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同學坐這兒么?”見她低頭找座位,一個男生很熱情的起身給她讓空間,“我這還有空位,這兒位置好,看黑板方便?!?/br> 是個不認識的男生,高高的黑黑的,非常熱情。 比起街上推銷商品的還熱情,就差拎著她書包把她扯進去了。 這個新進來的女孩子打扮得很素,可是就是擋不住的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估計是新班級里最漂亮的妹子了,她進教室時,他們就注意到了。 “我這采光比你還好呢?!迸赃呌袀€男生也站了起來,他下手快,干脆把鹿念書包給直接卸下,“小jiejie,坐我這?” “不知道講究個先來后到?” “屁,人家樂意坐哪就坐哪?!?/br> 那幾個男生都挺高,說話聲音很大,她被團團圍著,腦袋都快被吵暈了。 她只是對熟悉的人皮一點,平時在外表現(xiàn)得其實很內(nèi)向,很少和陌生男孩子說話,眼下對這著這一片混亂瞠目結(jié)舌,一時什么也說不出來, “你們都干什么呢,我給她留了座位,”顧雅言剛出去買水了,正好回來,把那些男生全都推開,好不容易才把她從那群人中挖了出來。 鹿念無力的癱在桌上,“新同學都好熱情啊……” 顧雅言拉著她瞧,“念念,你這病了一場,真的變漂亮了好多,剛進教室我都差點沒認出你。” 以前小女孩的稚氣模樣消失了很多,她長高了,瘦了,腰肢更顯得不堪盈盈一握,因為很久不怎么見太陽,肌膚幾乎白得透明, 她五官都生得精致,纖秀而小巧,只除去一雙清澄的眸子。 因而更加美得沒什么煙火氣,輕靈動人,引人注目的美,已經(jīng)完全是少女模樣了。 鹿念自己倒是完全沒有意識,她嘆了口氣,“能健康活下來就好了?!遍L成什么樣子她真的不在意了。 顧雅言,“?” 鹿念,“亂講的啦?!?/br> 那些復雜的事情,也都沒法和顧雅言說吧。 她看著窗外一隅瓦藍的天空,默默的想。 都過去了。 高中和初中不一樣,對于鹿念而言,也都是全新的課程,需要付出更多努力,附中上課節(jié)奏快,所以不知不覺,一下一整天就能過去。 鹿念暫停了自己的小提琴課,但是繪畫課依舊繼續(xù),有條不紊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她的霉運似乎終于過去了,一切好像又都開始逐漸回歸正軌。 鄭妙璇如今在二班,就在鹿念對面,她是班里的語文課代表,鹿念是一般的語文課代表,兩個班共一個語文老師,所以平時見面的次數(shù)也依舊不少。 這天放學,鹿念和她一起去辦公室送作文本。 鄭妙璇今天似乎格外興奮,“念念,等下陪我一起好么?!?/br> 鹿念,“好啊” 鄭妙璇神神秘秘道,“有個好事?!?/br> 鹿念笑瞇瞇的,“什么好事?” 鄭妙璇領著她,從u型回廊走過,卻就是不說。 那邊是高年級的教學區(qū),鹿念平時很少過去。 高年級放學要晚一些,只是這個班最后一節(jié)課似乎是自習,沒有老師在堂。 有個男生正從教室里出來。 他沒穿校服外套,普普通通的黑t和校服長褲,只是顯得背影頎長,細腰長腿。 兩個小姑娘藏在柱子后,鹿念用氣音偷偷問她,“你暗戀的學長?” 鄭妙璇眨眨眼,“這個人你也認識。” 鹿念,“?” 她心里忽然緩緩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男生已經(jīng)聽到了走廊的動靜,回頭看向那邊,有一雙淡漠如冰的眼。 鹿念已經(jīng)完全呆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遇見秦祀。 這么久了,她也不是沒想起過秦祀,只是因為病的虛弱,加上刻意回避了和他相關(guān)的信息,而今乍一見到,反應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大。 秦祀變化很大。 少年身高已經(jīng)上了一米八,他生得本來就不是傳統(tǒng)濃眉大眼的帥哥模樣,只是五官組合在一起,尤其近看時,有種難言的魅力,加上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zhì),越發(fā)顯得清俊峭薄。 他有一雙漆黑的鳳眼,眼尾弧度收得狹長,原本顯得淡漠無情,只是低眼看人時,睫毛微斂,竟然能讓人產(chǎn)生一種覺得這人很溫柔的錯覺。 至少鄭妙璇看得挺如癡如醉的。 鹿念知道,這人實際上和溫柔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從小說話可以氣死人,冷漠無情且毒舌,就是塊捂不熱的冰塊。 