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趙螭眼中微暗,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帶著嘲意的弧度。 翦姬心思悠悠轉(zhuǎn)動(dòng)時(shí),突然察覺到身邊趙螭的氣場有些不對勁,男人臉龐線條俊美,此時(shí)卻覆蓋上陰沉,暴戾因子在浮動(dòng),他的笑......翦姬眼皮跳了跳,還真是有點(diǎn)嚇人。 她握緊趙螭的手,非常用力地握了一下。 趙螭回過神,薄唇抿成一條線。 “你想和他說話?”他聲音竟有些委屈。 翦姬頓時(shí)有些無奈,她抬起另一只手,拽住趙螭的衣襟,向下拉。 她的唇輕輕碰在他的耳旁,吐氣如蘭,“難道要一直在這里僵持么?” 趙螭長睫顫了顫,耳尖頓時(shí)燙紅。 他輕輕側(cè)了頭,她的唇擦著他的臉龐滑過。 趙螭忍不住將視線放在她的唇瓣上,朱唇一張一合,輕輕翕動(dòng),趙螭有些出神。 下一刻,翦姬輕柔的嗓音在空中響起。 “我過去了,你就能告訴我傳國玉璽在哪里么?” 很明顯,她是在對太子顧說話。趙螭微不可查皺了一下眉,但是沒有出聲打斷。 美人輕柔好聽的嗓音,在虞國士兵的保護(hù)后方,突然響起,姬顧差點(diǎn)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心中稍微怔愣,面上卻是保持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 他準(zhǔn)確地透過虞國士兵的遮擋,看向翦姬,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頷首。 這時(shí),翦姬卻有些猶豫,而姬顧好像是抓到了她的猶豫,突然道:“士兵們可以跟著你,你也可以讓他們看著我,我只是和你說一兩句話罷了?!?/br> 于是,在士兵的保護(hù)下,她慢慢走向他。 趙螭不緊不慢跟著翦姬,視線始終放在她身上。 姬顧看到趙螭擔(dān)心的樣子,心情復(fù)雜,他頓了一下,看著面前的翦姬。 她神情平靜,長睫輕輕翕動(dòng),似乎只是等待一個(gè)很平常不過的對話。 姬顧想,至少和夢中不一樣,至少?zèng)]有和他爭吵。 “你知道嗎,趙螭送來的那份合約書,我沒有簽?!奔ь櫬_口,說著,他向前輕輕走了幾步。 翦姬愣了一下,合約書?難道是虞王宣稱要臣服于周王室的那份合約書么?為什么太子顧要在這時(shí)候說這種事。 姬顧看著她,停下了腳步。 其實(shí)他是不得不停下的,因?yàn)槟切┦勘娝^來,都緊張地舉著刀擋在他面前。 翦姬下意識咬住唇瓣,指尖勾著裙裳上的流蘇轉(zhuǎn)了轉(zhuǎn)。 “......傳國玉璽。”她小聲提醒。 她這樣轉(zhuǎn)移話題,像是在逃避什么,姬顧瞇了一下眼,然后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懨懨的,“傳國玉璽么?” 下一刻,姬顧說出的話讓翦姬睜大雙眼。 “我扔了,你信么?”男人輕笑著說,仿佛是在說一件很小的事情。 “就在你們來之前,我把傳國玉璽扔下月懸崖了?!?/br> “周王室的傳國玉璽,對虞國來說,并不重要吧,趙螭想要得到這個(gè)傳國玉璽,不過是怕有人利用而已,現(xiàn)在我把傳國玉璽扔了,太湖水浩蕩,且不說月懸崖高聳,也許現(xiàn)在傳國玉璽早就粉碎了。” “這樣虞王應(yīng)該感謝我?!奔ь櫷崃艘幌骂^。 “不過,我應(yīng)該也要感謝虞王,因?yàn)樗屇阏驹诹宋业拿媲?。?/br> 翦姬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 寒光閃爍,早就卷邊的薄劍突然襲向她面前的士兵。 翦姬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男人冰涼的指尖,突然觸碰到她的臉頰,他的面龐極近,翦姬能看到他纖長漂亮的睫毛,他看著她,似乎愣了一下,接著眼眸彎了彎。 翦姬只看到他開口說了什么話,下一刻眼前血花飛濺,她下意識瞇了瞇眼,她聽到男人的笑聲,清朗的聲音大笑著,高傲至極。 “保護(hù)美人!”虞國士兵高聲呼喊。 翦姬就突然被一人攬腰抱走,姬顧的的指尖從她的面上滑過,好像帶了鮮血,留下赤色的痕跡。 她震驚抬眼,卻只瞥見他從崖上落下的那抹衣角。 月白華衫,早就被血染紅。 周圍風(fēng)聲不斷呼嘯,姬顧意識漸漸模糊,頭頂滿月高懸,星辰墜落,一如他那般,從崖上墜落。 在最后一刻,她和夢中一般,眉目如畫,清秋如夢。 不過,這次卻不是她推開的他。 ...... 他在跳下月懸崖的那一刻,笑著重復(fù)道:“在天下和你之間,我選擇了你,翦姬?!?/br> 清冷優(yōu)雅的聲音,在月光下響徹。 