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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回到五零年代末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如今這年景,吃飽喝足都叫奢侈,像周翠花這樣,三五不時吃細糧雞蛋的媳婦兒,整個上水村都找不出第二個來。換個人就該感恩戴德了,可她就不知道好歹,嘴上沒個把門的成日作妖,不收拾收拾她,她不得上天了!

    相處四五十年,從未見過老妻發(fā)如此大的火兒,老周頭懵逼的同時,也聽出味兒來了。這老妻是怪他逼那掃把星丫頭出嫁呢。

    說實話,他雖不喜歡這個克父克母,性子尖鉆的臭丫頭。可他從未想過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那李家可是村里的富戶,家里田地眾多,又出了個村長,家里的糧食吃都吃不完。他也是為那丫頭著想,這才考慮了老二媳婦的提議,主動與李家攀親。

    要知道,在農(nóng)村,從來都是男方主動說親,沒有女方主動去說親的道理。如果女方去說,人家就得低看你一眼,覺得你家姑娘不是有啥問題,這才巴巴的往人家家里貼。

    周燕打小沒了爹娘,是由兩個伯母嬸娘和奶奶帶大,性子就有些刁鉆古怪,動不動就發(fā)脾氣與人打鬧。

    老周頭也是擔心這丫頭愛鬧騰的脾氣嫁去別人家會吃虧,這才選了打小一起長大,老實忠厚的老李頭家。

    誰知道那丫頭脾氣那么倔,就是死,也不肯嫁進李家。別人家想把閨女嫁進去,人家李家還不肯要呢。

    罷了,罷了,那丫頭既然不知好歹,老妻又這般護著她,以后他也不管她了,任由她們自個兒去折騰吧!

    打從這天起,周翠花就跟精細糧食永別了。偏她這些年來被精細糧食養(yǎng)刁了嘴,每日眼睜睜的看著周老太太不是雞蛋就是白面,往三房屋里送。

    家里的細白面吃完了,周老太太就給她熬紅苕米粥喝,也不怕費柴禾了。熬個小半日,都把米油熬出來了,稠稠的一大碗小米粥,再弄一小塊金貴的紅糖進去,噴香撲鼻。惹得她忍不住偷了嘴兒,被全家老小一頓數(shù)落。這還不算,一向老實的周建立居然還動手呼了她一巴掌!理由是她偷了病重侄女兒的吃食兒!

    何曾受過這種氣的周翠花,一氣之下收拾了包裹,準備回娘家住幾日,壓壓周家的氣勢,讓他們哭著求著自個回家。卻沒想,走到娘家半路途中遇上一人,頓時改變了主意。

    第3章 003

    今天的周家可熱鬧得很。

    沒聽說嗎?周老三那曾經(jīng)是地主女兒的媳婦,她娘家找上門來了!還是個吃商品糧的城里人!據(jù)說這次來,是要接三房那丫頭去城里享福呢!

    上水村三面環(huán)山,正對一條大江,祖祖輩輩都在地里刨食兒。村里人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對岸的月潑鎮(zhèn)。

    去那里,得走半天的山路,接著坐那小小的烏篷船,看著江面那巨大又湍急的水漩渦,心驚膽戰(zhàn)的渡江后,再走上一個半小時才能到月波鎮(zhèn)。

    這一來一回就得去一天。要是去縣城的話,來回就得四五天了。

    因此村里人除了在解放那些年見過城里的官兵外,幾乎沒見過什么城里人。只是從村里那粗噶刺耳的大喇叭聲中,聽說過城里的事兒。

    瞧著對方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材消瘦,頭發(fā)三七分梳得整整齊齊,身上穿一套洗得發(fā)白的灰色中山裝,胸前口袋里還插著一支鋼筆,手里拎著許多五顏六色的編織麻袋,村里男女老少都覺得稀奇的很。紛紛簇擁在周家半人高的土墻外議論紛紛:

    “哎喲,你看看人家穿的那衣裳,多直挺多整潔,渾身上下沒一個補丁,多好看??!”

