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我有嗎?”沈鐸淡然反問,“這兩年來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意愿?” 沈媛被問住了。 沈鐸用餐巾抹了抹嘴,“我要理解錯了你可以指正。不過我覺得你非常熱衷于刁難勤勤,不是嗎?勤勤的出現(xiàn),讓你枯燥乏味的貴婦生活多了點意義,不對嗎?” “我我……你你……”沈媛如唱片卡殼。 “所以,你情我愿,勤勤也得到了鍛煉,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沈鐸撇嘴一笑,給整個事件定性為了喜劇,“只是,你現(xiàn)在做過了火,失了分寸。我必須做點什么了?!?/br> 沈鐸丟下餐巾站了起來,“從今天起,你還是基金會理事,但是不會再參與任何日常事務。歡迎你繼續(xù)參加那些募集集會,我知道你離不開派對。但是僅此而已了。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先告辭?!?/br> 沈鐸在沈媛的叫嚷聲中接過管家遞來的車鑰匙,走出了大門。 * 任勤勤正在蒙馬特高地,沿著店鋪林立的小路朝圣心大教堂走去。 她是來還愿的。 任勤勤并不信教。但是幾年前來巴黎度假的時候,她一時心動,對著大門上的圣女貞德像許了應該心愿。 半年后,她順利拿到了牛津的offer。 打那以后,任勤勤每年來巴黎的時候,都會到訪圣心大教堂,朝圣女像禱告,感謝她的庇佑。 任勤勤第一次來巴黎,是六年前。她和沈鐸去瑞士滑雪出了點有驚無險的意外,沈鐸帶她來巴黎壓驚。 她立刻就愛上了這座城市。 任勤勤曾對沈鐸說:女人一生之中,至少要來巴黎三次。 第一次,她正青春年少,對生活充滿憧憬和希望。這樣的她,能品味到巴黎的浪漫和熱情。 第二次,她已為□□,為人母。生活讓她沉淀了下來,她又能品味到巴黎的細膩與感性。 第三次,她已是暮年,帶著一生的閱歷和悲歡重返這座城,品味她的渾厚而綿長的余韻。 從那以后,只要有空,任勤勤都會來巴黎小住。 尤其在英國留學的時候,任勤勤最愛去三個地方度假,一個是湖區(qū),一個是蘇格蘭高地,一個就是巴黎。 經(jīng)過“愛墻”的時候,任勤勤停下了腳步。 深藍色的方磚拼成一面高大的墻壁,上面用世界各國的語言寫滿了愛語。遠道而來的情侶們尋找到了自己國家的語言,在墻前留影。 任勤勤熟門熟路地走到墻的最左側,找到了那三個熟悉的中文。 “我愛你”。 繁體的愛字,里面有一顆小小的心。 任勤勤在心里默念著這句話,仿佛通過這個舉動,能得到什么不可說的幸運和力量。 剛剛念完,手機振動,沈鐸發(fā)了一條微信過來。 這也……太靈了吧? 沈鐸:“在哪里?” 一看這口氣,任勤勤就知道,這男人應當離自己不遠。 “在高地。一會兒在教堂臺階上見。” * 潔白的大教堂高聳在藍天之下。碧空無云,只有噴氣式飛機的尾氣留下筆直的白煙,在高空錯落交織。 任勤勤坐在長階上。沈鐸拾階而上,朝她走來。 白色襯衫,灰色牛仔褲,一雙帆布鞋。高挑英挺,如玉樹臨風。 這男人清爽起來真要命,晃眼一看仿佛還是個學生,吃了返老還童丹都沒這特效。 “喏,午飯?!鄙蜩I把一個大袋子丟進任勤勤的懷里。 里面是兩份熱騰騰的土耳其烤rou。 鮮美多汁的烤rou,澆著濃稠的芥末蛋黃醬,和蔬菜一起用薄餅卷起來,配上現(xiàn)炸好的薯條和洋蔥圈,熱量突破天際,卻又美味得讓人咬舌頭。 兩人坐在大教堂前的長階上,吃得滿嘴流油,也不管烈日把他們的臉頰和肩膀曬得發(fā)燙。 “跟沈媛吵過架了?”任勤勤問。 “單方面指責,不叫吵架。”沈鐸糾正,“她現(xiàn)在大概正在收拾行李,并且把公寓里的花瓶給砸了?!?/br> 任勤勤噗哧笑:“千萬別砸錯了。書房里那一對象首瓶可是真貨,杜巴利夫人用過的,價值千萬呢?!?/br> 女子卷發(fā)蓬松,烘托得臉龐白皙小巧,像一朵開在枝葉間的白色月季花。 沈鐸忽然朝任勤勤的臉伸出了手。 任勤勤眉尾一顫,身子下意識向后仰去。 “躲什么?”沈鐸傾身過去,一手按著她的肩,一手在她的嘴角一抹,“這么大的人了,還吃得一臉都是?!?/br> 男子的指腹帶著有著薄繭,在嘴角柔嫩的肌膚上擦過,帶來一陣令人頭皮微微發(fā)麻的粗糙感。 沈鐸的指尖上,有一小塊蛋黃醬。 “你臉上還有?!鄙蜩I伸手去摸餐巾紙。 