翦姬回過神,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趙螭緊緊抱著,安全又溫暖,男人皺著眉,正用自己的袖子慢慢地幫她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趙螭很溫柔......待在他的懷中,翦姬的肩膀卻在顫抖,她神情怔怔,趙螭動(dòng)作頓了一下,接著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似的,繼續(xù)幫她擦著血跡,最后,趙螭放下袖子,指腹在她的臉上輕輕地蹭了蹭。 這時(shí),趙螭才松開她,他半跪在她的面前,抬頭看著她。 “哭了?”男人聲音有些無奈,還有心疼。 “沒有?!濒寮бе?,嘴硬道。 但她此時(shí)眼眶通紅,眸中水霧氤氳。 “不用勉強(qiáng)自己......”趙螭抬起手,幫她擦去眼角的淚珠。 男人嘆口氣,滿是憐惜:“寡人問你那么多次,就是怕你勉強(qiáng),你說沒事,但結(jié)果你還是勉強(qiáng)了?!?/br> 聞言,翦姬只是拽住他的袖子,胡亂抹著臉。 玄色華貴的衣服被她弄得皺巴巴的。 趙螭安安靜靜看著她,任她折騰。 安靜了半晌,翦姬輕輕出聲:“他死了?!?/br> “嗯?!?/br> 她卻重復(fù)了一遍:“他死了?!?/br> “你要是傷心,寡人就讓人去太湖把他的尸體打撈出來?!?/br> “不用。”翦姬抽了抽鼻子。 “我又不喜歡他?!?/br> “那你還哭?!?/br> “我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心空了一塊?!?/br> “寡人在?!?/br> “嗯?” “你只要一直在心里想著寡人就好了。” 趙螭牽起翦姬的手,輕輕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的唇很溫柔,但他的眼神卻幽深極了,愛意繾綣,幾乎讓人沉溺。 “你以后不許想別的男人,生氣也好,傷心也好,高興也好,只要一直想著寡人就行了?!?/br> “你要一直待在寡人身邊?!?/br> “不管今后發(fā)生什么,寡人永遠(yuǎn)不會(huì)放開你?!?/br> * 周天子在逃匿途中,被吳國人發(fā)現(xiàn),吳國早已投靠虞國,故向虞王匯報(bào),虞王親自帶人追殺周天子,周天子走投無路,與虞王和翦美人對峙許久,最后于吳國月懸崖跳崖自盡。 據(jù)說周王室的傳國玉璽,早已被周天子銷毀,世間再無周王室的傳國玉璽。 而大周王室最后一位天子,在臨死時(shí)所說的話,除了在場的虞王和翦美人等外,天下無人可知。 周天子姬顧駕崩,周王室便徹底宣告覆滅。 存在于天下的反抗勢力,在看到最后一絲希望破滅后。面對虞王的強(qiáng)勢手段,不得不無條件臣服。 天下,這才真正地歸于虞王。 ...... 自周天子駕崩的消息傳到世間,已經(jīng)過了有半個(gè)月。這其中又發(fā)生了無數(shù)的糾紛和廝殺,不管最后那些糾紛的結(jié)果如何,不管最后那些廝殺是否歸于平靜,這一切都與藏在吳國隱秘城鎮(zhèn)中的翦氏本家無關(guān)。 離開月懸崖后,趙螭見翦姬心情有些微妙的低落,所以就帶著她在吳國內(nèi)游玩了一段時(shí)間,甚至還去了一趟越國。 等到翦姬恢復(fù)的差不多,天天膩在他身旁時(shí),趙螭終于想起來到吳國的真正目的。 他立馬修書,讓人快馬加鞭傳到吳國翦氏本家,并帶翦姬前往翦氏。 楊柳依依,麻雀嘰嘰喳喳,翦氏本家的宅邸幽靜古樸,雖然不復(fù)輝煌,但一眼望去,仍可知其富有豐富的底蘊(yùn)。 大門旁坐落兩個(gè)石像,雖然有些裂痕,但仍然擦的锃亮。 鈴鈴鐺鐺—— 不遠(yuǎn)處鑾鈴聲響起,馬蹄聲清澈,向翦氏本家徐徐駛來。 守門的小廝瞇起眼望過去,看到一輛奢華的大車像這邊行來,但看規(guī)制,就知道里面的人應(yīng)是尊貴至極。守門小廝愣了愣,竟不確定那輛大車是要到翦氏本家前,還是只是單純的路過。 然而下一刻,車夫拉住韁繩,馬鼻中噴出呼呼熱氣,小廝瞪大眼睛,這輛大公的車還真是停在了翦氏本家的面前。 難道是吳王想要重新重用翦氏了嗎?小廝呆呆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這樣的想法。 那我等要迎接嗎?小廝許久沒有見到過這樣規(guī)制的馬車了,竟有些迷茫。 就在這時(shí),護(hù)衛(wèi)掀開車簾,一身形修長,穿著華貴的男人出現(xiàn)在視野中。 男人面龐俊美無比,只是他的氣質(zhì)陰戾,看著就有些讓人害怕。 小廝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趙螭沒有理那些下人,他伸出手扶住女郎的纖纖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