    “就是就是,這年頭啥都缺,咱們村兒哪戶人家的衣裳不得縫縫補補三年又三年的穿。這沒有補丁的衣裳穿在身上,咱們見都沒見過?!?/br>
    “我瞧著他手里拎了好些咱們沒見過的東西,那個白底藍花的碗兒,我好像在鎮(zhèn)上見過,好像叫,叫啥搪瓷缸子?賣的老貴了!”

    “這老周家享福了,攀上城里的親戚,以后呀,有啥好吃好用的玩意兒,只要吱一聲,人家能不給?這城里真好呀!啥都不缺,真羨慕他們城里人?!?/br>
    聽到這些話的周家人只覺得牙齒一陣倒酸,當年戰(zhàn)亂,周老三去縣城做短工,無意之間救了周燕的娘趙夢如。

    兩人一見鐘情,情投意合。趙夢如不顧家里人反對,硬嫁給了窮小子周老三,隨他來到了上水村。趙家失望至極,便與趙夢如斷絕來往。

    那時候的趙夢如還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覺得只要愛情在,面包遲早會有的。

    可現(xiàn)實一如所有小說中的狗血,一盆又一盆的灑得她渾身都是血窟窿,沒等她怨天怨地,更大的一盆狗血潑了下來,直把她打在地上爬不起來。

    新中國成立后,農(nóng)民翻身當家做主,漫山的口號,滿村敲鑼打鼓,高喊毛、主席萬歲!打倒剝削份子!

    作為地主家出來的小姐,趙夢如被村里人綁去田壩又打又罵狠狠羞辱了一番。周家也被禍及,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被砸個稀巴爛,值錢的物件兒,趙夢如帶過來的嫁妝都被搜羅的一干二凈,繞后當著周家人的面兒燒了個精光!

    那時候那些人義憤填膺,又無比丑陋的嘴臉,周家的大人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會兒瞧見那些人諂媚的樣子,周家人齊刷刷地冷聲一聲,那整齊劃一的動作,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nèi)叶嫉帽茄琢恕?/br>
    這其中,哼的最重的,就屬老周頭。要說周家的興衰歷史,那絕對是個讓人痛哭流涕,貓哭狗嚎,日月顛倒的悲慘史。

    這其中最悲慘的,便莫過于老三兩口子給周家?guī)淼呐d衰了。沒有這兩口子,周家人是絕對體會不到那如坐過山車上下起伏的驚險滋味。

    當年老周頭就極力反對老三娶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趙夢如,甚至不惜拿分家的事做要挾,也沒能阻擋兩人在一起的腳步。

    失望至極的老周頭,這么些年來禍水東引,瞧著兩人的女兒周燕怎么都不順眼,平時更沒有什么好臉色給她看。

    這會兒趙家人突然找上門來,還帶著這么多精貴的城里玩意兒,說要帶走周燕。老周頭只覺得自個的老臉兒被幾個壯漢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啪啪啪打的頭暈眼花,臉上火辣辣的疼,又覺得胸悶氣短。于是不耐煩的揮舞著手中的煙桿子,把看熱鬧的村民都給趕走了。

    人一走,周家大院清靜了下來。周翠花挺著大肚子,熱情的幫忙拎東西,招呼趙有恒進堂屋坐。不知情的,還以為那是她娘家人呢。

    “瞧她那熱乎勁兒!要讓燕丫頭舅舅知道,她險些把他侄女兒逼死,指不定怎么收拾她!”王芬蘭撇撇嘴兒,拐了拐要去灶間給客人燒熱水沖糖水的孫梅胳膊,“三弟妹死了都快十三年了,當年三弟妹死的時候趙家沒來一個人,我還當趙家人都死絕了。這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找上門來,還買這么多東西,要把人領走。你說奇怪不奇怪?”

