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一樓最深處化妝間的薄紗還在緩緩飄動,剛剛上完粉的美妝師,伸手拿起眉刮想要給客人剃掉多余的眉發(fā),卻吃驚發(fā)現(xiàn)剛剛取出的嶄新的眉刀上面全是細碎的毛發(fā),刀口也明顯鈍了。她小心左右看了一眼,將眉刀扔進了垃圾桶。 咚的一聲淹沒在一樓大廳兩聲整齊的歡送聲中:“歡迎再次光臨?!?/br> 厲承澤走得不疾不徐,還有時間向兩個送別的服務專員略點了點頭。 吳時弦忍不住道:“老大,匆匆跑了?!?/br> “跑不遠?!眳柍袧傻溃稚系拇蟠永锸莿倓傤櫞掖覔Q衣服前放下的小挎包。 舊舊的小挎包里層還有一圈針線的痕跡。放著顧匆匆的校園卡和交通卡,還有金額不大的零錢。 緩步走到門口,果見不遠處的花叢邊站著低頭踢石頭的顧匆匆,呼吸已經(jīng)平復,看著前面的花出神。 厲承澤走過去,走到面前叫了聲匆匆,顧匆匆才回過神來。 他什么也沒問,將手上的袋子向顧匆匆遞過去。 淡淡的看不見的靈光繚繞,和顧匆匆身上那一縷淡淡的重明神息呼應。 “這是給你宴會的裙子,到時候早點來,可以化妝,也可以不化?!?/br> 顧匆匆看見了里面的包包,伸手接過:“謝謝厲總,我會好好保管的。” 繚繞她身上的黑煙尚未聚合又散開了,那幾個偷氣運的黑爪這回再沒能觸及她的身體。 她有些躊躇,想了一下:“厲總,我這幾日的工資可以先結算給我嗎?吳特助說日結,但是……” 厲承澤道:“已經(jīng)放在你包里了?!?/br> 顧匆匆抬頭,她眼底積著事和情緒,顯得格外黑,大約察覺到他的善意,她微微笑了一下。 “那我今天坐公交回去吧,這里有站臺?!?/br> 厲承澤點了點頭。 顧匆匆走了一步,又想起什么:“厲總,你喜歡蛇的話,我有個蛇想送給你?!?= 厲承澤:…… “它很乖,長得很好,也聽得懂人話,吃得也少,偶爾喂個蛋。就是現(xiàn)在好像懷~孕了,所以到時候可能會生一些蛋。但它一看就是個好mama。” 厲承澤:“不要。” 吳時弦張大嘴:“wtf?懷~孕?” 顧匆匆:“嗯,可能到發(fā)~情期快要生蛋了。我住在寢室,現(xiàn)在寢室又有別的同學,不是很方便。” 吳時弦震驚:“應該不會吧——懷~孕這個事,哈哈……不是,我不是說懷~孕,我是說,匆匆,你知道嗎?蛇很好的,黑蛇尤其好,你們?nèi)祟惒皇浅Uf黑狗帶財嗎?黑蛇比黑狗厲害多了,那是……帶大財——老大,您別再看我了啊……您說對不對?” 這么一說,顧匆匆覺得好像的確有了小黑蛇以后,運氣也變得好一些了。 比如有了新工作。 現(xiàn)在包里還有了工資。 她想了想:“那我先照顧它再幾天,如果后面生了蛋——再送給你們。” 吳時弦擦汗:“自然自然?!?/br> 三人道別,顧匆匆先往公交車站臺去了,走到路口,正好有一家彩票站,她神使鬼差停下,看了看玻璃柜上面的刮刮獎,剛剛好兩塊一張,要是走路回去學校的話,可以買一張。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想買一張。 她選了一張帶著金元寶的。 用了桌上的硬幣刮開,一點一點,圖層里面一個金元寶,兩個金元寶,第三個是個盆。 沒有金額。 顧匆匆呼了口氣,放下彩票,果然,還是她想多了,這么多年的霉運就靠著一條小黑蛇可以改變嗎? 她擱下硬幣,向外面走去,初秋的天,晴明高潔。 她剛剛走上人行道,就聽見身后有人叫她。 “小姑娘,你中獎了怎么不兌換?” 她啊了一聲轉(zhuǎn)過頭,老板看著她,手里正是她的彩票:“你真是運氣好,這最后一張了,還刮出一個盆帶雙金,剛剛好兩百元?!?/br> 顧匆匆呆呆走過去,接過錢,看了看,才做夢一般放進小包里,和里面的小紅包貼在一起。 新鮮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0 21:52:13~20200113 23:27: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淺水炸彈的小天使:春風送暖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魔鬼的白日夢 2個;十三月、春風送暖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毛毛 20瓶;你是人間四月天 5瓶;不想洗衣服、rokodo 2瓶;29482953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2章 而此刻還站在服裝店外的厲承澤和吳時弦。 “車呢?” “我剛剛明明挪到這里了?!?/br> “消防通道禁停?!?/br> 兩人正好站在樓下, 聽著樓上隱隱傳來顧百一的不滿聲音, 咖啡打濕~了她新絲~襪, 一雙五百塊, 她要的最好的衣服一件都看不上眼, 這個門店是不是要倒閉了。 吳時弦不僅感嘆:“今天看運勢說要提防我禍從口出,我看這個顧百一才真的是。她天生的命格糟成那樣子, 這些年應生生靠著奪取人家匆匆的氣運才有這些好日子——還這樣不知收斂的糟踐。