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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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將調(diào)料包放在了旁邊的桌上:“……那你,慢慢吃?!?/br> 顧匆匆哭笑不得:“曉初,我不是要吃……” 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鐵罐里面冬眠般的小黑蛇卻睜開了眼睛,華麗的鱗片在水中微華如洗,淡金色的眼睛微微一轉(zhuǎn),它探出半個身子,正好一眼看見色澤鮮艷的調(diào)料包,然后緩緩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下的鐵罐,還有鐵罐下放好的蠟燭和顧匆匆手上的打火機(jī)。 小黑蛇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復(fù)雜和震驚。 顧匆匆:“我如果說我只是想幫你取取暖,你信嗎?” 小黑蛇轉(zhuǎn)頭看向陽光透過縫隙照進(jìn)來的光影,給了她一個……“老子不得信你”加“莫挨老子”的眼神。 然后微昂著頭爬了出去。 身姿一如既往的傲嬌,就是背影隱隱有兩分顫抖。 上午沒有課,正好在寢室收拾收拾。 一個人在寢室住,這樣大的房間,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而且經(jīng)過昨晚的亂象,意外的,寢室里偶爾那種突如其來的冷颼颼的刺骨涼意不見了,陽光透過縫隙照進(jìn)來,竟有點暖洋洋的明媚。 她拉開了窗簾,窗外的一大叢茂盛的鳳仙花不知何時都盡數(shù)凋謝,難怪臉上的過敏這兩日突然就好了。 她推開窗,輕輕吸了一口,空氣里只有陽光和秋高氣爽的味道。 這樣的時候,拎著掃帚打掃起來,灰塵在陽光里緩緩升騰,如同和奶奶在樹下整理被褥拍打灰塵的時候,讓她心情無端端好起來,她輕輕哼起了歌,不知道名字,帶著俚語和歲月的民歌,清麗軟糯的聲音在房間輕輕飄蕩。 原本懶洋洋曬太陽的小黑蛇不知何時微微闔上了眼睛。 書本回到原來的位置,散落的桌椅歸置到位,薄薄的煙塵有俗世煙火的氣息,帶著少女輕聲的歌唱和青春的雀躍,巧克力色的長發(fā)隨著她腳步輕輕晃動。 小黑蛇又悄悄睜開了一點點縫隙。 她微微咬著牙拖動桌子,將它們換到了另一個更妥當(dāng)?shù)奈恢?,微亮的汗水浸濕了鬢發(fā),她隨手用手背一擦,上面的灰便留在了臉上,像一只軟趴趴的貓爪印。 這些都收拾完了。 然后顧匆匆隨便洗了洗手,從地上撿起了那顆摔裂的雞蛋,在沾了灰的袖扣擦了擦。 小黑蛇本來一直看著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一瞬從懶洋洋的姿勢換成了警惕,昂起了頭。 顧匆匆果然對小黑蛇微微笑:“這是昨晚我專門給你留的,好東西。” 她在窗臺上敲了敲,蛋殼碎裂更徹底。 一顆雪白的蛋被剝了出來。 她纖細(xì)的手指捏住蛋,半蹲著身子向小黑蛇,招手:“來?!?/br> 小黑蛇緊緊閉上嘴巴,臉上是“走開,什么垃圾也配給本大爺”的不屑表情。 這樣的表情在它精致的眉眼上卻幾分小孩子一樣的可愛。 就像一個在鬧別扭的同伴。 顧匆匆又擦了擦給小黑蛇看:“我擦干凈了的,吃吧?!?/br> 這回,小黑蛇危險瞇了瞇眼睛。 很奇怪,它明明沒有眉毛沒有鼻子,她卻能明明白白看出小黑蛇有些眉毛倒立憤憤恐嚇威脅的表情。 “我知道你聽得懂?!彼宓溃砬念^發(fā)從肩頭落下,晨間明媚的陽光在上面折射出細(xì)碎的光影,仿佛一匹緩緩鋪陳的絲綢。 “你看你呀,這么瘦,身上rou都沒有。”她伸出手,在小黑蛇的身上摸了一把。 小黑蛇,一尾巴甩在她手背上,幾乎要站起來了。 “要多吃點,補(bǔ)充營養(yǎng),我不騙你,這真的可好吃了?!彼⒀鲋^看幾乎半直立的小黑蛇,“我又不會害你?!?/br> 騙鬼。小黑蛇嘶嘶伸出蛇信。 顧匆匆忽的看向自己那只摸過蛇的手,驚奇咦了一聲,嘴里:“哎呀,怎么回事?” 小黑蛇先是不屑一顧。 但是她帶著點點灰的臉太過無辜天真。 過了一秒,還是有些好奇,微微低下一點頭,想要居高臨下隨便看上一眼。 等得就是這一下。 顧匆匆立刻一把抓住了小黑蛇的脖子,將它拽了下來。 猝不及防的小黑蛇微張了嘴,就是這個時候,小巧的雞蛋直接塞進(jìn)了小黑蛇的嘴巴。 