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董事長沈鐸出車禍的消息,目前只在高層之間傳播。小林接到任勤勤的電話,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看上去倒比任勤勤更像一個才從車禍里死里逃生的人。 “項目組的人知道了嗎?”任勤勤問。 “張經(jīng)理知道了,還沒有告訴別人。唐特助緊急召開了高層會議,就在十點……任秘書長……” “怎么?”任勤勤淡淡問。 小林紅了眼眶,“你真的沒事嗎?” 任勤勤拍了拍助理的手背,“打起精神來,我們的戰(zhàn)斗才剛開始?;毓景伞!?/br> 病房門滑開,一群人正氣勢洶洶地走來,為首的華服婦人正是蔣宜。 蔣宜那臉色,一看就來意不善,而且顯然就是沖著任勤勤來的。 兵對兵,將對將。王英當(dāng)仁不讓,也板起了一張臉,上前一步擋在了女兒身前。 “我們不接受探訪,請你們出去!” 蔣宜還是和過去一樣,以下凡女神自居,凡夫俗子都不配和她對話。 她平日喜歡把女兒沈媛帶在身邊,讓她做自己的發(fā)言人。只是今天事出突然,沈媛此刻正在回國的長途飛機(jī)上。蔣宜只有自己親自出來叫陣。 “我們不是來探訪你女兒的?!笔Y宜冷冷地掀了一下嘴皮,“出事的時候,任勤勤也在車上。調(diào)查車禍的公安有話要問她?!?/br> 郭孝文從蔣宜身后走了出來,陰沉著一張臉,只在看著任勤勤時才露出關(guān)切而憂傷的神色。 “勤勤,這位韓隊也是我的朋友,非常可靠。這場車禍太蹊蹺,不像是意外。我們一定要弄清楚是誰干的!” 兩名身穿制服的人員走上前,彬彬有禮地朝任勤勤點頭,亮出了證件。 其中那個名叫韓毅的男子和沈鐸年紀(jì)相仿,麥色的肌膚,劍眉星目,俊逸的面孔上有一股令人信賴的英朗正氣。 任勤勤的抵觸情緒稍減。 第75章 “沈鐸怎么樣了?”她問郭孝文。 郭孝文回答:“目前情況很穩(wěn)定,人在icu里,還沒有醒。他有什么新的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br> 蔣宜眉頭皺作一團(tuán),很不喜歡郭孝文自作主張。 但是兒子說過,如果自己出事,全沈家和蔣家加起來都沒有他這個師兄一半可信。沈鐸也一早就給了郭孝文許多授權(quán),方便他在自己沒有行為能力的情況下出來替他主事。 蔣宜并不算個能人,又久居美國,在國內(nèi)展不開手腳。既然要用郭孝文辦事,也就只有忍讓幾分了。 “我能去看看他嗎?”任勤勤問。 “不能!”蔣宜氣急敗壞的一口回絕。她還很少有這么失態(tài)的時候。 任勤勤倒也不勉強(qiáng)。 “這位韓隊長,我非常愿意配合你們的調(diào)查?!比吻谇诶潇o地說,“但是我時間緊迫,必須立刻去公司開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同車去,在車上問話。我再讓我的司機(jī)送你們回去?!?/br> 蔣宜不滿,嘴唇動了動,韓毅就已先點了頭。 “行,任小姐。那我們這就出發(fā)吧?!?/br> 任勤勤看了看表,吩咐小林:“通知唐特助,請她把高層會議挪到十點半。我會到場?!?/br> “你去參加高層會議?你想做什么?”蔣宜突然有一種預(yù)感,自己不會喜歡任勤勤的答案。 任勤勤側(cè)頭望了過來,蒼白陰郁的臉,照不進(jìn)光的雙眼,可眉宇之間,卻又透著一股強(qiáng)勁的斗志。 “您負(fù)責(zé)守護(hù)好沈鐸的命,我則替他守護(hù)好公司。這就是我要做的?!?/br> * 都市長街里,車馬如龍。 一輛七座的商務(wù)車?yán)?,任勤勤就著溫水服下一顆止痛藥。 然后,她語氣鎮(zhèn)定,語言平直,條理清晰講起了她和沈鐸近來的工作和生活情況:即將競標(biāo)的項目,重逢的老同學(xué),突然出現(xiàn)的舊敵,拒掉的婚事,還有他們感情上的進(jìn)展…… 韓毅有一雙狼一樣的眼睛,機(jī)敏銳利,又沉穩(wěn)含蓄。他一邊聽,一邊在筆記本上做記錄,全神貫注。 任勤勤一直回憶到事故發(fā)生,鎮(zhèn)定到近乎麻木的神情才終于出現(xiàn)裂縫,絲絲痛苦滲了出來。 等任勤勤說完后,韓毅體貼地給了她一點時間調(diào)整情緒,才問:“任小姐,你最近和什么人起過什么沖突,或者過去結(jié)過什么仇嗎?” 任勤勤茫然地?fù)u頭,“我的生活很簡單。當(dāng)然,我也不是萬人迷,可最近確實沒有和人有過糾紛?!?/br> “出事的車輛登記在你的名下吧?這輛車以前有沒有過異常?” “是我的車。”任勤勤說,“可是我很少開。以前開的時候,也并沒有什么問題。昨天開車出城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br> “那你昨天開這輛車,是臨時起意?” “也不是?!比吻谇谡f,“昨天是法事最后一天,我和沈鐸約好了要過來給他父親燒香祭拜的。我一個人過去,就開自己的車了?!?/br> “沈鐸自己有車,但是選擇開你的車回來,是誰的主意?” 任勤勤顰眉,覺得這問題意有所指。 “是沈鐸。他說開我的車,我就把鑰匙給他了。你知道的,男人都喜歡自己開車。韓隊,我的車……” 韓毅繼續(xù)問:“沈鐸發(fā)現(xiàn)車不對勁后,有和你說過什么嗎?” “他只叮囑了我?guī)拙涔旧系氖隆_€安慰我。