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節(jié)
能不提這一茬嗎?很丟人的。 “小墨也喜歡中文嗎?”藍素心的關(guān)注點不在封墨這么大了還在讀書上,而是他喜歡中文,這讓她很驚喜,因為她便是失憶了,還是最喜歡看書寫文,能有人繼承她的衣缽,她當然高興。 然而,封墨冷冰冰、硬邦邦的道,“不喜歡,我是被大伯逼著去的。” 藍素心剛被點亮的眼神,頓時灰暗了。 封校長咳嗽一聲,“雖然最開始是我逼他去的,但是這大半年他的表現(xiàn)還不錯,繁星也說,他學的很認真,已經(jīng)能出口成章了……” “大伯!”封墨受不了的喊了聲,有這么夸他的嗎?還出口成章,這是在嘲諷他嗎?“我現(xiàn)在連一千字的作文都湊不夠字數(shù)。” 封校長,“……”他沒法再夸了。 封白轉(zhuǎn)頭瞪他,“湊不夠字數(shù)你還有臉說了?” 宴暮夕笑著道,“雖說封墨寫文章還差了那么點火候,但是成語用的不錯了,也不能指望他一口就吃成個胖子,文采這東西,要慢慢修煉,他是藍姨的兒子,藍姨在當年可是帝都有名的才女,他血液里一定也有出口成章的屬性,只是暫時還沒喚醒而已?!?/br> 何逸川嘴角抽了下,覺得喚醒封墨的文采還不如喚醒一頭沉睡的巨龍來的簡單。 封墨黑著臉沖宴暮夕吼了聲,“閉嘴。” 宴暮夕也不惱,對藍素心道,“藍姨,您兒子脾氣實在燥,封伯伯為了管他沒少cao心,現(xiàn)在您回來了,那他就是您的責任了,您可別心軟。” 藍素心囁喏著,不知道是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 封墨表情又狠又冷,死死的盯著宴暮夕。 宴暮夕可不怕他,還挑釁的道,“不服氣啊?不服氣也憋著,誰叫你是藍姨的兒子呢,當母親的管教兒子天經(jīng)地義,這也是你的福氣,我想讓人管,都沒機會了?!?/br> 本來封墨還想針鋒相對的懟回去的,結(jié)果聽到最后一句,偃旗息鼓了。 藍素心訝異的看向他,“你母親?” “去世了,二十年前?!?/br> “抱歉,我……” “沒關(guān)系?!毖缒合芷届o的笑笑,“還有什么想問的嗎,藍姨?這里的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所以,你可以安心的問?!?/br> 藍素心道,“我相信你們,真的?!?/br> “謝謝,那您還想知道些什么?” “我,我跟西錚以前是不是認識?” “對,認識,但并不熟悉?!毖缒合Σ粠裁磦€人情緒的道,“齊西錚當年在帝都是個很高調(diào)的人,風流多情,混跡于燈紅酒綠的場合,他是齊家人,齊家在帝都是權(quán)貴之家,所以有玩的資本,他女人也很多,實事求是的說,他花心倒不下流,跟女人交往從來都是你情我愿,他結(jié)過一次婚,妻子叫沈廣美,生有一子叫齊鎮(zhèn)宇,當然,他們早就離婚了,他還跟一個情人生了個女兒,叫齊雪冰,現(xiàn)在正追您的兒子,十六年前,齊西錚不知道怎么認識的您,然后就一見鐘情了,您和封二叔伉儷情深,自然不會對他有什么好感,但他不死心,甚至,著了魔……” 越是說道后面,宴暮夕越是遲疑。 藍素心早已聽的臉色發(fā)白,如遭雷擊一般,渾身的血液都似停止了,腦子里混沌成一團,她不敢問,卻在無意識的時候出了聲,“車禍,車禍是意外還是人為?是不是跟他有關(guān)?” 問完,她像是一個死囚,在等著宣判。 宴暮夕默了幾秒,嘆道,“人為,根據(jù)我們現(xiàn)在找到的證據(jù),八成跟他有關(guān)?!?/br> 轟的一聲,藍素心什么都聽不到了,眼前發(fā)黑,天旋地轉(zhuǎn),她癱倒在沙發(fā)里,如溺水的人大口的喘息,有人焦灼在喊她,有人給她喂水,有人在給她掐人中,她想說點什么,嗓子里堵的生疼,卻也不及心口那股撕裂般的疼,她覺得死也不過如此吧?那她為什么不干脆死了呢?為什么要讓她活著受這份折磨?她活著就是個錯誤,是場恥辱,她應(yīng)該在十六年前就死了的。 最后,她陷入了黑暗。 是宴暮夕給她注射了鎮(zhèn)靜安眠的藥,早就準備好的,他事先問過喬德智,如果藍素心情緒激動、控制不住時,該怎么處理,這種時候,任何寬慰的言詞她也聽不進去,那只好先讓她睡覺了,否則,她可能會崩潰瘋掉,甚至自殘。 靜園里房間很多,藍素心昏睡過去后,宴暮夕喊封墨抱她去客房。 