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不過誠如當時他不曾預料過,他會在那之后的幾年之中,同她相依為命,被她那消瘦的肩膀護持,以至于真的將她當成依靠和親人,又從鄙夷到愛意漸生,到如今瘋魔至此。 處境甚至還不如當初他的父皇。 至少他父皇不曾這樣偷偷摸摸過。 心中思緒百轉(zhuǎn),卻也只是腦中瞬息,銀冬胡亂找的這個借口說出來,其實是孤注一擲,忐忑無比。 這借口太過牽強,無論如何,他不該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這里。 他只期望長姐即便惱怒,也不要仔細琢磨,銀冬真的經(jīng)受不起銀霜月若是真的明晰他的那些念頭之后,會有的任何反應。 銀冬摟著銀霜月,因為她短暫的沉默,力氣用的像是要把她給勒死。 銀霜月給勒的脖子后仰,無奈的伸手拍了拍他,“冬兒,你輕些……” 她極盡溫柔的摩挲著銀冬的后背,嘴里說著,“多大個人了,還小孩子似的……”面上卻忍不住露出帶著無奈的笑意。 根本就不曾計較銀冬為什么半夜三更的鉆她房間,在銀霜月的心中,銀冬對她來說,說是弟弟,更大的心里層面上,是她的孩子,親手帶大的孩子。 又哪來銀冬擔憂的胡思亂想? 銀冬自己心里有鬼,因為銀霜月醒了,自己把自己嚇到半死,不過銀霜月真的這樣淡然,絲毫沒有任何的介意,他狠狠松口氣的同時,心中又翻攪著難受的緊。 長姐這便表現(xiàn),便是不曾對他有任何別樣的心思不說,甚至沒有將他當成一個成年男人。 銀冬松開銀霜月,眼神晦澀,但卻還得扮演噩夢驚懼的孩子。 像是終于回過神似的,露出羞赧又尷尬的神色?!皩Σ蛔¢L姐,嚇到你了吧。” 銀霜月靠著床頭,笑了下,“沒有,晚間本就因為白日茶水喝的多了睡的不安穩(wěn),醒過一次了?!?/br> 銀冬不著痕跡的看向香爐的方向,他來的時候屋子里有淡淡的香味,這才會放松警惕,看來這香便是長姐先前起來滅掉了。 真是……疏忽了。 銀霜月打了個哈欠,銀冬觀察者她的神色,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想著既然長姐不在意,不曾將他當成一個男人看待……他不如稍稍放大一些膽子。 于是銀霜月看著他,琢磨他要告辭的時候,銀冬卻說,“長姐快睡,不用理我,我便在這里坐一夜?!?/br> 銀霜月:“在這里坐一夜?” “長姐……”銀冬臊紅了臉,眼睛亂飄,低頭磕磕巴巴,十足的小孩子害怕了,還在逞能的模樣,“我……我坐著不行嗎,保證不吵長姐?!?/br> 虧他雖然消瘦卻也是個成年男子身形了,要是換個人做這幅模樣,真真要惡心死人,可銀冬生的眉眼太占便宜了,尤其那雙眼,無辜的讓人都忽略了他的身高。 加上銀霜月本來就有,“這是我家孩子”的意識,見銀冬這樣子,沒被惡心到不說,還笑了。 “你還在害怕?。俊便y霜月哎呦一聲,“我們陛下真是,今年幾歲啦?” 銀冬有些羞惱的看了銀霜月一眼,起身作勢要走,“那我便走了?!?/br> 他太了解銀霜月的,把她的性子拿捏的透透的,果然他一負氣起身,銀霜月連忙從床邊探身,抓住了銀冬的衣袖,“冬兒?!?/br> 銀冬不回頭,耳尖紅的要滴血。 銀霜月聲音帶著笑意,“陛下若是不嫌棄,不若今日別折騰了,就在這對付一晚” “我這便命人搬個軟塌過來……”銀霜月說著要下地,銀冬陰謀得逞,立刻轉(zhuǎn)身壓住了她的肩。 “不需麻煩了,”銀冬別別扭扭,生怕別人知道他做個夢就來粘長姐似的,“軟塌不重,我自己搬吧?!?/br> 銀霜月笑了,最后還是兩個人一起將軟塌搬過來,銀霜月又把自己的被子給了銀冬一床,銀冬和衣躺下,銀霜月這才爬上塌,她早就困了,銀冬纏著她又說了幾句話,她含糊的應著,沒一會便睡著了。 銀冬躺在軟塌之上,借著幽幽的燭火,看向銀霜月,今日這算是意外收獲,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同長姐宿在一個屋子里了。 他現(xiàn)在尤記得,十四歲那年,若是他生活在皇宮之中,早便該被安排著通人事的年紀了。 但是因為兩人還流落在外,銀冬又營養(yǎng)不良,生的瘦小,溫飽都不能保證的時候,他哪怕親眼見過妓子與恩客夜里不分場合在巷子中行事,卻也從來自身沒有過一丁點的感覺。 但是年歲到了,該有的總會有,那時東躲西藏,便是時長同長姐宿在一處,銀冬至今都記得,他第一次,對著長姐有了想法的時候,震驚到從黑夜坐到天明。 