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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公主只想出嫁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她現(xiàn)在只有死死捂住這個身份,將血脈這一道禁忌永遠(yuǎn)地死死橫在兩人中間,才能夠守住她的一切。

    不過一夜之間,銀霜月就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不跑了,想要她回皇城也可以,但她必須搬去長公主府,不可以再在后宮呆下去。

    重新趕路,在渡口上船,這次走的是水路,這船很顯然是臨時買來的,花紅柳綠彩帶飄飄的,看著活像個花船,但是船里面收拾得挺干凈,一應(yīng)俱全,所有東西都是為銀霜月準(zhǔn)備的新的,貼心至極,也讓銀霜月心驚不已。

    她沒有經(jīng)歷過情愛,不知道這種事情能夠?qū)⑷酥甘沟揭粋€如何瘋魔的程度,她對銀冬沒有男女之情,所以并不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上了船之后,銀冬就狠狠地松了一口氣,他生怕銀霜月突然不肯跟他回去。

    或者是偏偏要走管道坐馬車回去,再設(shè)法逃脫,銀冬來得匆忙并沒有在沿途布置過,如果銀霜月真的誠心要跑,銀冬帶的人并不多,他真的沒有把握能夠看住銀霜月,畢竟銀霜月逃跑的能耐銀冬是知道的。

    但乘船就不同,雖然會轉(zhuǎn)渡口,但在行駛的途中四面環(huán)水,無邊無際,只要不是成心尋死都不會跳下去。

    不過銀冬心里才安定一些,銀霜月就將他叫進(jìn)了自己的屋子里頭,就是有些話想跟他說。

    銀冬就知道沒什么好事,因為長姐情緒明顯還是不對勁,不料他一進(jìn)到銀霜月的小屋,就看到桌子上擺放了一些吃食,甚至還有酒。

    銀霜月乍一看像是恢復(fù)了尋常狀態(tài),招呼著銀冬過來,“已經(jīng)中午,咱們一塊吃吧?!?/br>
    可是銀冬對是了解銀霜月,對她的觀察足夠仔細(xì),銀霜月看似放松實則全身都緊繃著,這小小的一方圓桌,對于銀冬來說簡直是鴻門宴。

    食不知味地吃到了一半,銀霜月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了進(jìn)去,嗆咳了兩聲之后,頂著臉上兩坨不正常的紅暈,對銀冬說道,“你我的事情,我一直都是逃避,總覺得你自己能夠想清楚,總覺得你還小,所以縱著你?!?/br>
    銀冬拿著筷子的手僵硬,輕輕地叫了一聲,“長姐……”

    銀霜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后,一路從喉嚨辛辣到胃里,又說,“你利用我,毀我名聲,這件事情確實讓我心寒,但是……這些都罷了?!?/br>
    銀霜月捏著酒杯皺了皺眉,這酒不知為何竟然這么上頭,她晃了晃頭,感覺從喉嚨到胸腔之中,生起了一團(tuán)火,幾乎瞬間就燒遍她的全身。

    讓她原本準(zhǔn)備好的話,燒得七零八落,“回到皇城之后……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

    “長姐?”銀冬放下筷子,到這會兒發(fā)現(xiàn)了銀霜月的不對勁,連忙起身到她的身邊,扶住正要朝下軟倒的她,“你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燙!”

    “來人!來人!”銀冬朝著外頭喊,很快找來了隨行的醫(yī)師。

    銀霜月此刻正昏在床上,燒得像一團(tuán)炭火一般,醫(yī)師跪在地上,根本連頭都不敢抬,好一會兒才顫巍巍地開口,“是……長公主她是喝了含藥的酒了……”

    “什么?!”銀冬驚愕的表情并不作偽,“怎么可能?!你休要胡說!否則朕……”

    這世界上誰敢給銀霜月下藥?