封墨最開始無動于衷,還是封白給他一腳踹醒,說道,“你不抱誰抱?你覺得我們誰合適?破曉倒是女生,可她能抱得動嗎?” 封墨這才僵硬的抱起藍素心,跟著宴暮夕去了客房。 客房在四樓,邱冰和詹云熙也睡在這一層上,宴暮夕推開一間為女士準備的房間,里面裝修的奢華精致又不失溫馨舒適,大氣矜貴的四柱床,周圍垂著白色的帳幔。 封墨放下她后,就不管了。 柳泊簫很有先見之明的跟著一起進去的,這時候就輪到她出場了,別人都不好幫忙,得避嫌,她用不著,于是幫著藍素心脫了鞋子,怕她睡得不舒服,又把她的風衣給脫了,拉過旁邊的被子,給她遮蓋嚴實,最后跟宴暮夕商量,“要不今晚我在這里陪她睡吧?” 怕她醒來會想不開。 宴暮夕道,“讓封墨陪,你陪我?!?/br> 柳泊簫,“……” 他就不能委婉點?還有長輩在場呢。 封墨不想陪,沉著臉就想走,被封白拽住胳膊就是一通訓斥,“你去哪兒?別跟我使性子,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這是你媽,我們想陪都沒那個資格?!?/br> 封墨脫口而出,“不是還有齊西錚嗎?說不定她想讓他陪?!?/br> 封白氣笑了,“齊西錚要是這時候敢來,你還不得弄死他?他怎么陪?用尸體陪?” 封墨不說話了。 封白狠狠戳著他的額頭,“別犯倔,老實待在這里?!?/br> 封校長拍拍他的肩,嘆道,“小墨,聽話,你先陪著,明早我讓你伯母過來?!?/br> 封墨沒吭聲,卻也不再抗議了,見房間里有張長沙發(fā),他不情不愿的走過去,甩了鞋子,躺了上去,閉上眼,一副準備誰覺的樣子。 宴暮夕好笑的哼了聲,示意邱冰去櫥子里拿了床被子,給他蓋上,眾人這才離開。 第324章 一更 他就是個瘋子 幾人從客房出去后,又在一樓的廳里坐了會兒,商量的無非還是藍素心的事兒,該跟她說的都已經(jīng)說清楚,接下來就等她的決定了。 還有,要不要幫她恢復(fù)記憶。 封校長的態(tài)度比較猶豫,他覺得現(xiàn)在只是跟她說了真相,她就受不住了,若恢復(fù)了記憶,那種體會更是深刻,她還怎么扛?那是在逼她去死。 封白則覺得該讓她恢復(fù)記憶,這樣渾渾噩噩的,對死去的封書恒不公平,對封墨更不公平,沒道理只這些清醒的人在承受痛苦,她卻可以自欺欺人,誠然她現(xiàn)在也知道了些真相,可沒了記憶,根本無法感同身受,她現(xiàn)在的痛苦,更多是被欺騙、愚弄的恥辱,只有找回記憶,她對齊西錚才是恨。 何逸川贊同封白的意見。 柳泊簫沒說話。 宴暮夕則建議,這事等藍素心醒過來后自己拿主意,她若是想恢復(fù),那就請人來試試,如果她不想,他們也不好逼迫她,不過,他以為,藍素心會想恢復(fù)記憶,便是最后無法承受,也會明白、清醒的死去。 所以,他給喬德智和秦觀潮都打了電話,請他們明天來千禧山。 說完這個,又說道齊西錚。 跟著藍素心一起來的倆保鏢也不知道是太盡職盡責,還是害怕齊西錚責罰,哪怕被封墨的人驅(qū)趕,倆人也不走,就守在客房門外。 有這倆人在,無疑提醒著一個事實,藍素心跟齊西錚是夫妻。 最開始,齊西錚是騙她的,但后來,結(jié)婚證都有了,那假的也成了真的。 封白惱火的道,“以欺騙為手段達成的婚姻,經(jīng)查實后,可以判定婚姻無效,所以,就算有結(jié)婚證,倆人的婚姻關(guān)系也不成立。” 封校長嘆道,“可他們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還有個孩子,哪怕那孩子是抱養(yǎng)的,也能維系他倆之間的感情,十六年啊,甭管跟誰在一起,都能處出幾分真感情來,更別說齊西錚對她又好,又會哄人……” “所以我才說,一定要讓二嬸恢復(fù)記憶,只有二嬸記起二叔和小墨,想起以前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才能斬殺齊西錚這些年對她的影響?!狈獍咨裆藓薜恼f完,又道,“齊西錚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二嬸到帝都了,我還等著他上門來搶人,他怎么也沒點動靜,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聞言,封校長看向宴暮夕,“暮夕,齊家那邊有什么異常嗎?” 宴暮夕搖搖頭,“暫時沒有,我猜齊西錚并沒有把這件事告知齊家其他人,據(jù)我所知,沈廣美和齊鎮(zhèn)宇都不清楚島上的人是藍姨,齊韻風應(yīng)該也不清楚,他們?nèi)羰侵赖脑?,早就坐不住了?!?