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司露微讓他進來。 副官走到起居室就停住了腳步,高聲對屋子里的司露微道:“小姐,總參謀讓您更衣,汽車接您。督軍設(shè)宴,今晚要替您接風(fēng)洗塵?!?/br> 沈硯山不想她呆在內(nèi)院,所以會帶著她去交際。 今晚肯定是他們自己有飯局,但是他想讓司露微去見見世面。 司露微心里還是怕,不適應(yīng),然而她咬了咬唇。 她覺得五哥的話不錯,躲在家里是不好的。 太太已經(jīng)去世了,她以后跟徐風(fēng)清過日子,也要鼎立門戶。徐風(fēng)清愛讀書,家里家外怕是都插不上手,幫不了忙。 徐太太也知道的,所以臨終前把家當(dāng)都給了司露微。 司露微這么想著,就道:“知道了,等我半個小時?!?/br> 她打開衣柜,看到沈硯山給她準(zhǔn)備的旗袍,還有洋裝。但是她不會穿,怕穿錯了鬧笑話,就把自己的新衣裳拿出來。 她更衣之后又梳頭,簡單畫眉、撲粉。她這些還是老式的做派。 老式的女人,一定要把臉上擦得粉白。 司露微收拾妥當(dāng),跟著副官出門,去了南昌府最好的酒樓。 沈硯山在門口等著她。 “小鹿,我家老四也來了?!鄙虺幧降吐晫λ?,“等會兒你見到了,叫聲四哥?!?/br> 司露微一愣。 她旋即搖頭:“五哥,我還是尊稱他。” “不妨事。”沈硯山笑了笑,牽了她的手上樓。 司露微想要抽回手,卻發(fā)現(xiàn)沈硯山握得很緊。 第104章 堂兄 樓上雅間里,只有沈橫和另一個年輕男人。 沈橫看到了司露微,露出笑容:“司小姐,好些時候不見了?!?/br> “督軍?!彼韭段⒑苄⌒囊硪?,生怕自己叫錯了。 沈橫正在風(fēng)光得意,目前尚未從大督軍的興奮勁中緩過來,對司露微也異常熱情:“坐坐坐,自家人別客套?!?/br> 旁邊的男人,就抬眸打量司露微。 他是沈瀟,沈硯山的四堂兄,如今沈家那二十萬人馬的統(tǒng)領(lǐng)。 他眉目俊朗,不茍言笑。 看到司露微的時候,他略微蹙了下眉頭。 沈硯山拉過了司露微,對沈瀟道:“老四,這位是司小姐?!?/br> 沈瀟冷淡一點頭,并不和司露微說話,只是對沈硯山道:“今天別喝酒了,等會兒還有點事情要和你商量?!?/br> “那就不喝酒了?!鄙虺幧叫α诵?。 他給司露微拉開了椅子,殷勤請她坐下,自己這才入席。 沈硯山坐到了司露微旁邊,故而司露微正好和沈瀟面對面坐。 沈瀟偶然瞥她一眼,那眸光很是犀利,像是要剮掉她一層皮。 她心中不安。 吃飯的時候,她幾乎不說話,聽著沈硯山和沈橫跟沈瀟談笑風(fēng)生。 沈硯山偶然會逗她說一兩句。 每到這個時候,沈瀟的表情就很陰沉。 司露微覺得這頓飯很難吃,想要趕緊結(jié)束走人,可依照上菜的順序瞧,怕是才剛剛開始。 “……像這樣高檔的酒樓,菜做得這么差。”沈橫突然轉(zhuǎn)移了話題,“硯山,你可以給司小姐開個飯館?!?/br> “司小姐會做菜?”沈瀟突然問。 他一直不主動和她說話,這么問她,司露微梗了下。 她答道:“是。” 沈硯山笑道:“先休息一段時間,以后再考慮。我也是這樣準(zhǔn)備的,有家自己的飯館是好事。以前在南湖縣的時候,沒想過久留,如今卻不同了,以后咱們的軍政府,肯定是在南昌的?!?/br> 司露微心里木膚膚的,沒什么滋味,接不上話,尷尬極了。 她寧愿在家里和晁溪、石嫂一起吃飯。 這場煎熬,約莫兩個小時才結(jié)束。 散席的時候,沈橫對司露微道:“有空去我家瞧瞧十姨太,還有圓圓?!?/br> 十姨太給沈橫生了個女兒,如今快滿周歲了,取名叫圓圓。 沈橫已經(jīng)有了好幾個孩子,兒女都不稀罕,不過圓圓像十姨太,是個漂亮的小丫頭,很招沈橫的疼惜。 “好,過幾天得了空。”司露微道。 沈橫先走了之后,司露微和沈硯山也上了汽車。 路上,沈硯山有點犯困,不停揉按眉心。 他這些日子肯定很辛苦。 