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在唐門里這種人其實挺少見的。 身在江湖,不免愛看武俠小說電視電影,而現(xiàn)在這類的作品只要搬上銀幕,那是怎么夸張怎么來,特效做的跟神仙打架似的,往往會對還在啟蒙階段的幼苗們造成潛移默化的影響。 再加上門派典籍里不知確有其事還是祖宗吹噓,據(jù)說武功練得特別好的可以以武入道求得超脫什么的…… 雖說那是很早以前的記載,沒照片沒視頻,誰也無法證明真假,但后人心中總是有這種期盼的,對于超自然的事情接受起來也比較容易。 唐杰喃喃道:“該不會是騙子吧……” 唐嬋看唐昭。 人是他請來的,他最有發(fā)言權(quán)。 唐杰也跟著看過來。 唐昭嘴角微抽,不得不把事情從頭說起。 三人坐的本就是觀察四周后定下的合適位置,在物理上做到了防竊聽,唐昭便把他如何去見網(wǎng)友、落入圈套奄奄一息、躲不及宿舍直到聽到貓叫、親耳聽見貓咪說話等都說了一遍。 “這么說來,的確是不同的圈子。”唐杰沉吟道,“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果真的有什么手段,為何要避開我們施展?” 唐昭給基友正名,“安以源是被拉走的……” 唐杰:“雙簧?” 唐昭遠(yuǎn)目。 這種懷疑一切的精神其實也沒錯。 唐嬋拍板,笑瞇瞇道:“說實話,我也有點不太信呢……不如我們跟上去看看吧!真的遇到敵人,說不定能幫上點忙?!?/br> 古鎮(zhèn)內(nèi)外都有可租古裝的影樓,景樊的裝束乍看不是那么吸引眼球,然而只要拉近了距離,便能注意到青年出眾的容貌,和那顯然精致昂貴的白衣,意識到他和絕大部分人的不同。 換句話說,無論走到哪里,只要不刻意隱匿,景樊便是惹人注目的。 唐昭等稍一打聽,就知道小分隊二號的去向,跟了上去。 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襲白衣,唐嬋一個手勢,唐昭和唐杰點點頭,分散了開去。他們?nèi)齻€里有兩個都特征鮮明,不化整為零不好潛伏。 景樊神色微微一動。 安以源道:“你喜歡?” 劍修手中,是個白線和金色交纏而成的劍穗,雖是凡物,做工卻很耐看,簡潔英氣。 安以源嘴上問著,手上已經(jīng)在掃碼付錢,景樊沒回答,只是點點頭,把劍穗收了起來。 “…………” 不是,你收的太自然了吧?! 兩人正在逛街。 好吧,準(zhǔn)確地說,是行走在找尋幕后之人的途中,由不知為何胸有成竹反正就是胸有成竹又不解釋的大前輩景樊帶著,萌新安以源無腦跟隨。至于走著走著怎么變成了這樣嘛……只能說是自然而然吧。 先前,兩人共享了情報。 根據(jù)景樊提供的重磅消息,這些日子以來,世俗界的邊邊角角發(fā)生著圍繞邪寶而起的各種事故,這些邪寶統(tǒng)一的特點是小而隱蔽,吸收力量多半通過引導(dǎo),不直接也不強行,因此很難被發(fā)掘。 另外,這種情況,是從天庭碎片秘境之后開始的。 很明顯,有些原本在秘境中不見天日的東西,出來了,且落在了普通人手里。 這些東西掀起的波瀾目前還很微小,修真界和國家都不曾察覺。 景樊顯然沒有通知雙方的意思,滿身的獨行俠做派——這個“俠”和“俠之大者,憂國憂民”里的“俠”不是一回事,安以源則不同,他在確認(rèn)結(jié)論有六成可靠之后,立即告知了流光仙子和鐘落。 接著,他們分析了一下客觀事實。 內(nèi)有圖案的圓珠是這條街上常見的小紀(jì)念品,圓珠內(nèi)的圖案多為荷花錦鯉云海松濤這些吉利可愛大氣且線條簡單的東西,很少有往里面弄佛像的,更別說是精細(xì)到纖毫畢現(xiàn)的佛像。 20塊錢,圖什么???! 因此正常的供應(yīng)商是不會這么干的。 是的,供應(yīng)商。 盡管景區(qū)這兒賣的東西都說是自家做的手工編的,但誰信誰傻,看到大堆大堆一樣的商品就知道是機器生產(chǎn)了,量大管飽,各家的東西有同樣的,連細(xì)節(jié)都差不多,沒準(zhǔn)供貨的就是同一家。 店鋪如此,攤位也是如此。 安以源給唐昭打電話,讓他聯(lián)系買到紫色圓珠的師姐妹,問問她們是在哪個攤位買到的,攤販長什么樣有什么特征,如果可以的話,再問問當(dāng)時有沒有注意到賣這珠子的有幾個攤販。 藏在建筑物側(cè)面的唐昭:“…………” 他抹了把汗。 好險,差點暴露。 依著對同門的了解,唐昭分快定位了潛伏的唐嬋,無聲地摸到她身邊,轉(zhuǎn)達(dá)了基友的話。 見唐昭唐嬋聚集起來,唐杰也湊了過來,小聲道:“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看行動他們只是在很普通地逛街……說的話聽不到,也沒法讀唇語。”來來往往的人群在便于他們隱藏的同時,也遮擋了視線。 “你說的是普通disco的那個普通嗎。”唐嬋吐槽道,“你真的沒有聞到一股酸臭味?” 唐杰懵逼臉:“???” 