    連銀冬都不敢。

    銀冬說道一半,突然間想起什么。

    這條船原本確實是花船,是臨時買來的。

    據(jù)說還是這沿岸的花魁之船,負(fù)責(zé)去采辦的暗衛(wèi),看了好多條,但商船大多破破爛爛,只有這船勉強能入眼,而且買下來之后所有的內(nèi)飾,甚至連屋子里的船板都已經(jīng)換過了,絕不可能出紕漏。

    銀冬將桌子上的酒掃在地上,杯子頓時摔得七零八碎,他勒令暗衛(wèi)去今天給銀霜月準(zhǔn)備吃食和酒水的所有人都捆了過來。

    這船上的所有人一個一個地盤問過去,到最后終于將事情弄清楚,這條船確實收拾得很干凈,就連廚房里面所有的食材用具,也都是重新買來的,只不過廚房里儲存酒的地方,在收拾的時候落下了,船板之下整整齊齊放著數(shù)壇酒,正是銀霜月今日喝的。

    所以在銀霜月讓他們準(zhǔn)備酒的時候,廚房里一個岸邊上招來的小廝,找來找去沒有找到存酒的地方,倒是將這酒給找到了,這就陰差陽錯地給銀霜月送了去。

    銀冬聽了之后,恨不得將那小廝立刻處死,但想了想只是令人將他給捆上了,把所有人都遣下去,關(guān)起門來又催促醫(yī)師,“趕快想辦法解!”

    醫(yī)師跪在地上就沒抬頭過,哆嗦了半晌,才抬頭顫巍巍道,“回陛下,方才老奴已經(jīng)查看過了那酒,這酒,頗為有名,名曰成仙去……乃是用數(shù)種烈性草藥浸泡而成,較長三至五年,才可成,一壺千金,不僅對身體無害,還能助興,只是……”

    “只是什么?!”銀冬厲聲吼到。

    “只是除男歡女愛之外,無解啊陛下……”醫(yī)師說完之后,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次活不了了,帶著哭腔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錢袋,放在了地上,說道,“只求陛下開恩,將這錢袋帶回皇城送予老奴那夫人,老奴醫(yī)術(shù)不精,無法為長公主解藥,待會兒便會自行了斷……”

    說著沒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銀冬聽說無解之后,表情有瞬間的扭曲,他本來就煩躁得要死,醫(yī)師一哭起來銀冬也想跟著哭。

    他已經(jīng)說好了,絕對不會逼迫長姐,讓銀霜月答應(yīng)跟他回到皇城,但出了這種事情,他便是渾身是嘴,又如何能說得清楚?!

    “來人!”銀冬將暗衛(wèi)喊進(jìn)來,把趴地上哭得讓人心煩的醫(yī)師給捆了,和那些準(zhǔn)備膳食的人扔在了一塊,暫時先關(guān)起來。

    接著他便開始拉磨的驢一樣繞著小桌子開始踱步,想象了好多種辦法,但是最終,無論怎么想都只有一種結(jié)果,等長姐醒來,他都死定了!

    正在焦灼,突然船艙的小屋子里頭,傳來“咚”的一聲,接著是銀霜月有些痛苦的叫聲。

    銀冬連忙朝著小屋子里跑,進(jìn)屋的時候忘了低頭,一下子磕到了腦門,磕得他頭昏眼花。

    好容易晃了晃腦袋緩過來,急忙快步走到銀霜月的身邊,銀霜月整個人,但凡裸露出的皮膚都透著粉,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前襟和后背,眼神迷離沒有聚焦。

    剛才就是她摔在地上的聲音,她正在艱難地和纏在她身上的被子搏斗。

    亂蹬亂踹,卻怎么都不得其法,那被子纏在她的腰上,有一側(cè)被她自己坐在了身下,她身上又全無力氣,怎么拽也拽不出。

    熱,熱得要死了。

    熱得像是在油鍋里烹炸,銀霜月以為自己身在地獄。

    突然間,有一雙清涼的手伏在她的腰間,將她拖抱起來,放回床上。

    銀霜月連忙張開雙臂纏抱上去,臉頰貼在來人冰涼的衣料上,讓她狠狠地嘆了一口氣。

    “長姐……你還好嗎?”銀冬試圖把銀霜月放回床上,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銀霜月整個人像猴一樣已經(jīng)爬到了他的身上,臉還貼著他的臉蹭了蹭。

    舒服地小聲說,“冬兒……”

    銀冬拖著銀霜月不讓她掉下來的手,突然間僵了下。

    作者有話要說:  銀冬:長姐你還好嗎?

    銀霜月:你看呢?

    第43章 這可是你安排的?