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她這陰德真是夠差的?!?/br> 厲承澤道:“周六的宴會, 到時一看便知。她不過是個前面的小卒子,她的母親才是個狠得下心的女人?!?/br> “匆匆真可憐。”吳時弦又嘆氣, “我一想到匆匆因為她們竟然受了這么多罪, 真是替她難受。天可憐見, 她竟然還那么溫柔善良?!?/br> 厲承澤微微挑眉。 正好吳端就在不遠處,說話間順路開車過來接應。 他那邊將蛇丘姜的事情處理完畢,順便將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 “蛇丘大人吃的吐得差不多了,還不肯罷休,嚷著還要吃呢?!?/br> 闖了禍的吳時弦坐在副駕駛, 眼觀鼻鼻觀心,不吭聲。 蛇丘姜是厲承澤同母異父的meimei, 當年也是厲承澤從暴怒的父親和死去的人族母親懷里救出了她。 雖然她的生身父親也是蛇界一方諸侯,卻根本不是暴怒下父親的對手,更何況他當時失去了內(nèi)丹,被直接當初擊殺。 蛇丘姜的親生父親蛇丘覃年輕時極為俊美,他出生在崞哀山一條黃金山脈, 渾身金甲熾黃,化為人形后喜歡金冠華服,生性倨傲,尋常伴侶皆不得其眼,曾經(jīng)揚言,要么不要,要么就要最好的。 后來在一場無聊華麗的燈會上,蛇丘覃見到了那個踩著孔明燈落下的修仙少女,厲承澤的母親,她拎著紫青寶劍,向流星一樣撲向他。 就是她了。 他不在意她是何身份門派,曾經(jīng)屬于誰,也不在意她有沒有孩子,甚至她在試圖搏殺他以奪取他內(nèi)丹時,他說,想要這也不難,陪我睡一覺。 她彼時受制于他,以為是他戲弄羞辱交加,他卻言辭懇切期待回應。 蛇族一般不喜歡拐彎抹角。 蛇丘姜這個方面有點像她爸爸,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和出生時半人半蛇羲和一般形象的厲承澤不同,那時的蛇丘姜還是一條不諳人事的金色小蛇,并不能控制自己形態(tài),他照顧著這個幼小的唯一胞妹,即使在他被父親困于昆侖山下的,也盡其所能照看著她。 那時候的蛇丘姜很小很小,總是喜歡在他尾巴旁睡覺,一睡便是一天。 她喜歡吃新鮮的荷花,每年的夏天,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下山去鎮(zhèn)山偷食蓮花池的蓮花,一直吃到肚子鼓鼓睡夠了覺才肯起身懶洋洋爬起來。 他于她像兄長,又像父親。她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冷香,那是和母親身上一樣的,類似于人族女子的馨香,讓他想起早去的母親。有一年,她貪吃游離在外遲遲沒有回來。 同樣那一年,他在沉睡中被前來昆侖尋找瑤池的顧家少女喚醒。 也許,山下的世界真的如蛇丘姜含糊描述過的那樣,和那顧家少女身上的氣息一樣,讓人向往吧。 他曾經(jīng)冰冷寂寞的世界突然也有了聲音,知道了什么叫同伴。 卻沒想到最后會發(fā)生那樣的事情。 但從內(nèi)心最深處,總是有個聲音不死心不情愿叫著,也許不是呢,不會是那樣,也許有誤會。 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厲承澤收回了思緒。 “我記得以前你說蛇丘姜很可愛?!彼嵝训?,“但也不能這么慣著她,女人不能慣?!?/br> 吳端不動聲色余光看了吳時弦一眼。 吳時弦立刻撇清:“nono,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吳端說的。那時候他剛剛來,不知道輕重,才敢這么對蛇丘大人說話。蛇丘大人雖然艷名遠播,但我向來對蛇丘大人都是只有敬重、尊敬?!?/br> “哦,那你不喜歡她?” 吳時弦嘿嘿道:“老大,你知道的,我從來喜歡比我年紀小的。不只長得比我小,必須年齡也比我小,越小越好。現(xiàn)在這年月,能化形的太少了,這不才看看人族嘛——” “小幾百歲也無所謂?”厲承澤不動聲色問。 吳時弦渾然不知危機試探到來:“自然是,老大你不覺得越年輕的人族越是可愛嗎。” “喜歡長頭發(fā)的?” 吳時弦:“還好吧,我不喜歡黑長直,跟鬼似的,最好啊有點卷。” 事情……好像開始不對。吳端咳嗽了一聲。 厲承澤又問:“雙眼皮?” 吳時弦傻笑:“雙眼皮好看嘛?!?/br> “小~嘴巴?” “我嘴巴夠大了,小~嘴巴可愛,就像花瓣一樣?!眳菚r弦不知想到了誰,露出癡~漢笑,“要是親上去就更好了?!?/br> 厲承澤哦了一聲。 閉上眼睛靠在后座上。 車內(nèi)陡然沉默。吳端咳嗽一聲。 吳時弦忽然福至心靈一個激靈道:“不過,啊,老大,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剛剛顧思書那么問,顧匆匆沒說話,從我這邊走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她跟我也沒說什么,我覺得都是做給顧思書看的,肯定是匆匆權宜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