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一向清淡如玉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意外和震驚。 長得、這么像? 林謹和的目光有些異樣和復雜,不過他不是個莽撞的人,只不過微愣了一瞬,就恢復如常。 時間緊迫,都沒來得及怎么認識,改好衣服林謹和和林謹盈就走了,林謹和臨走前還是忍不住想問下知漆的身份,又不知道怎么稱呼這個女孩子,只好委婉地問了霍晗雨,眼睛卻看著知漆,“敢問這位是?” “我是晗雨的朋友,知漆,你好?!敝嶙约航榻B了,自己給自己定位了一個身份,省得霍晗雨不好介紹。 不得不說她真的是貼心極了,霍晗雨正糾結(jié)著,就被她給化解了。說她是未來嫂子的meimei不僅繞口,霍晗雨本身也不愿意承認。說她是未來嫂子,霍晗雨倒是樂意,可不行呀。 朋友,是個不錯的解釋。 如果自家哥哥給力點,老天開眼一點,她以后對外介紹改為“嫂子”也方便。 霍晗雨笑瞇瞇的,“宴會不是快開始了嗎?你們快回去吧。” 來回折騰了一通,回去換上禮服還要時間呢,林謹盈匆匆又道了次謝,趕緊回去了,不然可真是要死了。 林謹和被meimei拽著走了——林謹盈看著柔弱,力氣卻大得不行,加之他縱容,她一直是一拽一個準的。這回,林謹和定了定步子,林謹盈有些拽不走。他壓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屢屢回頭去望知漆,對上的是她疑惑的鹿眸。 真的、好像。連那雙眼睛都生得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么相似的人嗎?除了血緣的原因,還會有別的原因嗎? 林謹和腦子亂成一團,不復過往的理智和清明。 知漆總覺得那個男的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哪里怪。霍晗雨安撫她,“嗐,別多想了,那是林家的獨子,那女孩是獨女,都是剛從國外回來的,在國外呆了十幾二十年呢,可能被老外給傳染了一些,所以你才會覺得怪怪的?別想這些了,前面是新開的商城,我們?nèi)ス湟还浒?!?/br> ** 林家的宴會也不久,十點左右就開始散了,知漆和霍晗雨真的跟著司機去林家接霍華延和霍晗川。 霍華延最近一直在外面出差,今天剛回來,一下飛機就往林家趕,疲憊得眉心一道褶痕明顯可見。 看到女兒和知漆,霍華延緩開一抹笑,“小雨,漆漆,你們倆一塊兒玩呢?” 林家人在送客,笑著走了過來道別,林先生和霍華延寒暄,林謹和的目光卻鎖在知漆身上。 林夫人剛開始還沒注意,發(fā)現(xiàn)了兒子的目光好像不太對勁,順著看過去以后她也驚了下。 這個女孩,有點…… 林先生和林夫人的感情好是圈里出了名的,很快林先生就察覺到了林夫人的不對勁。 不過一分鐘,林家人的目光都膠在了知漆的身上。 霍晗川想把她往身后一攬,可又覺得林家人的人品不錯,不像是會做什么的人。 只見林夫人溫柔到極致地試圖去牽知漆的手,“老霍,這是你家的姑娘嗎?長得可真好啊!” 看似簡單的客套寒暄,卻只有她自己知道里面帶著怎樣的試探。 霍華延解釋:“好友家的女兒,我看著長大的,跟我自己的這閨女也沒差什么?!?/br> 他指了指霍晗雨,“這個是我女兒,小雨,來跟叔叔阿姨打招呼?!?/br> 霍晗雨適時上前,林夫人腦子卻和兒子一樣亂了,什么也聽不進去。 她一下下輕輕地拍著手中的小手,胸腔里涌動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 知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又看看霍晗川,有些無措。 殊不知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林夫人的時候,林夫人的心肝又是一顫。 好在多年的教養(yǎng)讓她維持住了理智,讓她沒做出什么失態(tài)的事情。 霍晗川雖然知道林家都是有教養(yǎng)的人,并無惡意,卻也覺得他們有些唐突了,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怎么能這樣盯著別人看,甚至還牽去了別人的手?