    “不知道。”孫梅丟下三個字,就急沖沖的跑去灶房燒水去。

    “平時不是把燕丫頭當成女兒一樣疼,有啥好吃好喝的都先緊著她,怎么這回兒聽見燕丫頭要被領走了,連個聲兒都不吭?”王芬蘭見孫梅魂不守舍半天都沒點著火,險些燒到自己手背的樣子,心中奇怪,嘟囔了兩句也沒放在心上。

    從房梁上抓了兩把自家曬的當零嘴兒的紅薯干進小筲箕里,王芬蘭轉身去了堂屋。家里的孩子多,看見趙有恒拎的有糖,這會兒都在堂屋門口眼巴巴的瞅著。她得過去管管孩子,免得他們一個忍不住偷摸人家的糖,丟了老周家的臉!

    “燕丫頭,你咋想的?”

    堂屋里,除了時不時嘰歪兩聲的周翠花,屋里沉默的可怕。

    老周頭一直吧唧著嘴抽著旱煙,周家三個兒子蹲在一邊的板凳上,好奇的打量著趙有恒。

    趙有恒則笑眼咪咪的看著屋里的眾人,一副好好先生,很好說話的樣子。

    周老太太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扭頭拍了拍靠在她身上的周燕,“這個是小你舅舅,我從你娘帶過來的照片上見過他?!?/br>
    “小舅舅好。”周燕抬起頭沖著趙有恒笑了笑,接著又像沒骨頭似的靠在周老太太的肩膀上,“奶,我能咋想,我是周家的女兒,我干啥要跟著外人走,您舍得我走?”

    人心都是rou長的,縱然周家的日子比起后世來慘不忍睹,可這小半年的日子相處下來,周老太太是滿心滿眼兒的對周燕好。

    為了養(yǎng)好她的身子,周老太太把家里的兩只母雞都給殺了,還用自己的體己錢去別家買了許多雞蛋與米面給她吃。更甚至三五不時背著背簍爬坡上坎,進山尋草藥給她養(yǎng)血,為此還差點被那深山得野豬給刺傷……

    周燕并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事實上她在后世也有個農(nóng)村的奶奶,從小到大對她百般好。周老太太的樣子,總是讓她想起自己的奶奶,她曾在這半年的時間內(nèi),試著打聽年輕時候奶奶的消息,可最終一無所獲。

    有周老太太這么好的奶奶在,周燕才舍不得離開。況且還幾個月三年大/饑/荒就要來了,她跟著舅舅進了城,到時候國家口糧補己不上,政府又不準逃荒,她不得活活餓死在城里!

    與其那樣,她還不如呆在鄉(xiāng)下想辦法多存點糧食,也好讓周家人渡過這個難關。

    先不說堂屋里一眾人聽到周燕的話做何反應,單周翠花一聽周燕不去城里,當即跳腳起來:“你這死丫頭片子!你是不是傻?城里多好!不愁吃不愁穿,就算不做活兒也餓不著肚子。運氣好進了廠里當正式工,那就是鐵飯碗,一輩子連帶子女都是妥妥的商品糧!你要是留在村里,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整日累死累活,連累子女跟著你一起吃苦受累。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你以后的兒女想想啊!”

    不得不說,周翠花的思想覺悟還是挺高的!雖然她不識字,平時也只從村里的大喇叭,和時常去鎮(zhèn)上開會的老村長嘴里聽到關于城里的消息??蛇@一點也不妨礙她的理解夢能力和上進心。

    在她的眼里,傳說中的城里人,那是樣樣都好,不然怎么鄉(xiāng)下人個個都想往城里跑,想在城里安家落戶呢。

    尤其趙有恒帶著這一大堆她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上門來,就更加堅定了她要做城里人的‘上進心’。

    她都盤算好了,她娘家有個侄子今年剛到十八,正好是說親的年紀。周燕經(jīng)由自殺之事,名聲已經(jīng)敗壞,一般的人家根本不會娶她做兒媳婦。

    她就委屈侄子點,先讓兩個小年輕定親,等周燕去了城里落戶有工作后,再讓侄子和周燕結婚。她再帶著自個一家子投奔侄兒,當時讓他想辦法幫她們一家子在城里落戶,那她以后就不用整日干活兒,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等吃等喝就成了!

