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明明她記得厲承澤坐的車是另外一個款式? 厲承澤沒有動。車內(nèi)好像開了空調(diào),溫度很低,還有不知名的香味,不過怪舒服的。 她將手上的袋子擱在膝蓋上。 這便是昨天厲承澤給她的,里面是今天上班預備換上的工作服。 潔白考究的紙袋上,印花的位置還殘留著幾縷氣息。 厲承澤伸手過去摸了摸那紙袋,陰晦的氣息頓時消失無痕。 顧匆匆看著他的動作愣了一下。 今天厲承澤發(fā)型換了,頭發(fā)梳成大背頭模樣,穩(wěn)妥利落,不得不說,比昨天更適合他一點,只是稍微顯得油膩一點,要不是那張臉,一般人真hold不住。 見她看自己,厲承澤沒有回避目光,只是慢條斯理的移開了袋子上的手指。 被這樣一張臉這樣看著,本身就是有壓力的事情。 她說:“謝謝厲總?!?/br> 吳時弦道:“明明是我叫你上來的,吳端開得車,你去謝老大是幾個意思?” 顧匆匆微微一笑:“拿謝謝小吳特助和吳特助。” 吳時弦掙扎:“我不小。” 吳端目視前方:“你比我晚出生一個小時?!?/br> 吳時弦張口,找不出反駁的話。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看顧匆匆:“匆匆,我可不信你能從我們臉上看出一個小時的年齡差,你要說能看出十年那我勉強接受。為什么你會覺得他比我大?” 顧匆匆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們的名字讓我想起一句詩,我以為取名是從這里出的?!?/br> 吳時弦從來不愛詩詞,倒是有了興趣。 “什么詩?” 顧匆匆念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她念得不快,吐字清晰。 吳時弦自己念了一次,忽然頓悟:“無端,五十弦,吳端,吳時弦,啊,原來是這個意思。真好聽,幸好不是叫一弦和一柱……哈哈,這個名字取得真好,老大……” 他滿臉喜慶看向后視鏡,卻看見厲承澤轉(zhuǎn)頭看著窗外,神色晦暗不明,不由訕訕收住了話音。 然后繼續(xù)和顧匆匆探討:“那錦瑟是什么?” 顧匆匆想了想:“一種像琴的樂器,古有五十根弦,后來改為二十五根或十六根弦?!?/br> “啊,那你會彈嗎?”吳時弦有些期待,那樣一雙手配上古瑟,加上長發(fā)衣袂,想想都動人。 顧匆匆搖頭:“不會?!?/br> 車里突然響起手機鈴聲,吳端看了一眼來電,瞬間按下,過了一秒,電話再次響起。 厲承澤忽道:“停車?!眳嵌讼乱庾R就踩下剎車,幾乎同一時間,更前面一輛紅色瑪莎拉蒂突然越線,湛湛從他們前面擦了過去,只差幾厘米就碰上了。 顧匆匆伸手按住前面座椅,心有余悸。 車在臨時車道停下,然后從上面款款下來一個二十左右的女生。 韓式半永久,膚質(zhì)細膩,妝容明艷,手腕挎著價格昂貴的手袋,轉(zhuǎn)頭輕蔑看了一眼他們的車,微微扭著向前面的大廈去了。 顧匆匆微微咽了口口水,看著女生嬌嬈消失在綠景旁,她認出來了,這是她血緣上的親meimei,顧家的小女兒,顧百一,曾經(jīng)在隔壁中心一面之緣。她怎么會來這里。 厲承澤也看著那女生,若有所思,微微蹙眉。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吳端這回接了。 “高總,你好。” “吳特助,我不是高總,我是小高總?!鼻蝵麗的女聲回答,正是顧百一,“給你打電話也不接,還得我親自來一趟么?” “顧小姐有什么事嗎?”吳端客氣問。 “厲哥哥在嗎?”顧百一開門見山。 吳端推拒起來輕車熟路:“厲總啊,剛好有個會,出差去了?!?/br> “哼,騙人,吳特助,我問了,厲哥哥昨天都在,還新招了一個助理?!彼曇麸@出幾分讓人沒法拒絕的天真和嬌~軟,和剛剛別車的跋扈判若兩人,“怎么樣,漂不漂亮啊。” 吳端聲調(diào)不變:“厲總很忙,如果顧小姐有合作上的事情,還請高總留下時間,我們直接溝通就可以?!?/br> 厲承澤忽道:“讓她等一下?!?/br> 原本開著免提,顧百一聽見了這句話,頓時大喜,嗔怪:“厲哥哥,你在呀,那我在辦公室等你。” 吳端掛了電話,然后給劉小姐打了電話,讓她安排人接待一下。 顧匆匆還在想顧百一的事情,沒說話,車內(nèi)一時有些沉默。正好車輛駛?cè)牒竺娴牡叵峦\噲觯瑓菚r弦有意無意解釋道:“這個顧百一是建嵐公司的大小姐,上一次和建嵐簽訂溫泉會館收購協(xié)議時,她也在場,之后老是找機會貼上來。我們老大也煩的要死?!?/br> 顧匆匆非常理解。后視鏡中,厲承澤在閉目養(yǎng)神,似極為困倦,右耳耳~垂上是一個小小的耳洞,和吳端吳時弦一樣,但上面什么裝飾也沒有。 那日面試時候,吳時弦曾說過“說實話,我們老板對女色毫無興趣,反而是常常因為各種sao擾而心煩?!?