/br> 畢竟這事要是翻開,那對齊家來說,絕對是一大重創(chuàng)丑聞,雖然事情是齊西錚做的,可一損俱損,齊家那位的名聲也會被牽連。 “那曲家知道嗎?”封白問。 宴暮夕沉吟著道,“八成也不知道,曲家那邊我也讓人盯著,沒什么特別的舉動,他們還在忙秦可卿的案子,想在二審時維持原狀,只給秦可卿定個綁架的罪?!?/br> 封白疑惑的皺眉,“齊西錚這是什么意思?” 宴暮夕復(fù)雜的道,“他對藍姨的感情或許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他是不愿事情捅出去后,齊家和曲家會對藍姨下手,所以,他寧愿……” 封白不敢置信的接過話去,“寧愿背叛齊家和曲家?” 宴暮夕感慨的笑笑,“應(yīng)該是吧?!?/br> 封白則冷笑,“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背叛曲家倒有可能,齊家?他可是齊家人,怎么可能舍得捅自家人刀子?我看他是有恃無恐。” “嗯?”宴暮夕挑眉,“怎么個有恃無恐?”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著他。 封白哼道,“第一,他對給二嬸下的那種失去記憶的藥很有信心,篤定我們沒辦法解除,那二嬸就永遠記不起跟二叔的過去,她就是齊西錚的女人,第二,他對跟二嬸的感情也很有信心,十六年的朝夕相處,就是養(yǎng)個小狗小貓都會舍不得對方,更別說是人,二嬸即便現(xiàn)在跟我們過來了,之后八成還會去找他,他是穩(wěn)坐釣魚臺,自然用不著折騰,否則,當時怎么那么痛快就讓二嬸跟著小墨離開島了?” 封校長聽完,對他搖搖頭,“你啊,我看你是對你二嬸太沒信心了?!?/br> 豈止是沒信心,還有不少成見吶。 封白倒是沒辯白這樣的指責。 客廳里沉默了片刻后,宴暮夕忽然問柳泊簫,“破曉,你的看法呢?你覺得齊西錚讓藍姨回帝都、又不告知曲家和齊家人的心態(tài)是什么?” 柳泊簫怔了下,不答反問,“怎么問我?” 宴暮夕理所當然的道,“女人心思細膩啊,你又聰慧,我覺得,或許你能看出什么來。” 柳泊簫的確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不能確定,她斟酌道,“從齊西錚十六年前為了得到藍姨而策劃了那樣一場慘劇來看,他骨子里是個為愛瘋狂的人,我們覺得他喪心病狂,手段令人發(fā)指,可他自己沒這樣的覺悟,若不然,也不會毫無壓力的跟藍姨在島上生活十六年了,他這樣的人,在遇上藍姨的事上,是不計后果的,所以,我覺得,他答應(yīng)了藍姨來帝都,且路上并沒使絆子阻攔,或許,他是想要個結(jié)果了,也是在賭?!?/br> 這話說完,沒什么戀愛經(jīng)驗的何逸川都沒聽懂,一頭茫然。 封校長若有所思。 封白和宴暮夕反應(yīng)最快,倆人對視一眼,恍然大悟,齊西錚就是個瘋子,不過,瘋子也有瘋子的好處,宴暮夕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 翌日,周五。 柳泊簫起的很早,千禧山離著學校太遠,她昨晚睡得又遲,睡眠不足的滋味可想而知,早飯都沒吃,上了車就閉眼補覺,路上還接了東方將白的電話,提醒她,別忘了晚上的宴會。 柳泊簫迷迷糊糊的應(yīng)著。 見狀,東方將白還有什么想不到的,于是掛了電話后,就給宴暮夕打過去,好生責罵了一番,擺足了大舅子的架子。 宴暮夕好脾氣的聽著,等他說完,才替自己辯解,“大舅兄,你冤枉我了,我們昨晚是聊正事兒聊的太晚?!?/br> “聊正事兒?”東方將白不信。 宴暮夕就把昨晚發(fā)生的事兒說了一遍,最后道,“這件事如果處理妥當,咱們的案子就能有結(jié)果了,現(xiàn)在秦可卿不是扛著不認罪嗎,她篤定咱們找不到證據(jù)指控她謀殺倪寶珍,胡孝全又找不到人,她是有恃無恐,可她卻想不到,咱們可以從曲凌馨這里下手,在泊簫的事上,曲凌馨跟她狼狽為jian,倆人互相掣肘,但曲凌馨還有別的案子,比如藍姨這一樁,曲凌馨要是躲不過去,你說,依著她陰毒的性子,能放任秦可卿逍遙?” 當然是拉著她一起下地獄,也好路上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