xiàn)在就得受罰,天經(jīng)地義,換成是我,甭說替他求情收場,我不打斷他的腿就算是輕的?!?/br> 東方雍反唇相譏,“云山整日在外面玩弄女人,怎么沒見你舍得打斷他的腿?” 宴崇瑞冷笑,“那是因為他單身,他要是敢娶回來,我連他第三條腿都敢給他廢了,昭陽是沒了,可那個位子,我會給她一直留著,誰也甭惦記。” 東方雍被這話給震住了,忍不住問,“你不是一直,不滿意你那個兒媳婦嗎,怎么還這么維護她了?” 宴崇瑞實話實說,“是不太滿意,她性子太剛烈,當年但凡軟一點點,她跟云山就不會鬧到那個結(jié)局,云山是對不起她,她怎么恨他都不過分,但她沒為自己的兒女想一想,她走了解脫了,可兒子跟親生父親反目成仇,這就是聰明的做法?但不管如何,明珠和暮夕是好的,我給楚昭陽留著那個位子,不過是護著那姐弟倆?!?/br> 東方雍找不到話說了,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崇瑞端起杯子來喝茶。 見狀,東方雍也不會賴著不走,不過走之前,他很虛心的跟宴崇瑞請教,“依你之見,你說我要怎么應(yīng)對柳絮提的那些要求?” 宴崇瑞哼笑,“我哪知道怎么應(yīng)對?咱倆的脾性可不一樣,云山在外面是風流,但他一不騙,二不強,銀貨兩訖,互不相欠,但你兒子那就是人品道德上的問題了,用現(xiàn)在網(wǎng)上那些小年輕們罵人的話就是渣,法律可能制裁不了他,但口水也能淹死他?!?/br> 東方雍被他嘲弄的老臉掛不住,羞惱成怒的吼道,“你就說怎么應(yīng)對吧,別說這些有的沒的?!?/br> 宴崇瑞意味深長的道,“你就別cao這份心了,你那小兒子主意多的很,他肯定會想法子保全自己,我只提醒你一句,你那個小兒媳婦,可不能要了,娶妻不賢禍三代,你可長點心兒吧?!?/br> 東方雍眸光縮了縮,離開時的腳步都有些踉蹌。 等他走沒了影兒,詹國通走近了小心翼翼的問,“老爺,要不要跟少爺說一聲?” 宴崇瑞擺擺手,“暮夕肯定想得到,不用特意提醒。”話音一轉(zhuǎn),沉吟著又道,“東方雍玩不出多少花樣兒,但秦家那邊,八成會有什么動作,秦佑德比東方雍可是精明多了?!?/br> “那要不派人去查查?” 宴崇瑞想了想,搖頭,“還是算了,暮夕應(yīng)該有防備,再說,秦佑德雖精明,底線還是有的,他女兒辦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兒,他不會學(xué)東方雍到處求人,他應(yīng)該會……壯士斷腕?!?/br> 詹國通一驚,“他舍得?” 宴崇瑞冷笑,“舍不得也得舍得,在他眼里,秦家的名聲高于一切,要是毀在他手里,他死了都沒臉去見祖宗,秦可卿一定會被逐出家門,那只手肯定也保不住了,至于讓他女兒也吃毒藥……他怕是會搏一搏?!?/br> “拿什么博?”詹國通試探著問,“不會是曲家吧?” “不會,那老頭子清高著呢?!毖绯缛疣土寺?,別有深意的道,“秦家二百多年的底蘊,寶貝多不勝數(shù),我還真挺好奇,他會拿出什么來交換?!?/br> 下午還有兩更 四更 有事兒瞞著她 詹國通后來還是提醒了,他給兒子打的電話,把東方雍來福園的事兒一一說了,詹云熙聽的不太走心,早就料到的結(jié)果嘛,完全沒新意,直到后來聽到一句,“老爺也是好心,說秦可卿這樣的兒媳婦是不能要了,娶妻不賢禍三代,這沒有錯,可東方雍瞧著像是有難言之隱似的……” 詹云熙總算起了興致,“什么難言之隱?還舍不得這種毒蝎心腸的兒媳婦不成?還是說,他被拿捏住了把柄、只能忍氣吞聲?” 詹國通也是不解,“我哪知道?你跟少爺說,讓他去查查,對了,還有,老爺似乎覺得秦家有什么后手,提了秦家的寶貝很多?!?/br> 詹云熙越聽越興奮,“莫非這事兒還會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逆襲之筆?” 詹國通哪知道啊,被問的急了,羞惱成怒訓(xùn)斥了一頓,詹云熙摸摸鼻子,也不再瞎好奇打聽,掛了電話后,找機會跟宴暮夕匯報了。 宴暮夕聽后一點意外都沒有,仿佛早就知道,把他打發(fā)走,又繼續(xù)跟柳蘇源和喬德智在歸去來兮的三樓雅間里喝茶交談,他們從濟世堂離開后,直接來了這里,柳蘇源早就做好了飯等著,飯桌上沒說什么,飯后,才聊起正事兒,氣氛卻并不凝重。 柳絮不在,來的路上,繞道瓏湖苑,她說累了,直接回家休息,東方將白陪著一起,宴暮夕沒攔著,覺得他們單獨處一下也好,應(yīng)該有不少話要說。 再者,柳絮不在,他們說話也能更暢所欲言。 …… 瓏湖苑,東方將白和柳泊簫也在客廳里說著話。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不怪她起疑,實在是眼前的事兒有點說不通,從早上她媽去看病開始,到現(xiàn)在,居然是她哥把人給送回來,怎么能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