可如今,他只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銀霜月呼吸平緩之后,銀冬悄悄下了軟塌,赤著腳將香爐中的香重新燃起。 接著沒有回到軟塌,而是坐在了床邊,盯著銀霜月看了許久,在屋子里彌漫著濃郁的香氣時,一點點的悄悄的爬上了銀霜月的床。 銀冬輕輕的湊近銀霜月,卻始終沒有再伸手抱她,而是隔了一些距離,停下了,靜靜的看著她。 他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近到她和他哪怕不能擁有彼此,卻也沒有別人。 銀冬愿意一輩子堅守那條線,不去毀掉兩人之間一切,這樣終老就好。 銀霜月卻無知無覺,清淺的呼吸不斷的噴灑在銀冬的臉上,睡的毫無防備。 安神香的作用,令兩人這一夜睡的很沉,第二天早上,在整個龍臨宮翻天了尋找失蹤的帝王的時候,長公主的含仙殿中,本來日日早起的人,今日也沒一點的聲息。 昨晚銀冬做了安排,但是那安排只到天亮之前,天一亮,他的人就已經(jīng)自動撤走了。 銀冬以為自己能醒過來,他一向淺眠,安神香更濃烈的計量,對他也無甚作用。 但是今天或許是有長姐在身邊,他睡的格外沉。 沉到銀霜月都醒過來,銀冬卻還在酣睡。 銀霜月昨晚半夜屋子進了人都沒嚇到,大早上的一睜眼,卻結(jié)結(jié)實實的被嚇的倒抽一口涼氣。 睡在軟塌上的銀冬不知什么時候爬到了床上,兩個人正親密無間的躺在一個枕頭上,距離近到銀霜月甚至不敢說話,因為只要唇一動,必然貼在銀冬的唇上。 而更糟心的是,她被銀冬的手臂死死嵌在他懷里,一動也不能動,兩人緊緊相貼,無一絲縫隙,銀冬可是個被補過頭的血氣方剛少年……銀霜月尷尬的感覺自己腦子都燒糊了。 這是銀霜月第一次意識到,弟弟長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銀霜月:我弟弟還是個小孩……弟弟長大了。 銀冬:……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 踴躍留言前50名有紅包包贈送哦! 我今天算2合1!我努力了!我明天會更努力! 第11章 煞星纏身2合1 銀霜月想要在不吵醒銀冬的前提下,率先起身,擺脫這種尷尬的境地,但是銀冬一雙手臂簡直大鐵鉗子一樣鉗制著她的所有動作,銀霜月掙扎了片刻,紋絲未動不說,銀冬許是察覺到了懷中人的不安分,無意識的哼了一聲。 被擾了清夢,他微微皺眉,手臂圈的更緊一些,銀霜月好容易掙扎出的一點縫隙,這就又被堵的嚴嚴實實。 且銀冬無意識的哼,好死不死的還湊近了一些,溫潤綿軟的嘴唇,好險沒直接貼在銀霜月的唇上,她艱難的側(cè)了個頭,銀冬的唇落在她的唇角,銀霜月霎時間僵成了一截死木頭疙瘩。 她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掙不脫,動……不得,可是若是叫醒了冬兒,就會變成兩個人的尷尬。 銀霜月竭力向后,躲避著銀冬的呼吸,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外面突然間傳來了平婉擔憂的聲音。 平婉向來嗓門大,清早上沒見平日里愛起早的銀霜月起身,能夠滿心疑惑的撐到現(xiàn)在才來敲門,已經(jīng)是極限了。 但是她敲的實在是太巧了,銀霜月正艱難的回過手,輕輕的抓住銀冬的手腕,目的是將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悄摸摸的拿下去。 平婉這一嗓子喊出來,銀霜月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手腕抓的更緊,看上去不像是想要拿開,而是鉗制著不讓人縮回去。 然后便是怕什么來什么,銀冬果然被平婉的大嗓門吵醒了,銀霜月眼見著他擰了擰眉心,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銀霜月有心想要隨她克死的那些公子們?nèi)チ恕?/br> 銀冬乍一睜開眼,短暫的時間內(nèi)眼中都是迷茫,他有好多年都沒有睡得這么沉過,一時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銀霜月同他近距離的對瞪著,銀冬眨巴了幾下眼睛,才慢慢恢復了神志一般,接著便猛的瞪大眼睛,第一反應是抬開手,朝后撤。 