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嗯。 小龍苗浸在粘稠的蛋液中, 努力吸收著營養(yǎng)。 隨著營養(yǎng)的吸收, 它逐漸強(qiáng)壯了一些, 可以將靈識擴(kuò)展,看到少許外界、近處的景象。 大多數(shù)時候, 視線被火紅的熔巖灌滿, 很少的時候, 它可以看見人類。 從支離破碎的、出生自帶的記憶中, 小龍苗扒拉出了這個概念。 算是傳承記憶吧。 族群長輩對人類的印象是這樣的:大部分很弱,偶爾出幾個強(qiáng)的,太小不能塞牙縫, 嘗不出味道,不建議作為食物, 但有時可以試試不一樣的“吃”法。 具體“吃”法沒有擴(kuò)展。 咳。 你們懂的。 龍性本【嘩——】嘛。 這種事♂情,傳承記憶里當(dāng)然不會詳講,一般而言,等到小龍學(xué)會化為人形,就會自己懂了。而在此之前,說了也是白說,倒不是考慮到污染幼龍身心什么的——講道理妖族根本不認(rèn)為繁衍這種大事算什么污染,認(rèn)為人類對這方面遮遮掩掩才叫矯情——主要是不會化人的龍,根本get不了人類的審美。 換言之,就如人看蛋都一樣那樣,此時的小龍苗看人,也都一個樣。 臉盲無誤。 臉盲久了,自有一套認(rèn)人的方法。 正如人類用大小高矮形狀來區(qū)分蛋一樣,蛋也用大小高矮形狀來區(qū)分人。 更細(xì)膩地,還有行為模式、聲音氣味、習(xí)慣動作等等。 畢竟人是活的、會動的。 小龍苗初步記住了栗。 這段時間,栗來得實在太勤,而且……舉動怪怪的。 比如:和空氣說話? 這個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小龍苗迷迷糊糊地想著,心生同情,殊不知蛋外,有人也對它十分—— “源?” 栗偶一抬眼,被小伙伴的神情驚了一下。 那是—— 難以言說的……同情? 不對,好像更深一些,記得還在村里的時候,有青壯年死去時,大伙聚在一起為其下葬,臉上的神色就和這差不多。 ……哀悼? 似乎哪里不對。 “既然小鳳凰在火山環(huán)境里幾年都沒有孵化成功的跡象……”安以源按下抽動的嘴角,斟酌著說,“門里沒有沒考慮給它換個環(huán)境?” 如果他的猜測正確—— 龍是水族?。?/br> 盡管不知道生活在江河湖海里的龍喜歡怎樣的環(huán)境,但怎么都不可能是火山吧!! 這和把魚放在滾水里養(yǎng)有什么區(qū)別?。。?/br> 至于里面的小龍苗為什么還沒掛…… 呃。 逆境使龍成長?鯰魚效應(yīng)?垂死掙扎掙扎復(fù)掙扎? 生命力真是頑強(qiáng)到讓人心酸。 “啊,大家說這是很正常的?!崩跽UQ郏捳Z單純,“鳳凰是壽命很長很長的妖族,孵化期也特別長,說不定要過個幾百年呢,要有耐心。” 說完,小少年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樣。 “……” 安以源擠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是嗎,呵呵?!?/br> 點蠟。 這可能是佛系青年這輩子點的最有誠意的一次蠟了。 假如蛋里真的是他的七的話。 到底是不是呢? 自那天之后,學(xué)習(xí)之余,安以源總是忍不住來探望某蛋。 在“鳳凰蛋”上畫促進(jìn)靈氣吸收的符陣屬于外門弟子的日常任務(wù),隔幾日便會有臉熟或不臉熟的修士來做,佛系青年蹲守了十幾次之后,終于找到了一個像是巧合的規(guī)律。 那就是,在做任務(wù)的弟子以法決分開熔巖時,“鳳凰蛋”的氣息有細(xì)微的變化,像是潛泳的人好不容易浮上來喘口氣的樣子。 “……” 啊,差不多確定了呢。 慘烈如斯。 萬萬沒想到大七你的童年這么悲。 這么多年堅持不變成荷包蛋真是辛苦。 安以源蹲下,深深地、深深地捂住了臉。 他有點亂。 已知:本人今生的意識來到上古,到了前世的自己身邊,察覺到了命運軌跡可能發(fā)生的改變——假如沒有今生的幫助,前世不一定能在外門大比中奪得第一被掌教收為弟子,故今生在不知如何回返的情況下,開始和前世一起學(xué)習(xí),讓其實力穩(wěn)步上升,奪得第一的概率變大。 