司露微說:“五哥,你睡一會兒吧?” 沈硯山就往她肩膀靠,闔眼打盹。 司露微沒推他,他也就樂得這樣親近她,果然小睡了片刻。 汽車在新宅的大門口停下,司露微下了汽車,非常驚訝發(fā)現(xiàn),沈瀟的汽車也跟著過來了,而且停在了大門口。 她這才意識到,沈瀟也在沈硯山的家中下榻。 沈硯山和他們在一起時,她覺得這是五哥;可沈瀟一來,愣是讓司露微覺得沈硯山是沈少爺,是沈家的人,跟她和司大莊沒關(guān)系。 “你先去吧,我跟老四有話要說?!鄙虺幧綄λ韭段⒌馈?/br> 司露微點點頭。 她一走,沈瀟就蹙眉對沈硯山道:“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嗎?”沈硯山反問他,“我要和她結(jié)婚?!?/br> 沈瀟沉了臉:“你胡鬧!你是什么身份?” “喲,你要充當(dāng)我老子了,管起我的婚姻了?”沈硯山笑,“行了,別狗拿耗子。還有啊,對我的女人客氣點。你是兄,我不要求你恭敬,但禮貌要有,否則給我滾蛋。” 沈瀟氣得更甚了。 他露出了個冷笑:“你長出息了!我現(xiàn)在管不了你,是嗎?” “你以前也管不了我?!鄙虺幧降?。 他們倆一邊吵架一邊進了書房。 沈瀟不想再提司露微,只和沈硯山說起正事。 江西這邊最后穩(wěn)定下來,還是因為沈瀟帶著三萬人馬借道安徽,給沈硯山送了一百萬發(fā)發(fā)子彈,讓沈硯山如虎添翼。 自從接到了沈硯山的信,沈瀟就一直琢磨如何來江西找他。 六月份的時候,北平內(nèi)閣又出現(xiàn)了總統(tǒng)換選,加上復(fù)辟軍進了北平,政府再次搖搖欲墜,沈瀟用錢,收買南下這條路的軍閥,順利把自己的三萬人馬運到了江西。 時運不錯。 當(dāng)然,這三萬人馬是不可能再回蒙古了,他打算送給沈硯山的。 他們兄弟倆不自相殘殺的時候,就有很多問題要商量。畢竟祖父留下的家業(yè),如今都在沈瀟手里,他應(yīng)該要平分給各個兄弟的,包括沈硯山。 他們倆談了很久。 后半夜的時候,大概都談妥了。 沈硯山接受沈瀟帶過來的人和軍火,剩下的東西,暫時還放在沈瀟手里,等他需要的時候再去求援。 “……你早點回蒙古去吧?!鄙虺幧綄λf。 “你不跟我回家?”沈瀟問。 沈硯山笑了笑:“老四,咱們已經(jīng)沒家了。北京被改成了北平,咱們家的老宅也被人瓜分了?!?/br> 沈瀟的手指略微收緊。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道:“硯山,跟我回家去。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我媽她是因為……” 沈硯山打斷了他:“過去的事了?!?/br> 他在江西有地盤有兵,為什么要去蒙古,跟那些老王公們做恢復(fù)蒙古輝煌的春秋大夢? 他要往前走的。 沈瀟也知道,自己是說不動他了,心里一片凄涼。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和沈硯山只會越走越遠(yuǎn)。 “我要在江西住一段時間?!鄙驗t道,“德王一直讓我表態(tài),要成立蒙古帝國,還拉了日本人來做靠山。我進退維谷,不如先躲一段時間清凈。” 沈硯山笑道:“德王?不是你岳父嗎?” 沈瀟冷冷瞥了眼他。 當(dāng)初朝廷倒了之后,他母親為了沈家軍,逼迫他和德王家的五格格聯(lián)姻,就成了一對怨偶。 他和五格格兩看兩厭,彼此都犯惡心,于是他給五格格出了個主意,他出錢供養(yǎng)五格格,讓她去香港念書。 說什么念書,只是打著名目,出去逍遙快活。 他對五格格道:“戴多少頂綠帽子我都不介意,但是孩子我不要。你弄出孩子,就等著死。除此之外,隨便你怎么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