但是銀霜月緊張的要死,還死死抓著銀冬的手腕,所以銀冬驚慌之下用力,卻并沒能成功地把手給抬開。 “長……長姐……”銀冬臉色瞬間紅透,費力支起身子,另一只手卻還被銀霜月按在自己的腰上收不回來。 銀霜月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頓時被燙了一般甩開銀冬的手,兩人一個朝床里,一個朝著地上,各自原地滾了一圈。 銀霜月哐當一聲撞在了里面的墻上,銀冬咚一聲,掉在了地上。 銀霜月見到銀冬摔的四腳朝天,連忙上前,連尷尬也顧不上了,著急的喊了一聲,“冬兒……”便趴在床邊上去抓銀冬的手臂。 銀冬從地上坐起,扒在床邊上,看一下銀霜月,面色又紅又白,反手扣住銀霜月的手,索性就是這個姿勢,跪在了地上。 “長姐,”銀冬抓著銀霜月的手,“我……我昨晚……” 他是想要為自己狡辯,但外面這時候又響起了平婉詢問的聲音“公主?您起身了嗎?” 銀霜月不知道自己腦子是怎么抽了,看了一眼屋外之后,又看向銀冬,第一反應是將他給藏起來。 至于為什么要藏,銀霜月根本就分不出腦子去想,從今天早上一睜眼開始,她腦子到現(xiàn)在完全是混亂的。 在銀霜月終于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jīng)推著銀冬,將他給推到了偏殿去了,還用屏風給擋上了。 銀霜月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行為,簡直像是偷情被撞破的小婦人,著急忙慌的藏著她的“jian夫”。 銀霜月只是一心想著,銀冬在她這里過夜不能被下人看到! 平婉平日大大咧咧的,又非常得銀霜月的喜愛,所以在她的面前就沒什么規(guī)矩,果然銀霜月才將銀冬推到偏殿去,平婉就已經(jīng)推開了門,邊朝里走邊提高一些聲音,“公主,還沒起身嗎?今日是月初呀……去廟上的車架已經(jīng)備好了……公,” 平婉看到銀霜月神色慌張的站在地上,聲音頓了下,“公主已經(jīng)起身了,那怎的也不叫侍女進來伺候?” “哦……”銀霜月余光掃了一眼偏殿的方向,整了一下頭發(fā)說道?!罢虢腥耍憔完J進來了?!?/br> 銀霜月難得有一些不悅的瞪了平婉一眼,“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br> 平婉連忙認錯,她一天得認個百八十回,只要開口說的話必然是不好聽的,認錯認得像吃飯喝水一樣順,且毫無誠意。 “奴婢錯了,奴婢往后一定會改的,奴婢這就去叫人來伺候公主洗漱更衣?!?/br> 銀霜月站在桌邊,手指摳了兩下桌子,到這一會兒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不妥,銀冬是當今帝王,他怎么能被自己這樣推到偏殿去呢? 雖說銀冬在她這里過夜確實是不合禮制,可兩人之間又不曾有什么茍且,這樣遮遮掩掩反倒讓人覺得怪異。 尤其是冬兒……他會不會胡思亂想? 銀霜月自己知道自己是個冒名頂替的玩意,但銀冬卻是真真切切的拿她當成長姐的。 于是銀霜月咬了咬嘴唇,吩咐平婉道,“去叫人通知平通和任成過來伺候?!?/br> 平婉正要出去叫侍女,聽聞銀霜月說的這句話,腳底一滑,轉(zhuǎn)頭有些震驚的盯著銀霜月,左右看了看之后壓低聲音道,“公主,雖說陛下對您敬重有加,但平通和任成是陛下貼身之人,怎好如此呼來喚去隨意驅(qū)使……” 銀霜月沒說銀冬在,難得的繃著臉,輕斥道,“叫你去便去,哪來那么多話!” 平婉不知道銀霜月這是發(fā)的什么瘋,但是見她的神色不像開玩笑,只好苦著臉真的令人去請平通和任成,心里還默念著,最好陛下并不在意貼身的人被長公主隨意差使,否則怕是陛下同長公主要生出隔閡了。 平婉出去之后,銀霜月在桌邊站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去偏殿,走到屏風的旁邊,看到映在屏風上面的人影,人影雖說消瘦,卻真真的是成年男子一般的高大了,銀霜月要仰著頭,才能看到他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