求:又發(fā)現(xiàn)一件可能改變后世所知命運的事情,該怎么做? 真實的場景、知識和互動,已然讓佛系青年確定了這里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真正的上清宗,招搖山的前身,夢中夢里出現(xiàn)的宗門。那么結(jié)論也很容易得出,盡管是個阿飄,可若是在前世改變了什么的話,今生只怕也會有相應(yīng)的變化。 和學(xué)習(xí)互助小組成功或失敗都影響不大——即使錯過外門大比的機(jī)會,以栗的天資只要不死總會出頭——不同,若是眼睜睜地看著這顆蛋掛掉,說不定就沒有大七了。 這又涉及到兩個問題。 時間悖論。 平行世界。 后一個劃掉不考慮,單說前一個吧:如果沒有大七,大鵬也不會來找他,他就不會回到上古,就不會發(fā)現(xiàn)這時候的大七貌似快要掛了,可…… 時間究竟是一條長河,還是一個無首無尾的圓? 學(xué)渣安以源,陷入沉思。 唔…… 反正自己的影響力小的可憐,也只能跟栗互動而已,外門弟子又沒啥權(quán)力——盡人事聽天命吧。 佛系如某人很快放棄高深燒腦的思考,簡單粗暴地得出結(jié)論。 管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見死不救非我輩所為。 哦對。 應(yīng)該說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畢竟無論按修真還是按科學(xué),雞蛋前面都有別的蛋。 天氣晴朗,惠風(fēng)和暢。 又是一日,安以源慣例蹲在青石看自家道侶的受精卵形態(tài),只覺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句話實在很有道理,比如說他現(xiàn)在越看越覺得這個蛋殼的弧度非常優(yōu)美動人,和大七腦殼的弧度越看越像…… “源,你又在這里?!?/br> “我喜歡啊?!?/br> 安以源笑了笑,“你覺不覺得‘小鳳凰’又變漂亮了?” ??? 實心眼的小少年踮腳望去,只見熔巖滾滾環(huán)繞,鳳凰蛋只露出白色的頂部,其他啥也看不到。 …… 他的疑惑更深了。 安以源并沒有注意到小伙伴的情緒變化,說著想好的臺詞:“栗,我覺得那顆蛋里,或許不是小鳳凰,而是小龍才對?!?/br> “為什么?” “直覺?!?/br> 佛系青年轉(zhuǎn)向小伙伴,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和龍族也算是關(guān)系匪淺,多少有些感覺?!?/br> 這不叫說謊,叫藝術(shù)加工。 何況今生騙前世,怎么能叫騙呢? 明明是同一個人啊。 這樣想著,安以源越發(fā)心安理得,擺脫了被不及格演技拖后腿的窘狀。 栗不解:“關(guān)系匪淺?” 額。 安以源沉吟兩秒,說了句大實話:“從小,我的父母就告訴我,我們都是龍的傳人?!?/br> 栗慢慢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仿佛在消化什么復(fù)雜的信息。 那張仍有著稚嫩的臉上,逐漸染上同情和悲憫,用一種心疼萬分的眼神看向小伙伴,“我明白了?!?/br> 這四個字沉重萬分,安以源恍惚間有種馬上就要跟著荊軻去刺秦王的感覺,越過易水的風(fēng)糊了他一臉,糊的他一臉木然,棒讀道:“不是,我覺得我們之間一定有什么誤會?!?/br> 的確是誤會。 “可憐的源,你一定有女性祖先,被龍族強(qiáng)占了吧?”在小伙伴的堅持下,栗不得不說出了這個殘酷的腦補(bǔ),說的自己眼淚汪汪,“她肯定是懷著孩子就被拋下了,我知道的,龍是妖族里面最【嘩——】的了,到處【嘩——】,只要是女性就不放過,實在太過分了!” “……是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