    “冬兒……”銀霜月覺得自己置身業(yè)火, 渾身都被炙烤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恍惚間只記得銀冬在她的面前, 她伸出手, 緊緊抓住, 緊緊地抱住。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下了地獄,諸般罪孽都在今日清算,再也逃不掉了。

    銀霜月向來不肯軟弱, 不肯向糟心的命運和遭遇低頭, 否則也不會冒著五馬分尸的風(fēng)險, 冒名長公主,哪怕為了這個長公主的名頭,她壞了嗓子,落下滿身傷疤, 也最終還是披荊斬棘,證明了自己不是天生的賤婢。

    但在此刻, 在她覺得自己就要焚化在烈火滾油之中的時候,她死都不肯松開的是她的小冬兒。

    銀霜月看似溫軟,生慈悲之貌, 卻實際上是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主, 這世界上, 也只有銀冬敢這樣利用她毀她,逼迫她,否則銀霜月即便是不能夠以牙還牙, 也總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她惱他,怨他,卻也從骨子里便依賴著他,他們姐弟兩個做的孽,就算要清算,也休想將他們分開,燒成飛灰,融在一處,或許來世,他們真的能夠血脈相連……

    于是銀霜月緊緊抱著銀冬,一聲聲地叫他,指甲嵌入他肩頭的皮rou,□□焚身,她忍得嘴角鮮血和眼中清淚一并落下,砸在銀冬的眼中,澆滅了他因為銀霜月的擁抱和渴求即將燎原的浴火。

    他……不能。

    銀冬愛慕長姐,卻也不只時男女之間的愛慕,他對銀霜月的感情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涼薄利用,而是難以言說的濃重,疊加在親情之上的愛慕,何嘗不是沉重地要壓塌他的脊背?

    他的利用,確實是為了私欲,但也不僅僅是因為如此,因為他始終知道,無論他做出了什么事情,利用長姐達(dá)到了什么目的,長姐縱使痛苦憤怒,卻也不會真的怨恨他,這是一種難為外人道的,甚至凌駕于親情和愛情之上的信任。

    他們不僅是并肩而行的親人,更是能夠踩著彼此肩膀向上爬,甚至不用朝下看的伙伴。

    但是無論利用還是私欲,都不能是折辱。

    他不能,不會,不敢,也不肯折辱銀霜月。

    所以縱使他已經(jīng)沉落在銀霜月為他締造的業(yè)火中痛苦焚身,也咬著牙摟著銀霜月,重重扶過她的脊背,用別樣的方式舒緩她的痛苦,也死死守著那條線,不曾越過。

    床上的被子濕了又干,床頭的水壺一整夜添了三次水,銀冬抱著銀霜月,衣衫凌亂卻束帶未解一根,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在這場炙烤著兩人的業(yè)火終于熄滅之后,銀霜月才疲累地昏死過去。

    銀冬滿臉都是傷,或者說不只是臉上,脖子手臂,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指甲抓痕亦或是深重的咬痕。

    他起身去洗漱過后,重新?lián)Q了一身衣服接著便回到了銀霜月的床邊,給她換了干凈的被褥后,撩起衣袍,噗通跪在了地上。

    垂頭閉上了眼睛。

    銀霜月是臨近天黑才醒過來的,她口干舌燥到嗓子要著火,哆嗦著手爬起來,就看到跪在她床邊的銀冬。

    記憶瞬間如潮水一般地層層覆蓋而上,銀霜月僵若死木,抓著被子的手指泛上了青,死死瞪著銀冬半晌,閉上了眼睛,無力地軟倒在了床上。

    屋子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夕陽將整條船都包裹其中,卻透不進(jìn)這沒有縫隙的屋子。

    不知過了多久,銀霜月才啞到氣聲一般地開口,“我只問,這可是你安排的?”