    她想的倒美好,卻總忘記現(xiàn)實很殘酷,尤其她還做了對不住周燕的事兒。

    王芬蘭在她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心里不爽,盡管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要顧及周家的臉面,可看她那頤指氣使的嘚瑟模樣,就忍不住倒豆子似的,把她險些逼死周燕的事兒一股腦兒的倒給趙有恒聽。

    第4章 004

    一聽侄女兒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趙有恒說什么都要帶周燕走。

    周老太太氣的險些暈過去,家里七、八個孫兒孫女,她最疼周燕。這丫頭打小沒了爹娘,外家又了無音訊,周老太太怕她無人撐腰被人欺負,一直掏心掏肺的對她好??梢哉f,整個周家的小輩兒,誰都沒有周燕受寵。

    今天瞧見老二媳婦急沖沖的把趙家人領進門,說是要帶走燕丫頭,周老太太是萬分糾結。

    一方面,她也覺得城里好,燕丫頭跟著她舅舅去城里鐵定能享福。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總覺得燕丫頭一走,她就永遠見不著她了。

    當聽見周燕說要留下來的時候,她不由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被周翠花那喧賓奪主的話氣的半餉都說不出話來。

    就你能耐!巴不得燕丫頭如她爹一樣一去不復返!

    見老太太氣得不輕,心疼自個娘的周建立免不了又錘了周翠花一頓。她這才老實了,跑回屋里嗚嗚噎噎哭個不停。

    家里亂哄哄的一片,周燕看得頭疼不已,再三跟趙有恒說明自己不想走,趙有恒苦勸了幾句,最后落下一段話:“你不想跟我回去,那你跟我去縣城看看你姥姥姥爺,舅媽表哥表姐總行吧。你娘死了這么多年,你姥姥日日盼她回家,盼的眼睛都快瞎了!這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我去你姥姥家歇兩天,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兒,也算是替你娘敬敬孝?!?/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盡管覺得這突然冒出來的舅舅熱情的過份,周燕也不好拒絕,誰叫他是周家官方承認的正品舅舅呢。

    況且趙有恒又提及了趙家的一些事情和現(xiàn)在居住的住址,里面說到一個叫南昆市的地方,那是她在現(xiàn)代的奶奶,曾經(jīng)工作過的地方。

    周燕現(xiàn)代的奶奶是個苦命的女人,據(jù)附近的老鄰居講,她奶奶小時候喪父喪母,寄養(yǎng)在親戚家,長到十七歲的時候被她壞脾氣的爺爺相中。親戚便拿了五塊大洋,把奶奶賣給爺爺做了填房。

    她爺爺是個木匠,又會算命,被國家招去鐵路局上班,奶奶嫁過去沒多久,便隨他去了南昆市,然后開始長達八年的苦命生活。

    周燕爺爺是那年代典型的渣男大男人主義,除了上班,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心情不好就打老婆兒女。還要老婆端茶送水,跪著洗腳穿鞋。

    或許是戰(zhàn)亂長期營養(yǎng)不良,又或許是自身的緣故,周燕奶奶嫁過去八年后才懷有身孕。這期間,她挨了無數(shù)老公和婆婆的混合毒打,旁人看不過去勸了無數(shù)次,這才讓她堪堪保命,直到生下周燕大伯,日子才漸漸好轉。