然后按住了它的嘴巴,就像就像給小狗喂藥一樣,喂進(jìn)去東西,等松開手,要是小狗舔舔嘴巴,就是吞下去了。 這方法粗暴是粗暴了一點,但是很管用。 小黑蛇畢竟小,又虛弱,真的就這么吞了下去。 只是看她的眼神,有點可怕。 顧匆匆便又安撫它。 “你這么聰明,如果好好學(xué)習(xí),說不定有天可以便成人,但是你看你這光禿禿的頭,就是變成人,多半也是個禿子,你老看我的頭發(fā),想要這么多的頭發(fā)呀,就要多吃東西,不能挑食?!?/br> 不過,她這么說完,總感覺好像小黑蛇眼神更加可怕了。 這個意外的話題倒是真的引起了顧匆匆一點思考。 要是蛇真的成了精,是會像西游記那種猴精黃毛精一樣保留部分特征么?禿頭,齙牙?那還……豈不是有兩個jj? 還是說,想變成什么樣就變成什么樣? “你說呢?”她好奇問。 小黑蛇這回很平靜很平靜的看著她,甚至還將尾巴擺回了非常優(yōu)雅的姿勢。 下午的顧匆匆只有第一節(jié) 有課。上完課就可以休息,正好可以去打聽一下顧家的信息。 她走了沒多久,寢室門又開了,李曉初小心翼翼開門,然后她后面盧菲靈推門擠過她:“叫你幫我開下門,拖這么久。” 門開了。 “咦,這么干凈?”盧菲靈眼睛亮了亮,明亮的寢室看起來窗明幾凈,頗為舒服,比起她偶爾厚著臉皮住的樓下寢室好多了。 室內(nèi)的氣壓也沒有以前那種讓人不舒服的壓抑。 她轉(zhuǎn)頭看了一圈,看到了顧匆匆收在桌上的符箓。 “真是狡猾,還說自己不在意,還不是自己悄悄求了這些?!彼吡艘宦暋?/br> 李曉初弱弱道:“這是我給匆匆的。” “你給的?”盧菲靈白了李曉初一眼,“你可真是傻,你看看她,一個人住著這么大的房間,這不是貧困生,這是vip待遇了吧?!彼劬σ晦D(zhuǎn),“她住了這么久,也沒什么,干脆,要不咱倆也搬回來?” 李曉初也有些心動。 她膽子小,但是臉皮也薄,當(dāng)初因為寢室的怪異臨時搬走,這兩天,在老鄉(xiāng)那里,老鄉(xiāng)也有些忍耐的表情了。 “但是——”,她想起顧匆匆煮的那條黑蛇,又有些遲疑。 大多寢室都曾經(jīng)歷過寵物時光,雖然明令不能養(yǎng),但總抵擋不住學(xué)生時代泛濫的愛心,暗渡陳倉者不勝枚舉,貓貓狗狗是常規(guī),特別一點的是鳥,倉鼠,龍貓,刺猬。 但是女生寢室煮蛇的,顧匆匆還是第一個。 盧菲靈毫不知情,越想越覺得可行,當(dāng)下就在床鋪旁整理了一番。 等她們都出去。小黑蛇搖了搖尾巴。 寢室沒有動靜。 它不耐煩又敲了一下床。 從角落最深處,冒著被陽光灼燒危險,顫巍巍浮現(xiàn)一個虛弱到幾乎透明的黑影。 大約因為狠狠挨了打,黑影腦袋有些歪,現(xiàn)在看起來不是很好用的樣子。 “晚上她們來的時候,把她們嚇走。”小黑蛇說。 黑影哆嗦著點頭,正預(yù)備緩緩沉了下去??`地靈不能離開這片土地,也可以藏匿于特定范圍的任何地方,他們因為執(zhí)念無法離開,漸漸意識模糊,忘記緣由,只是固守此地,貪婪吞噬一切鮮美的氣息,如同一條地頭蛇,強(qiáng)悍而固執(zhí)。但有時候,他們也可以是看守門戶的忠犬,如果能馴服的話。 “等一下。”小黑蛇叫住黑影。 黑影歪頭,頭幾乎快要掉了。 “是嚇走那兩個?!?/br> 小黑蛇瞇了瞇眼睛,剩下的那個,哼,它要親自收拾。 話音未落,嗝的一聲,一股淡淡的奶黃味從蛇嘴里飄了出來。小黑蛇臉頓時更黑了。 黑影頓住,在墻角擦了擦嘴角。 陰物對蛋類有天生的喜歡,如同嗜好美酒和香燭。 “滾?!毙『谏哂执蛄藗€嗝。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2020了~ 在2019等2020的你來收藏~ 第9章 厲承澤懷著這樣的心情,從中午便保持著最具儀態(tài)的姿勢一直等到下午,除了中途想起下床用座機(jī)給吳端打了個電話簡要說明情況,會晚上回去,然后又爬了上去,只等著她回來,今晚,把一切了解了吧。 床很軟。 陳舊的床單有陽光曬過的味道。 夾雜著顧匆匆的氣息。 這味道熟悉又有點讓他不悅。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那時候他被沉睡前的父親封印在昆侖山下。萬河出昆侖。其高二千五百余里,據(jù)言日月所相避隱為光明之地,那時候,一個萬里迢迢前來尋找醴泉、瑤池的少女驚擾了他的長眠。 堅韌倔強(qiáng)的少女出身捕蛇世家,她有一頭栗子皮顏色的頭發(fā),在最醒目的陽光下偶爾會散發(fā)出不動聲色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