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邱：“……”

    .

    面前的餐桌上排放著各色冷盤和湯，服務(wù)員端上來臉盆那么大的海鮮冷拼盤，用冰盤盛著蝦和生蠔和貝類，以及作為點綴的檸檬片，上面還蓋著阿拉斯加帝王蟹腿和色澤鮮紅的波士頓龍蝦。

    服務(wù)生給他們一人倒了半杯白蘭地，但是言邱還是捧著杯葡萄汁。

    言邱矜持了一會兒就演不下去了，直接抓著只蟹腿沾著醋啃起來。

    紀星嵐隱約記得言邱那天在燒烤店吃了一打碳烤生蠔，想著他愛吃這個，于是拿起一個生蠔往里面淋上點檸檬汁遞給他。

    言邱接過去一口吃下，表情微微扭曲的抿了下唇。

    又生又酸口感略奇怪，還是燒烤店里六塊錢一個的比較香。他吃了一個就不要了，埋頭沾著面包吃鵝肝醬。

    席間氣氛有些微妙，四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講幾句話，沉默地時間居多。

    紀星嵐雖然明面上沒什么表示，但是難得地喝了點酒。

    作為父親的紀鼐關(guān)心了一下他的學(xué)業(yè)。紀星嵐在用餐之余也很簡單地回答了幾句，還拒絕了他關(guān)于工作方面的建議。

    “我不想去京都，”紀星嵐拒絕的語氣很淡，但是透著堅決，“在珩城軍部就挺好的?！?/br>
    紀鼐無奈點點頭。也行，珩城沿海，附近有a國最大的海軍基地。

    雖然紀星嵐的回答沒太失禮貌，但還是處處透露著生疏感。

    他似乎還對上次打電話的事耿耿于懷。

    言邱感覺這簡直是他吃過最艱難的一頓飯，復(fù)雜地家庭關(guān)系把好好的一頓海鮮大餐吃成了修羅場。

    好在鵝肝醬夠好吃，極大程度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緩解了尷尬感。

    紀星嵐看他喜歡吃，又加了兩份，份量足夠他吃到一頓飯結(jié)束的了。

    由于實在沒什么話題可以聊，并且他們似乎都不怎么想聊，這頓飯很快就結(jié)束了。

    最后果真是紀元帥結(jié)的帳，紀夫人也不跟他客氣，什么貴就挑著什么點，還開了瓶路易十三喝不完還連瓶帶走。

    四人乘著電梯到樓下。紀星嵐喝了酒不方便開車，早早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過來。

    紀鼐也叫了他的司機來，走到停車場的時候，他拍拍他兒子的肩，感慨道：“這么久沒見，比爸爸還高了?！?/br>
    紀星嵐慢慢拉開了車門，讓言邱上車，垂著眸反唇相譏道：“沒辦法，我也不記得你上次來看我們是多少年前了?！?/br>
    “……”

    紀鼐知道兒子并不怎么想跟他說話，他們上一次真的好好交流還是談abo婚姻法案的事情，再那之后又沒什么聯(lián)系了。

    他永遠搞不懂兒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很快，紀鼐的司機也來了。他準備上車之前，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敲敲紀星嵐的車玻璃。

    “半年前。”他語氣頓了頓，像是微醉了才有勇氣說的，“聽你mama說你情緒不對，爸爸有回來看過你?！?/br>
    ……

    這天晚上睡覺前，言邱仰面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他吃太撐了，睡不著。

    十二點過了，他感覺到身邊的紀星嵐翻了個身，好像也沒睡著。

    言邱偷偷抬頭看他。黑漆漆的房間里，兩道目光頓時撞在了一起。

    “你怎么還沒睡。”紀星嵐語氣有些無奈，摸著他的腦袋柔聲問道。

    “吃太撐了睡不著?！毖郧裆胍髡f。

    紀星嵐沉默了片刻，伸手幫他揉肚子消食。

    “那你為什么還不睡。”言邱反問。

    紀星嵐沒回答，言邱小心翼翼地問是因為你父親嗎。

    言邱知道也就只有他可以跟紀星嵐提這些事了，他想幫紀星嵐。

    “你跟我說說唄，別憋在心里了?！彼麛r腰抱住那人耍來說，“我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br>
    紀星嵐怔怔地看了他幾秒，還是妥協(xié)般的嘆了口氣。

    雖然因為他的身世，從小到大對此抱有關(guān)心的人不少，這還是紀星嵐第一次和人提起父親的事。

    “……我小時候，最崇拜的人就是我的父親?！?/br>
    “從幼兒園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每次提到我的父親是誰，所有人都會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