唐昭拍拍師弟的肩膀,“沒發(fā)現(xiàn)是好事,說明你還是純潔的?!?/br> 雖說這個年齡還這么純潔…… 景樊對安以源的另眼相看,起初能解釋成同為天師圈子中人,現(xiàn)在似乎就有點變味。這種買買買、時而不說話靠著眼神/意念交流,你的錢就是我的錢的架勢……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等待唐門那邊的結(jié)果時,安以源兩人隨意地逛著,幫幾位小jiejie拍了照,并拒絕了n個想要和景樊合影的人,制止了三位偷拍者。 有個偷拍的女人要撒潑,被景樊淡淡瞧了一眼,嚇得話都說不出口,連滾帶爬地滾走。 安以源好笑地瞅了一眼。 劍修多帶高冷寡言等特征,表象溫和的也存在,但骨子里殺伐果斷,遇上墨跡纏人的多半會采取雷霆措施,息事寧人什么的,不存在的。如果景樊穿到宅斗之類的小說里,肯定懶得多說,直接拔劍了吧。 街道旁有供人休息的長椅,一對情侶剛剛起身,安以源眼疾手快地跑去占位,和一只先一步落在椅上的貓咪面面相覷。 貓咪通體漆黑,和二黃它爸同款,被老人們稱為玄貓,據(jù)說挺通靈的。 安以源坐在椅子上,黑貓打量著他,沒有離開的意思。 膽子挺大。 景樊不緊不慢走來,淡淡瞧了黑貓一眼—— “喵!” 貓咪弓起脊背,炸了毛,喉嚨里發(fā)出警告的叫聲。 景樊的步速沒有改變,隨著他的接近,貓咪的警戒表現(xiàn)得愈發(fā)明顯,就在安以源以為黑貓要撲上去的時候,它嗖一下跑了,只留下一道飛快遠(yuǎn)去的黑影。 “…………” 安以源無語地往長椅丟個除塵咒,景樊若無其事地坐下。 他有點信黑貓通靈了。 消息還沒到,安以源沒話找話,“道友一向不被貓所喜?” 景樊淡淡道:“我不喜歡貓。” 這種“是我不喜歡它不是它不喜歡我”的既視感。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聊著,都是安以源問景樊答,劍修沒有主動挑起話題的意思,但旁人問了也會回答,脾氣似乎挺好的。參考之前聽過的版本,這位是大七的弟弟……雖說氣質(zhì)迥異,但通過相處,安以源覺得他們身上,的確有些相同的東西。 唐門的消息到了。 唐嬋詢問了手里有紫色佛像圓珠的師姐妹,得知她們都是從流動攤上買的小飾品,攤主都說是男性大眾臉,年齡判斷不一,買的時候沒注意別的攤有沒有同類商品,反正隔壁攤沒有,整條街的不能保證。 沒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不過,這里的攤子位置不是固定的嗎? 應(yīng)該有什么約定俗成的規(guī)則在實行,否則為了搶個人流量更好的攤位,早該打起來了。 安以源:“我們找老人家問問去?” 景樊站起來:“準(zhǔn)備付錢。” 安以源:“…………” 推理到這里,出現(xiàn)兩種可能: 一、賣珠子的就是就是幕后黑手; 二、攤主是無辜的,他拿貨的地方有問題。 之前和唐昭他們一起的時候,四人打探過那個攤主,但其他攤販紛紛表示不認(rèn)識,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說謊是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在村鎮(zhèn)這類地方,老鄉(xiāng)護老鄉(xiāng),一起排斥外人,沒好處的話,那真的是一丁點消息也別想知道。 所以安以源只好臨時客串一把散財童子。 包攬了幾個攤位的商品后,他們前往一家開在拐角處的、老爺爺經(jīng)營的店鋪。 這位沒事就坐在店門口看云看天看來往行人的老爺子在整條街威望頗重,稱得上是街長,記性也挺好,就是說話的時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時而又拐到別的地方去了,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全。 有個沉默寡言的同伴,安以源不得不承擔(dān)起對外交流的重任,道:“老爺子您的意思是,這三個月來,擺攤的沒有生人?” 老爺子摩挲著手里的煙槍,“對,都是鎮(zhèn)里人,我都叫得出名字。” 景樊清冷的聲音傳到耳畔:“改換形貌、影響他人感官并不是很難辦到的事情?!?/br> 他說的這兩種,都是修士的手段。 但幕后之人真的是修士嗎? 安以源眨眨眼。 易容和催眠似乎也能做到,催眠多人未免不現(xiàn)實,但易容…… 國慶那時唐昭差點栽了,便是因為某位易容達(dá)人的緣故。 安以源在老爺子的店里逛著,貌似隨意道:“大伙都是從哪兒進(jìn)貨的?” 老爺子呵呵一笑,“你想直接去提貨?年輕人,你如果不是想開店,只是想便宜點買東西的話,去了也沒用,不到一定量是提不了的?!?/br> 景樊淡淡道:“這多少錢?” 劍修指著那個擺在店鋪中央的根雕工藝品,“他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