    “不是。”銀冬因為在心里預(yù)演了太多遍了,真的回答反倒是非常地平靜,“這條船是我命人采買的,先前是花船,但是買下之后,船上的所有物品都已經(jīng)重新?lián)Q過了?!边@當(dāng)然不是謊話,到處都是新的東西不用說銀霜月也看得出。

    銀冬停頓了片刻,抬頭看了銀霜月一眼,這才繼續(xù),“那酒名為成仙去,是藏在夾板之中的,并非故意不扔,也是陰差陽錯,我岸邊雇傭來的一個小廝找到的,端給你之前廚房人也看過,因著那酒是用藥物浸泡并非下的藥,再者也并不是毒藥,所以并沒能檢查出來?!?/br>
    銀冬交代得很清楚,銀霜月聽了,又是許久沒有吭聲,好一個成仙去啊,她昨晚上確實有種經(jīng)脈盡碎折磨到骨骼重塑的效果,且那些記憶和掙扎,竟然沒有像尋常醉酒一樣忘卻,卻是清晰無比地歷歷在目。

    所以她做的所有事情,說的所有話,才讓銀霜月恨不得回到昨晚上,將自己一刀捅了算了。

    是她抱著銀冬不放,是她撕扯銀冬的衣襟,哀求他疼愛自己,若是清醒,那話銀霜月一輩子也不會說,可若說不清醒,她又為何能記得這樣清楚?!

    她想要怨,可她最是了解銀冬,他再喪心病狂,再求而不得,也不會對于她用這種手段,況且他是不是撒謊,銀霜月根本無需問,一眼就能看得出。

    問了一句,只不過是給她自己一個不遷怒于人的理由罷了。

    “所有廚房的人已經(jīng)全部拿下,包括不能為長姐配置解藥的醫(yī)師,”銀冬頂著一張被貓抓花似的的臉,面無表情道,“船上沒有砂石,但是有兩袋米,足夠重了,長姐若是生氣,我這便命人將他們沉江。”

    “沉了吧,”銀霜月說,這種疏忽都能犯,無論留在誰的身邊伺候都是禍患。

    銀霜月說完之后,銀冬立刻起身朝外走,但是走到門口,又被銀霜月喊住。

    “算了……”銀霜月坐起來,無力地靠著床邊,不敢坐實了,整條腿都在哆嗦。

    能夠緩解難耐,不光一種方式,銀冬好歹是個帝王,縱使未曾臨幸過嬪妃,但是春宮卻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有專門的畫師畫了送進(jìn)宮的。

    所以他的招數(shù)之多,銀霜月難以想象,她現(xiàn)在大腿里側(cè)的皮rou,成排都是青紫的,最嫩的地方,掐著最疼,疼和快樂,在特定的時候,是能夠混淆的……銀霜月迅速晃了晃腦子,強行轉(zhuǎn)移注意力,只要想起來,就覺得自己還沒能從昨晚那個油鍋里面爬出來。

    銀冬“哦”了一聲,就知道銀霜月不可能真的牽連無辜人命,所以只是將那些人捆起來,并沒有處置。

    他回到銀霜月身邊繼續(xù)跪著,銀霜月在床邊艱難地靠坐著,實在渴得不行,想要指使銀冬吧,卻怎么也張不開嘴,她現(xiàn)在的心情真的難以形容,經(jīng)過那樣的一晚上,銀冬這兩個字,比火烙還要燙嘴。

    怎么能那么不知羞恥呢!她心中想的明明不是那樣,可是說出的話,比最最放蕩的花樓妓子還要不堪入耳!

    還當(dāng)什么姐弟……銀霜月看銀冬臉上她留下的罪證,心里已經(jīng)放棄了找回狗屁親情的想法。

    她深處舌尖,潤了下干裂破皮的嘴角,心說幸虧她心智堅韌,要不然就去跳江了。

    好一會,才看著別處,慢慢說道,“我記得,你為我準(zhǔn)備了長公主府,回皇城后,我便搬進(jìn)去吧。”

    這是昨天銀霜月找銀冬一起吃飯想要說的話,但是現(xiàn)如今的心境和昨晚上可真的是天壤之別。

    昨晚上她還想著如何將姐弟親情橫亙在兩人之間,好用來約束銀冬,但是現(xiàn)在,提起姐弟親情,她臊得恨不得去跳江,她只想找個地方藏進(jìn)去,從今往后,只要不是生老病死,他們便不需要用任何的理由見面了。

    銀冬以為長姐醒來,他要迎接長姐的滔天之怒,可是他想岔了,長姐最了解他,怎么可能不相信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沒有撒謊。

    但遭遇了這種事,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管是怒火還是遷怒,發(fā)泄出來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