她裝瞎,裝作沒看見秦祀,扭頭沖鄭妙璇笑了笑,似乎很有種“你加油”的鼓勵的味道。 “我哥他們在等我,今晚約了人?!彼钢鴺窍?,棒讀道,“我就先走了?!?/br> 這倒也沒撒謊,原本今晚陸陽和趙聽原約了她,現(xiàn)在看時間也差不多,他們應該已經(jīng)到了。 鹿念抱著書本準備離開,從他身邊走過,高貴冷艷,一眼也沒多看秦祀。 反正他不是已經(jīng)想和她恩斷義絕了么,什么都還給她了,她是死是活秦祀也都不關(guān)心。 她差點被人砍死時,在醫(yī)院昏睡那么久,秦祀知都不知道。 好歹認識了那么多年,按這個勢頭,她要是死了辦葬禮,別說悲痛了,估計秦祀不僅人不會來,禮都不會隨一份。 去年經(jīng)歷的那些事情,都像是做夢一樣,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渾渾噩噩。 她知道的就是,秦祀根本不在意她死活。 鹿念知道這種情緒完全是沒來由的,她也是陸家的人,原本以前秦祀對她也沒有多喜歡,他不恨她就算好的了,還指望他對她有什么好感和關(guān)心么。 少女心里不高興,就顯得氣嘟嘟的。 以前她對秦祀有什么不高興就會直說。 反正知道秦祀性格如此,而且也不喜歡她,她表現(xiàn)得是好是壞,秦祀都是那種冷冰冰的樣子,所以鹿念也就不在他面前掩飾。 可是,現(xiàn)在他們變化都太大了,而且是在這種場合,還有之前他和她恩斷義絕的還錢事件,鹿念怎么也沒法再把他當以前的秦祀對待。 ……至少現(xiàn)在,她心態(tài)完全沒有調(diào)整好。 “念念。”鄭妙璇忍不住,也追著她出來了。 可惜鹿念氣勢十足的路過秦祀時,這邊走廊估計剛拖沒多久,濕濕滑滑的,她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一大跤。 ……完蛋了,要在他面前摔個四腳朝天,她就不活了。 最后一刻,鹿念心里想的居然是這個。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一只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輕而易舉把她拉了起來。 “你管我干什么?”這句話忍不住脫口而出。 有七分不講理,卻也帶著三分隱隱的委屈。 鹿念覺得自己應該按一下電視劇里演的那種劇本走,渣男(?)想挽回前女友,她飾演前女友,回身狠狠甩開渣男的手,然后說出一個鏗鏘有力的“滾” 然而秦祀根本不是她的那什么人,更沒給她說這臺詞,痛快甩他手的機會。 他松手松的比她快多了……和以前一模一樣,似乎她是個什么奇形怪狀的生物一樣,都不想多碰。 少年和她隔著一段距離,聲音從上空傳來,“你想摔破頭?” 那雙狹長的鳳眼比起以前要凌厲一些,淡淡的看著她,里面讀不出什么情緒。 鹿念,“……”這還真是您會說出來的話呢,一點沒變。 從鹿念出現(xiàn)的第一秒,少年的注意力已經(jīng)全落在了她身上。 鹿念出院那天,他只是遠遠看著,知道她出院了,恢復良好,卻并沒有這么近的仔細打量過。 她變化很大。 只是氣鼓鼓,小臉鼓得像包子,看著格外柔軟。 他禁不住再度想起了那天,她窩在他懷里,臉頰依賴的貼在他胸口的模樣。 他想起自己那時鬼使神差一樣,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耳后抑制不住的發(fā)燙。 ……是他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好在鹿念不知道那是他,他也不會讓她知道。 鹿念硬邦邦說,“我知道你還和以前一樣,就喜歡看我出丑。” 少年垂眸,沉默著。 鹿念忽然就平心靜氣了,“今天是意外,以后我也不會再出現(xiàn)礙你眼睛的?!?/br> 少女的背影很纖細,走得毫不猶豫,沒有再回頭。 她自暴自棄的想,只要秦祀沒有長歪就行了,不一定就等于她自己必須和秦祀關(guān)系有多好。 畢竟人相處也講究緣分,有的人和人之間就是沒有緣分。 鄭妙璇,“學長?”她禮物揣在手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那個,這是我……” 少年收回視線,黑眸里沒有一絲情緒,“拿走吧,以后別來找我了?!?/br> 他語氣很冷,“尤其別帶著鹿念一起?!?/br> 鄭妙璇,“……我,我以為你們關(guān)系很好?!?/br> 秦祀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永遠也不可能好。 鹿念不可能給他想要的,他也一輩子不會去找她奢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