他預(yù)感不好,覺得自己要出事了?!?/br> “他沒有說懷疑什么人對車動了手腳?” “沒有?!比吻谇趽u頭,“從發(fā)現(xiàn)車失控,到出車禍,時間很短。他當(dāng)機(jī)立斷……” 沈鐸將方向盤往左打去的那一幕沖上眼前。任勤勤痛苦地閉上了眼,覺得渾身每個細(xì)胞都在顫栗。 韓毅問:“你這輛車之前的維修和洗車記錄,可以提供一份給我們嗎?” 任勤勤盯住了他,“韓隊,我的車被人動了手腳,是不是?” 韓毅說:“時間太短,初步檢查結(jié)果還沒出來。但是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和事發(fā)情況推測,應(yīng)該是系統(tǒng)被入侵,自動巡航功能出了問題,動力和剎車系統(tǒng)都被綁架。所以我想知道你這輛車的記錄。你上一次開它是什么時候?!?/br> “上個月底?!比吻谇诖怪郏拔液团笥殉鲩T玩……” 話音戛然而止。 就是她和馮燕妮他們?nèi)ビ螛穲@玩的那一天。沈鐸偷偷跟過去,在摩天輪上向自己表白的那一天。 徐明廷的車因為違章停車被拖走了,于是不得不開她的車。 “是你開車的嗎?” “不?!比吻谇谏ひ粲悬c飄,“是我朋友……前面提到的那個姓徐的老同學(xué)?!?/br> 韓毅記性極好,不用翻前面的記錄:“就是和你們公司競同一個標(biāo)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兒子?” 任勤勤咽了一口唾沫:“是……但是當(dāng)時是我主動提開我的車的。而且之后車又一直停在地下車庫里,誰都有可能對它動手腳!” “我們會去調(diào)查的?!表n毅合上了筆記本,“謝謝你的配合,任小姐。將來有什么新問題,還會再來打攪你?!?/br> 車已開到了“鯤鵬”總部大門口。 任勤勤也不要小林扶,自己下了車。小楊和總裁辦的秘書科長已等在門口,皆是嚴(yán)陣以待狀。 “韓隊,”任勤勤將韓毅喚住,“不會是徐明廷?!?/br> 韓毅的劍眉輕揚(yáng)了一下。 “他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比吻谇谡f,“不論怎么樣,他都會守住‘君子’這個底線的!” * 唐璇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了會議室,她新提拔上來的男助理緊隨其后。 凡在本地的公司高層,都已就坐。眾人一臉陰云,紛紛交頭接耳,幾位沈鐸派的董事更是肅穆地沉著臉。 “各位領(lǐng)導(dǎo),”唐璇站在主席位上,凌厲的氣場橫掃去了全場嗡嗡的議論聲。 “最新的消息,沈總的傷情很穩(wěn)定,但是恢復(fù)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醒過來了嗎?”立刻有高管追問。 唐璇抿了一下嘴:“還沒有……” 會議室內(nèi)又嗡地?fù)P起一層議論聲。 唐璇不得不敲了敲桌子:“在沈總休假期間,他的工作由我代為負(fù)責(zé)處理?!?/br> 唐璇是沈鐸特助,她做代理人合情合理。高管們并沒有異議。 “但是,k國那個投標(biāo)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原定是沈總帶隊,明天就出發(fā)的?,F(xiàn)在怎么辦?” “唐特助抽得開身?張經(jīng)理自己帶隊不行嗎?” “這么重要的項目,有高層負(fù)責(zé)人帶隊會更好一點吧……” “沈總出事會對我們競標(biāo)不利!” “沈總到底傷得怎么樣?”有一位高管大聲問,“我怎么聽說這次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 一石驚起千層浪,這句話也說出了在場不少人心中的懷疑。 唐璇秀氣的臉黑如鍋底,“黃總,事故才發(fā)生了十來個小時,交警的事故報告書還沒出呢,你就提前斷案了?” 鬧哄哄的爭議聲中,會議室的門滑開。任勤勤走了進(jìn)來。 深色的衣裙,沒有血色的臉,頭上的紗布和打著石膏的右臂,整個人似乎只有黑白灰兩個色調(diào)。 這年輕女子平日里總是以明媚大方、朝氣蓬勃的形象示人。而此刻那雙眼毫無生氣,黑得如寂滅的夜。 眾人心里都泛起一陣涼意。 任勤勤目不斜視,徑直走到了主席位上坐下。唐璇皺著眉頭,不得不讓開。 任勤勤朝高管們點頭致意:“各位領(lǐng)導(dǎo),各位同事,請原諒我現(xiàn)在身體不方便,長話短說。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br> 滿會議室二十多對目光聚在了這個年輕女子身上。 任勤勤音量不高,緩慢卻清晰:“我剛從醫(yī)院過來,沈總還沒有恢復(fù)意識,但是傷情非常穩(wěn)定。相信他不久就會康復(fù),回到我們中間。這次車禍目前看來是由爆胎引起的。各位都是公司的肱骨棟梁,一舉一動都會牽系到下面千萬員工。還請諸位謹(jǐn)言慎行,不要憑借自己的猜測,就妄下斷論,從上而下制造謠言!” 剛才出聲的黃總挨了一記耳光,老臉抖了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