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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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大,有一張西式帶四根柱子的大床,掛著白色床幔;衣柜、沙發(fā)都是白色的,只有一個立柜,是墨綠色的,給這房間添了一抹鮮艷。 司露微見房間整潔得過分,略感詫異:“這是你的臥房?” “不,是特意給你準備的?!鄙虺幧降馈?/br> 司露微回眸看他。 他卻往后退幾步,推開了對面房間的門:“這才是我的臥房?!?/br> 司露微走近,果然看到一件略有點正常的房間,不是簇新的。 “不住一起?”她問。 “你想住一起?” “不想。”她道。 參觀完畢,司露微準備關門時,沈硯山把鑰匙給了她。 “你可以反鎖上門,我保證不進來?!鄙虺幧降?,“好好休息,小鹿。” 司露微關上了門。 她躺到了柔軟的被子上,聞到了陽光照曬過的味道。 她拿出懷表看了眼,讓自己的思緒放空半個小時。 這幾年,她成長了很久。 她知道有時候的困境,只是一時鉆了牛角尖。 她需要的,不是思考,而是短暫的放空。 她不去想徐風清身上的味道,不去想今晚要怎么過去,也不去想接下來如何脫身。 她讓自己無所事事躺著,腦子里一片空白。 第130章 墮落 西跨院的門窗緊閉,所有傭人都遣散出去。 徐風清縮在地上。 他的腦子已經不太清楚了,眼淚和鼻涕往下流,他極力抱住自己的肩膀,不讓自己爬到床上去。 “如果露微看到我這樣……” 這個念頭,像一根針,刺入了他的大腦里。 他快要瘋了。 明明是大下午,陽光很烈,也很熱,可他眼前是模糊的,他快要看不見東西了,只有床上小桌子上那團炙熱的火焰。 “行了,過來。”沈瀟走近,伸手要去攙扶他。 徐風清用力推開他:“走開,你走開!” 沈瀟眉頭微蹙:“好好的,你這又是做什么?” “我……我不能這樣活著……我對不起阿媽,對不起露微。”徐風清聲淚齊下。 他的雙手,無力想要抓住點什么,身體也在痙攣。 沈瀟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突然把徐風清拽了起來。 半個小時之后,屋子里重新開了門窗,沈瀟拿一個芭蕉扇,不停煽動,要把屋子里的氣味散掉。 徐風清躺在床上,失神望著床頂。 他的眼淚滾了下來。 這次,不是身體無法自控的流淚,而是因為悲傷。 他完了。 他要怎么見司露微? 晚夕的時候,沈硯山和司露微又來了。 “老四,司小姐想跟徐風清說幾句話,你騰個地方?!鄙虺幧降?。 沈瀟臉色凝滯,幾乎能陰得滴出水來。 徐風清則很緊張,不經意吸了下鼻子,想要嗅一嗅屋子里的味道。 “你有病吧?”沈瀟對沈硯山發(fā)火,“你腦子是不是犯糊涂了?” 沈硯山道:“走吧老四,別讓我派人來請你出去?!?/br> 沈瀟一口氣梗在嗓子里。 他惡狠狠剮了眼沈硯山,又看向了司露微。 最終,他還是跟著沈硯山走了。 才走出院門,他就不想動了,靠著墻壁抽煙。 晚霞余暉落在他眸子里,那煙頭明滅間,他臉上閃過幾分獰色。 沈硯山也依靠著墻壁,點燃了一根煙。 離得這么遠,屋子里那兩個人如何相親相愛,他們都是聽不見的。 “……你能下那樣的狠手,我還以為你血氣不改。如今你又是鬧哪一出?”沈瀟冷冷質問沈硯山。 沈硯山吐出個煙圈,帶著落日逐漸隱沒,只留下殘霞,被暝色一點點吞噬。 “我這三年,每日每夜都在祈禱,若我還能見到我的小鹿,我可以把rou一塊塊割給她。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給她?!鄙虺幧降?。 沈瀟無聲翻了個白眼。 他把煙吞入腹中,肺里有點燒灼:“你做你的情圣,徐風清可是我救回來的,你少拿我的東西做人情!” “他是人,不是東西。你不擁有他?!鄙虺幧降?,“老四,你一生遂順,大概不明白這個道理。” 沈瀟完全聽不進去。 他們兄弟倆在外面,一個比一個糟心。 而屋子里的兩個人,卻是沉默了好半晌。 光線很暗淡了,徐風清卻一直不想去開電燈。 司露微按開了電燈,陡然明亮的光線,讓徐風清一個激靈。 她看著他這樣,于心不忍,直接點明他的躲躲藏藏:“風清哥,你是不是染上了煙癮?” 徐風清失顏變色。 “我?guī)煾赣袩燄^,我時常去幫他打理。你之前抱我的時候,我就聞到了味道?!彼韭段⒌溃澳惝敃r,是不是煙癮要發(fā)作了?” 徐風清用力捧住了腦袋,把頭埋在自己的掌心,不肯看司露微。 司露微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我很痛,露微……”他哽咽著說,“我的傷,一年多才真正好起來,可心口總是痛,徹夜徹夜睡不著?!?/br> 那段日子,他糟糕透了。 傷口好了,痛苦卻好像留下了隱患,他每天都活在舊疾發(fā)作里,吃不好也睡不好,人一天天消瘦。 他還想等傷養(yǎng)好了,回南昌來找司露微。 不成想,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沈瀟隱瞞多時的噩耗。 司露微死了。 為了給他報仇,司露微跟沈硯山同歸于盡了。 最后只有沈硯山活了下來。 那時候,徐風清就沒活下去的勇氣。他失去了阿媽,也失去了露微,還失去了健康。 日日夜夜的痛疼,讓他的精神崩潰了。 他割開了手腕。 沈瀟及時發(fā)現了,死死按住了他的手,救回他一條命。 他聽到軍醫(yī)對沈瀟說:“他這是創(chuàng)傷后遺癥,他一直痛,您知道嗎?今天救回了他,卻無法預料明天?!?/br> “給他弄點止痛藥!” “將軍,他那種后遺癥的痛,并非身體上痛,而是精神里,痛苦卻跟身體上一模一樣。”軍醫(yī)又說。 “那怎么辦?” “將軍,大煙這種東西,原本就是藥用的,它能鎮(zhèn)痛,對于徐先生目前的情況,是唯一的治療。”軍醫(yī)道。 “可是會上癮……” “那我暫時想不到其他辦法了?!避娽t(yī)很遺憾,“上癮是必然會上癮的,您覺得徐先生這樣疼下去,還有什么未來可言嗎?他已經是活一天算一天了?!?/br> 徐風清把他們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拒絕用大煙。 他活成了這個樣子,又沒有了小鹿,為什么要飲鴆止渴? 難道做個煙鬼,比現在更好嗎? 后來,一連數日的陰天,他胸口又發(fā)疼,疼得他一陣陣嘔吐。 他拉住了沈瀟的袖子:“讓我死吧!我沒什么值得活著的,我真的很受罪!沈瀟,求求你讓我解脫吧!” “你休想!”沈瀟氣炸了,“老子救回你多不容易?你想死,沒門!” 徐風清疼得意識模糊。 他聞到了大煙的臭氣,差點又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