任勤勤卻是伸出了舌頭,靈巧而迅速地在嘴邊一舔,就將剩余的那一抹蛋黃醬卷進了嘴里。 沈鐸的喉結用力地滑動,就像一頭受了刺激的雄獸,肩背的肌rou緊緊繃了起來。 可考驗還沒有完。 那張雪白的面孔倏然湊近,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過來,如拷問的射燈。波多菲諾的清甜如一縷牽著魂的絲線。 “沈鐸,”任勤勤提醒,“沈鐸?走什么神呢?是你的手機在振動嗎?” 沈鐸猛地收回了目光,起身接通了電話。 他聽了片刻,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了。那讓他好好休息……是的,我親自過去一趟?!?/br> 他掛了電話,迎著任勤勤詢問的目光。 “k國那個項目,負責項目的張經(jīng)理突發(fā)闌尾炎住院了。大后天在k國有一場項目說明會,是投標前最后一場了。我打算親自帶隊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去嗎?” “我?” “基金會在k國的很多援助項目都由你負責,你去聽聽也好?!鄙蜩I說,“再說小楊有事,我需要一個臨時助理。” “說白了,只是缺一個拎包的?!比吻谇谶有Α?/br> “來嗎?”沈鐸伸出了手。 任勤勤望著男人背著光的臉,同那雙清亮如月海的眼睛對視。 她握住了那一只穩(wěn)健溫暖的手。 第64章 他們當天就動身,搭乘沈鐸那一架六人座的私人飛機,前往k國首都。 任勤勤對東非并不陌生。 “鯤鵬”的基金會在當?shù)爻D甓加性椖?,建學校,開診所,鑿水井,給當?shù)氐哪贻p人做職業(yè)培訓…… 在進入基金會前,任勤勤也曾隨沈鐸來過兩趟,勘察現(xiàn)場。 而本科畢業(yè)那年暑假,為了慶祝她考上了牛津,沈鐸也特意抽空,帶任勤勤去坦桑尼亞游獵。 九月,大草原上的動物們開始了新一輪的大遷徙。他們搭乘小飛機掠過塞倫蓋蒂大草原。獅子在捕食,上千匹角馬瘋狂奔跑,踩得大地轟隆如雷鳴,煙塵滾滾。 夜晚,他們睡在酒店里,卻能聽到草原深處傳來陣陣野獸的吼叫。 這個男人在內(nèi)心的地牢深處,也關押著一頭猛獸。在南洋遇險那一次,他曾把它釋放出來,震懾了四方。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她還能再領略一回那種凜然狂放的風采。 * 項目副經(jīng)理帶著團隊和沈鐸他們在政府會議大樓匯合,一行人被請進了會議室里。 還沒走進門,就聽鄧祖光油膩膩的笑聲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br> 沈鐸和任勤勤交換了一道目光。 會議室里已有不少人在,都是競爭對手。拜鄧祖光張揚的社交風格所賜,“航世”的人最為引人注目。 鄧祖光身邊還站著一位身段窈窕的秀美女子,聞聲轉過頭了,朝來人露出一個驚喜而又帶著靦腆的笑。 “沈鐸?你怎么親自來了?” 鄧熙丹。 鄧熙丹也從不像沈鐸接觸過的其他女人那樣,會主動忽略任勤勤。 “勤勤,好久沒見了,你又變漂亮了?!?/br> 伸手不打笑面人。任勤勤也笑吟吟地向鄧家兄妹問了一聲好,將場面上的禮節(jié)做了個十成足。 鄧熙丹和沈鐸曖昧了六年多,關系一直沒有確定下來。蔣宜相看了那么多姑娘,依舊對鄧熙丹最滿意,至今還一個勁撮合她和沈鐸。 鄧家公司之前在一個海外項目上鬧了個大丑聞,公司受了重挫,眼看奪標無望。于是鄧家把注意力放在了聯(lián)姻上,希望借一借沈家的東風。 鄧熙丹本身就是沈鐸的頭號愛慕者,被這男人吊了六年多的胃口,依舊癡心不變,苦苦等著沈鐸回頭。 任勤勤都不可思議。鄧家也是富甲一方的豪門,鄧熙丹飽讀詩書,留學歸來,什么世面沒見過,什么優(yōu)秀男兒接觸不到,何苦吊死在沈鐸這棵歪脖子樹上? 任勤勤自己看沈鐸是有光環(huán)的,可是把光環(huán)關了再瞅沈鐸,也覺得這男人除了長得好看又有錢外,脾氣古怪,傲慢無禮,怎么值得鄧熙丹這樣的千金小姐念念不忘。 可見愛情真能讓人耳聾眼瞎,腦子進水。 * “沈鐸,這次又給你搶了頭籌!”鄧祖光道,“今天連國際版面都刊登了你捐贈國寶的新聞。真是既出了風頭,又占了好處?!?/br> “哥,你怎么說話的?”鄧熙丹忙道,“這一舉動高尚又無私,我只恨我們怎么就沒想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