/br> 她隱隱記得哪里看過男生要是右耳帶耳環(huán)是一種特殊身份的標志,但厲承澤有耳洞沒有耳飾,大概是有了伴侶就會加上耳鉆? 只可惜這個顧百一卻不知道,無論她如何青春貌美,只怕也是請修鎖的補鍋 ——找錯人了。 一行四人上了電梯。 “42樓?!?/br> 吳時弦按下,到了42樓,電梯叮鈴一聲,外面已站了等候的劉小姐和其他兩個行政同事。前臺是三三兩兩借故復印問話的人。 劉小姐乍見之下結巴了一下,頓了兩秒道:“厲總好?!?/br> 然后就想著一路引路。 前面等在休息區(qū)的顧百一早豎著耳朵,聞言立刻從里面聘聘婷婷走出來:“厲哥哥。” 她長發(fā)垂肩,下面幾縷慵懶的卷,配合精致的妝容,和敲到好處的笑,頗有些明艷照人。 顧匆匆走在最后面,厲承澤左右照例是吳端和吳時弦,她再被兩個行政一擠,就基本是淹沒在最后了。 厲承澤目光掃過地面,然后緩緩向后,他忽的停下了腳步,向最后的顧匆匆看去:“過來。” 眾人這才留意到今天和厲承澤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 顧匆匆不知這時為何要cue她,聽到自己名字也只有走過去。 厲承澤等她走過來,然后才一起緩緩走向顧百一。 顧百一原本春風燦爛的臉笑意漸漸消失,她目光死死看著顧匆匆,將她從頭到尾看了一圈,到底年輕,幾乎掩藏住眼底的鄙夷,這個女人全身上下加起來還沒有她一個頭飾貴。 劉小姐反而異常熱情喊了一聲:“匆匆,你今天開始上班了???”然后瞥了一眼顧百一,顯然剛剛的接待中受了不少氣。 顧百一手指微緊,但看著越來越近的厲承澤,還是擠出一個笑容:“厲哥哥,想約你真難啊?!?/br> 厲承澤在她面前半米處站定,顧匆匆就站在他身旁,意外的,璧人一般。 顧百一臉色更白。 承受著對方幾乎雷霆之擊的醋意,顧匆匆只能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做一只鵪鶉,假裝自己不存在。 厲承澤目光微瞟顧匆匆的拎著的手袋,那上面隱隱的黑爪又出現(xiàn)了。 他問顧百一:“你來干什么?” 顧百一伸手在自己包里摸,新做的指甲明潤精致。 “這不過段時間我們公司十周年加上我媽生日嘛,家里準備舉辦個聚會,都邀請一些朋友親戚和生意上的叔叔阿姨來,厲哥哥的請?zhí)??!彼⑽⒌皖^四十五度笑,長睫輕動,“厲哥哥這封請?zhí)俏矣H自寫的,字不好看,不要笑我呀?!?/br> 字字句句,斷句語氣恰到好處,既有少女的嬌憨又有兩分說不出的風情。 厲承澤看了一眼顧匆匆。 顧匆匆于是伸手去接請?zhí)?/br> 顧百一面色微變,伸手抓著那請?zhí)麤]松手,兩只同樣纖長的手指落在暗紅燙金勾邊的請貼上,有一種奇異的和諧。 吳端微微一笑,上前道:“顧小姐還有別的事嗎?厲總的時間我會提前安排確認一下,一旦確認到時候會給高總消息。” 顧百一心不甘情不愿松了手。 吳端客氣紳士:“我送顧小姐下樓?!?/br> 厲承澤向她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向后走去。 劉小姐有些急,這樣難得的機會:“厲總不喝點茶水嗎?” 厲承澤看了她一眼:“辛苦?!彼脑挷欢?,但天生就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 電梯門關上了。 劉小姐肩膀微松,心跳還在狂跳不止,她竭力漫不經(jīng)心吸了口氣,向辦公室走去。 身后的行政meimei叫:“劉經(jīng)理,走反了?!?/br> 電梯在43樓停下。 顧匆匆還想著剛剛顧百一,情緒不佳,沒留神前面的厲承澤已停下,直接撞了上去。 吳時弦面色一變,伸手按住顧匆匆的肩,向她使了個眼色。 厲承澤有潔癖,最討厭別人觸碰。 顧匆匆揉了揉頭:“不好意思,厲總?!?/br> 厲承澤忽的伸手接過她的袋子,按住袋子的邊緣,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隱隱竟有青煙飄散。 他將袋子里的衣服取出,給了她:“去換上吧?!?/br> 顧匆匆看了一眼,大概是覺得自己剛剛的打扮有些丟他的臉? 她離開的時候,厲承澤揉了揉指尖。 “看到了嗎?”他問。 吳時弦點頭:“我也奇怪,匆匆看起來運格頗好,財運上佳,不應如此落魄,怎么會這樣——只是,她們之前并不認識,為什么會是她呢?” 如方才所見,顧匆匆身上的財運和福氣都被無形的黑影牽扯吞噬,本在他身旁,黑影隱匿,而當她靠近顧百一的時候,那黑影如受召喚一般,竟又冒險隱隱出現(xiàn),并將一部分吐在了對方身上。 “五鬼搬財。此術法既有符箓,也有祭煉,但一般都會留有余地,不至于如此狠辣,若非她八字過硬,心性堅韌淡然,早已潦倒而亡?!?/br> 五鬼搬運,即是驅(qū)使五鬼來運財,將別人的財轉(zhuǎn)運到施賜者八字運途命理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