    在周燕的印象中,她的爺爺一直是個陰沉著臉,蹲在家里的板凳上,一邊喝酒,一邊罵人的酒瘋子。

    得虧他死的早,在周燕五歲那年從山上摔下來死了,不然周燕一家子不得被他禍禍成什么樣子。

    因此,剛知道自己穿越到1958年的時候,周燕就有想找到奶奶,改變奶奶命運的想法。

    所以,在征求周老太太的意見后,周燕決定跟趙有恒去縣里玩幾天,到時候再想辦法去市里找找奶奶。

    一聽周燕要去縣里玩,從沒有離開過鎮(zhèn)上的幾個小輩兒也吵吵鬧鬧的,說要跟著出去見見世面。

    周老太太板著臉呵斥了幾句,瞧著趙有恒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心里著實放不下周燕跟他去縣城,怕他把自個的寶貝丫頭給拐了。猶豫了一下,也說自己想去縣城見見世面。

    趙有恒心知周老太太是不放心自個兒,倒也沒拒絕,橫豎就是費幾塊錢的事兒。他是煉鋼廠的干事,每月工資有三十八塊五毛,從上水村對岸的月波鎮(zhèn)坐車去縣城,只要一塊錢和介紹信,就算多去兩人他也不會說什么。

    這事兒就這么敲定了,周老太太想著即將去縣城開開眼界,心里甭提有多高興,再三讓趙有恒住兩天再走,她也好給親家整治點土特產(chǎn),再去村委會開介紹信。

    趙有恒這次下鄉(xiāng)來找周燕,是向廠里請假來的,時間不算充裕。本來他想當天就帶人走,但看周老太太拿出一大麻袋紅薯土豆,還有自家種的蘿卜白菜等等,說是要帶給親家嘗嘗,到嘴的話便生生吞了回去。

    城里人不愁吃穿,人人都吃商品糧,說得好聽,這其中的苦,也就他們才知道。

    每月定食定量,雖說家里每個人都有商品糧可領取,可是每個人能領的口糧都不一樣。比如普通成年人,一般都是二十一斤,如果有工作,或者學歷高,分功級往上漲糧。小孩兒則是從嬰兒時期的三斤起步,每年一斤往上漲到二十一斤封頂。

    像趙有恒這樣的廠委干事,每個月有四十五斤口糧指標,外加若干福利。如果他一個人緊巴巴得吃的話,那鐵定是夠了的。

    可這個時代的人們,人人都響應毛/主席的‘敵人殺我們一個,我們就生出千萬個’的口號,又沒有什么避孕措施,幾乎每家每戶兒女成群。

    如果是五歲以下的孩子倒也吃不了多少糧食,可五歲以上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一頓吃個一斤糧食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兒。

    縱然趙有恒有中高層的糧食指標,他老婆也在廠里上班。兩人算是雙職工,外加家里老兩口子的糧食補貼家里的孩子。可依舊吃穿不飽,只能混合各種雜糧瓜果吃個半飽度日。

    這時期的雜糧和后世精加工的那些健康粗糧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一切以吃飽為目的,不能浪費半點糧食,大部分雜糧都是用高粱玉米不脫殼,加著米糠麥麩,各種莊稼藤蔓稻殼麥秸稈加工的雜糧。

    那雜糧吃進嘴里的口感,就跟吃了一捧沙似的割拉嗓子,吃一口就得喝一大口稀水粥。不然根本咽不下去,就算勉強咽下去了,也因為太過干硬,消化不良便秘,好幾天拉不出屎。

    所以啊,這個時期的城里人,多少還是有些羨慕鄉(xiāng)下人的。雖說他們穿用沒有城里人好,也沒多少精細糧食吃。可好歹他們自個兒有地,每年只要交完公家糧,剩下的糧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閑暇的空地還能種些瓜果蔬菜搭配著糧食吃。

    哪像他們城里人,吃點瓜果蔬菜還得半夜排隊,拿著戶口和各種票證去搶購,買到手還不一定新鮮。更別提凈吃紅薯這類的粗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