不過閑聊了幾句,他就提出告辭。 林夫人眸光閃了閃,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回霍家路上,霍晗川問霍華延,“爸,剛剛你有沒有覺得林家人怪怪的?” 霍華延默了默,“是怪怪的,可依他們?yōu)槿颂幨?,也不是什么有壞心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沒事,漆漆以后也不會跟他家來往,今天也是湊了巧而已。漆漆啊,以后遇見他家的咱們離遠點,知道不?” 知漆生的乖巧可愛,和霍晗雨的叛逆忤逆形成了鮮明對比,霍華延常說知漆這樣的才像個女兒?;羧A延是真心把她當做女兒在疼,從還是一個小不點兒的時候霍華延就喜歡抱著她逗她哄她。 雖說以后知浣才是他家的人,才是他的兒媳婦,可他不介意多個知漆這樣的女兒。 “哦對了,我出差還給你們兩個小姑娘帶了禮物,快看看喜不喜歡?!彼恢缽哪睦锬贸隽藘蓚€禮物袋。 很簡單的禮物,可是又很不簡單。 一條鏈子上面有一枚戒指。 “法國的牌子,宣傳語我覺得挺浪漫,就買了?!?/br> 霍華延溫和地笑了笑,松了松袖口,袖扣是蘇清禾挑選贈送的紀念日禮物。 霍晗川注意到了,按了按眉心,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在秀恩愛,什么時候他的小丫頭能給他送個袖扣才好。 霍晗雨拿出來一看,哇了一聲,“好好看!我喜歡!謝謝爸爸!” 知漆也喜歡,不過她記得她在雜志上見過這枚,好像是情侶戒指,再看看霍晗雨的,和她的款式不一樣,霍晗雨的不是情侶戒指。 可能是她多想了吧,畢竟男人嘛,看到好看就買了,可能沒注意那么多。 她軟軟糯糯地道謝,霍華延十分受用,輕輕捏了幾把她的臉。 霍晗川很不高興地摟回來,“爸你手勁大,別亂揉?!?/br> 霍華延眼神深了深,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自家兒子。 一到家,就把霍晗川拎到屋里去,“你媽都和我說了,來,今晚咱們父子倆好好談談心?!?/br> 霍晗川眉眼無奈,剛得過他媽,不一定剛得過他爸。 蘇清禾是霍華延心上頂頂重要的人,當年一次小宴會在雪地里一個人走著走著竟然暈倒了,雪下得極大,很快下的雪就漫過了她的小腿,眼看越下越大,也是這時候被知浣發(fā)現(xiàn)的。 再晚一點雪把她漫過去就基本上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即使有人來尋也是尋不到的,在雪里埋上幾個小時性命也肯定是丟了。 霍華延對知浣是真的感激,也是真的沒可能同意他娶知漆。 他也感激,可是他并不覺得只有娶知浣能報恩,他可以用許多其他的方式,獨獨不想用這個。 他覺得他有自由選取愛人的權(quán)利。 這么多年,從他剛發(fā)現(xiàn)他喜歡上知漆的時候就試圖克制自己、阻止自己,可是失敗了,而且不僅失敗得徹徹底底,那份心思還愈演愈烈,愛得如癡如狂。 一通辯論,霍華延終于是有些動搖了,“真的不想娶知浣,想娶知漆?” “是。爸,如果當年爺爺奶奶不讓你娶mama,而讓你娶另一個女人,你應該會遺憾終生的吧?” 推己及人,霍晗川是真的很會談判。 霍華延很成功的被說服了,幽幽嘆了口氣,從一邊拿了一個絲絨的盒子遞給霍晗川,“出去吧?!?/br> 霍晗川打開后,眼角笑意陡然彌漫開來。 盒子里是今晚霍華延送給知漆的戒指情侶款。 他同意了,而且送上了祝福。 一樣的深夜,林家一家子也聚在一起說話。 送走了所有的賓客,偌大的別墅安靜了下來,顯得有幾分空蕩的孤寂。 所有的傭人還在收拾外面的宴會殘局,隱隱聽得到林夫人歇斯底里的嘶吼聲,好像有“女兒”什么的。 新來的傭人忍不住去問老傭人,“夫人的女兒不就是小姐嗎?小姐不是好好地在里頭呢?” 老傭人嘁了一聲,“你知道什么?夫人在盈盈小姐之前還有一個女兒,只是剛出生就被偷了,也不知道是哪路仇人干的,這么多年了,愣是沒找著,八成啊……” 他搖了搖頭,神情可見其意。 八成,不在了。 林家家大業(yè)大,恩澤全國各地,仇人也滿全國各地,甚至于海外也不在少數(shù)。 