    “從那時候起，我也發(fā)誓要像爸爸那么厲害?！?/br>
    “小時候父親對我很好，陪我玩，愿意給我當(dāng)馬騎。但是有一天，mama忽然告訴我，他不要我們了?！?/br>
    說到這里，紀星嵐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言邱抿了抿唇，把他攬得更緊了一點。他懂，他從前也很崇拜紀鼐。

    是個男孩都會有個元帥夢。

    “……但是他那么果斷地拋棄了我們，真的是外界看起來的英雄嗎?！蹦侨似綇?fù)了一下情緒，繼續(xù)說道。

    “我小時候一直很想當(dāng)那樣的英雄，但是后來就開始迷茫了?！?/br>
    “……”言邱長嘆了一口氣，抱緊了他，仰起臉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好了，別想那么多，早點睡吧。”

    那人“嗯”了一下，反摟住了他。抱著自己的愛人，心情果然就好了很多。

    “晚安，你是我的英雄?！毖郧褫p聲說道。

    ……

    自從紀鼐出面以后，紀星嵐就時不時有點心不在焉的。

    言邱知道這些事急不得，又很想幫他走出來。

    但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慰紀星嵐，討他開心了。

    也只有他總是能讓紀星嵐開心。

    看紀少爺心情不好，言邱這些天可是鉚足了勁討好他，跟個狗腿子似的，像個小狐貍精一樣成天往他腿上坐，要親親要抱抱的，粘人可愛的不像話。

    期末成績單出來的，言邱本來坐在紀星嵐腿上玩的。

    不然收到了成績單郵件，頓時嚇得不敢看。

    “這有什么不敢看的?！奔o星嵐笑話了他一下，順手幫他點開看了。

    “不錯?！彼f。

    “啊，真的？”

    聽他這么說，言邱將信將疑地探頭過去看了。

    雖然還有兩門課沒達到a ，但確實已經(jīng)有了明顯進步。

    “沒事，很棒了?！奔o星嵐把下巴擱在他肩上，露出一點笑意，“老公獎勵你一下?！?/br>
    言邱下意識地就想跑，但是已經(jīng)晚了。

    就知道他的獎勵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被按到在書桌上前，言邱悔不當(dāng)初地這么想著。

    ……

    除夕很快到了。

    這天，言邱和紀星嵐在家里進行了大掃除。

    所有傭人都放假了，紀夫人獨自承擔(dān)起做飯的任務(wù)，不過她倒是樂的其所。從早上就開始選食材，準備給他們弄火鍋吃。

    雖然就三個人一起過年，也得有點儀式感和氛圍。

    紀夫人明明說好的，絕對不讓紀鼐到家里來?？墒沁@天晚上，言邱竟然下樓的在客廳里看見了他。

    他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驚訝地揉了揉眼睛。

    再次睜眼，紀鼐元帥依然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

    他的大衣掛在衣架上，正坐在沙發(fā)上著喝茶，居然還和小貓咪玩得起勁，小嵐嵐一直扒著它的褲腿不放，莫名有點鐵漢柔情。

    言邱身后，紀星嵐也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隨后轉(zhuǎn)身進了廚房里。

    言邱隱約聽見廚房里的聲音。

    “……不是說不讓他來的嗎？”是紀星嵐的聲音。

    紀夫人的聲音里透著點無奈：“他早上就來了，在外面站了一整天，煙都抽掉了一包半……”

    這一邊，抬頭看見言邱來了，紀鼐竟然問他：“這貓叫什么名字。”

    言邱忽然有點后悔給貓起這名字了，只好硬著頭皮說：“叫嵐嵐?！?/br>
    “噢，嵐嵐?！奔o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等紀星嵐從廚房里出來，看到的就是他爸一直對著小臭貓“嵐嵐”“嵐嵐”的叫這樣一副畫面。

    他額角的青筋忍不住抽了抽。

    ……

    據(jù)紀星嵐所說，父親很少回來。這樣坐著吃年夜飯也是難得。

    大過年的，紀夫人不想跟他爭什么，就留他吃完了飯。

    紀夫人弄得花樣很多，種類不熟飯店。

    等一頓飯吃完，紀夫人就說沒有客房，開始趕人了。

    但是紀鼐并沒打算走。

    “我睡地板就可以，在部隊里睡草地也習(xí)慣了?！?/br>
    言邱沒忍住嘴角抽了抽，瞥了一眼紀星嵐。

    他和紀星嵐果真是父子，一脈相承喜歡睡地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