當年孩子被偷,林夫人崩潰得瘋了,精神失常直到林謹盈出生。 老傭人想起還有些唏噓,那樣一個舉手投足皆是氣質(zhì)的女人,誰也無法想象丟了女兒后是那樣的如瘋?cè)缒В瑨仐壛苏麄€世界。 林家不是沒找,而是壓根找不到,動用了全部的關系網(wǎng),就是找不到。 林先生也崩潰,可是身后是林夫人,是年紀很小還需照顧的兒子,他必須撐住頂住。 今晚也不知是怎么了,這么多年了也沒再見過林夫人這么歇斯底里的樣子了。 屋里硝煙彌漫,林謹和和林謹盈大氣不敢出,自覺收斂了三分氣息,恨不得隱形起來。 林起峪臉色鐵青,舍不得把火撒在郁蘭傾身上,就氣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這么多年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過不知道多少回,每每遇到一個長相相似的女孩,郁蘭傾第一反應就是做鑒定、認女兒,有一次還被當成過精神病人報了警。 林起峪心疼得無以復加,可他無法,攔也攔不住,平時很正常的貴婦人郁蘭傾一遇到跟女兒有關的事情就失了理智。 這兩年在他的勸說下郁蘭傾理智了很多,他以為她可以走出來了,沒想到今晚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 次數(shù)多了,林起峪早就死心了,他根本不信今晚的這個就是真的,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說服郁蘭傾,一起死心。 “我結(jié)下的仇家你不清楚嗎?要么沒仇,要么就是深仇大恨,我林起峪的女兒落在他們手里,第一時間就是死!林謹柒早就死了,郁蘭傾!”他雙目赤紅,說得輕松,實則每個字都好像在他心上割rou。那也是他的女兒,他盼了好久好久的女兒,他的心疼心碎不比郁蘭傾少。 林謹和眉心猛跳,林起峪從來不曾跟郁蘭傾說過這么重的話,直接跟郁蘭傾說林謹柒死了是什么后果?后果就是把郁蘭傾的命也一同奪走了。 郁蘭傾徹底崩潰,雙手抓著頭發(fā)神情痛苦地大哭大喊,完全丟了貴婦人的模樣,倒像是街頭的瘋婆子,“那是我的女兒!她沒死,沒死!今晚那個女孩,真的很像,我從來沒遇見過這么像的人!從前那幾個認錯的都沒有,這回這個那么像!而且算命的說過她此生必定是大富大貴的命,怎么可能會死?!” 她捂著心口,喘息聲漸漸轉(zhuǎn)大,呼吸好像有點困難,一直不敢出聲的林謹盈趕緊去攙扶住她,嚇得手都在顫抖,慌張地抬頭制止林起峪,雙眸通紅道:“爸爸!你別再說了!你非要把mama氣出個好歹嗎!” 林起峪一慌,閉口不言,連手去抱住郁蘭傾,“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快,去醫(yī)院!” 這么晚了,林家人又一起去了醫(yī)院。 深夜,郁蘭傾躺在病床上,腦子里十分清明,什么想法也沒有,就是想去再看看今天那個女孩。或許是某種心有靈犀,反正她就是覺得格外有緣。 就算……不是女兒,她也想認識一下——就只是、認識一下。 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對知漆而言卻都帶著點神秘色彩,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暗中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她自顧不暇,酥梨那邊一個又一個的合同發(fā)來,一個又一個的橄欖枝拋來,她實在沒了精力去管旁的事。 《蕩平山?!烦煽兲?,以至于《愛平山海》連載都才一個月就有無數(shù)投資方表意要簽下各種版權(quán)。 前一個星期里知漆不僅忙著學業(yè)、連載,還要改《蕩平》的各種沒改完的出版稿,抽空簽了兩個《愛平》的約,忙得不可開交?,F(xiàn)在出版稿告一段落了,連載有一點點存稿了,可是《愛平》也沒能讓她喘口氣,投資方跟大爺似的,她還有一堆屁事得親自上手處理。 說壞也壞,畢竟她連個假期都沒得休息,可是說好也好,她銀行卡里的數(shù)字蹭蹭蹭漲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