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嬴晏以為陳文遇在擔(dān)心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陳公公,不用擔(dān)心我,謝昀他對我并沒有惡意?!?/br> 陳文遇抿了下唇,知嬴晏一向有自己心思,逼得太狠的反而會讓她不適,便神色不顯地點頭,淡淡一笑:“那便好。” 夜已經(jīng)深了,陳文遇不好再多留,轉(zhuǎn)身正要離開,嬴晏忽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他:“陳公公,我今日的湯藥還要喝么?” 陳文遇動作一頓,“少喝一日也無妨?!?/br> 嬴晏揚唇笑:“那太好啦。” 陳文遇聲音溫柔:“夜深了,早點歇息?!闭f完,他轉(zhuǎn)身離來,帶上了門。 * 彼時。 肅國公府,上善院。 謝昀靠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懶散的搭著,另只手里展著一張紙在讀,一目十行,里面所書,正是十四皇子嬴晏十六年來身上發(fā)生的大事。 “……陳文遇?” 謝昀慢慢從嘴里磨出了三個字,驀地嗤笑,原來嬴晏同陳文遇不僅交情匪淺,還曾一同住在昭臺宮。 他手指在桌上輕敲,若有所思。 此時下首站著一人,身著一身暗色窄袖勁衣,容貌年輕,不大的年紀,約莫十八九歲,是肅國公府養(yǎng)的暗衛(wèi),名為陵石。 見此情此景,陵石遲疑道:“二爺,十四皇子可是有問題?” “是有不少問題?!敝x昀勾了下唇角。 陵石大凜,能讓二爺認為有問題之人,一定不可小覷,他如臨大敵一般,當(dāng)即問道:“二爺,我們可要現(xiàn)在殺了她?” “殺了她?”謝昀重復(fù)一遍,撩起眼皮瞥了陵石一眼,把信紙按在桌上,無甚在意,“不必管她,一個小可憐而已?!?/br> 陵石疑惑,方才不是還說有不少問題嗎,只是主子已有決定,他斷然不會置喙,低頭恭敬應(yīng)了一聲:“是?!毙睦锵胫?,以后要多多留意這位十四皇子一些。 謝昀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是明月高懸,正準備安置入睡。 陵石因為方才謝昀所言那句嬴晏有問題,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眼一凜,提醒道:“二爺,還有一事,先前十四皇子出了肅國公府,在長衣巷碰上了陳文遇,兩人并未回宮,而是去了陳府,如今已經(jīng)在陳府歇下?!?/br> 作為跟在謝昀身邊多年的暗衛(wèi),他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兩人過節(jié)的人之一。 聞言,謝昀動作一頓,眉眼不自覺沉了幾分,她怕是扮男子久了,竟然連住進別的男人府邸都不忌諱。 他勾了抹冷笑,這個蠢東西,真以為陳文遇是個太監(jiān)就無法對她做什么嗎? “不必管她?!敝x昀聲音很涼,夾了一點嘲諷。 陵石:“……”難道不是應(yīng)該懷疑嬴晏和陳文遇有勾結(jié)嗎? 他沒再多想,應(yīng)了一聲是,躬身退下,走了沒幾步,身后突然傳來謝昀的聲音:“回來?!?/br> 陵石轉(zhuǎn)身。 謝昀精致的眉眼閃過煩躁,腦海里不斷縈繞著涼亭里身影。 “十四皇子來我謝府做客,晚上卻去別人的府邸住,不知道還以為我堂堂肅國公府待客不周。”謝昀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滿意地哼笑,吩咐道:“去陳府,把人給我?guī)Щ貋?。?/br>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文名,改成了《權(quán)臣他重生了》,感覺這個更順口一點~ 第12章 陵石奉命離去,上善院重歸寂靜。 屋內(nèi)只點了一盞昏暗的燭燈,飛罩上鏤刻的花紋透過燭光,漏下陰影打在謝昀臉頰,半明半昧,他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端著一杯茶在抿。 那個小可憐,估計還要怪他多管閑事呢。 像陳文遇這種幼年便心狠手辣,又心有不甘入宮做了太監(jiān),心里早就扭曲成了九轉(zhuǎn)十八彎,她真以為陳文遇能對她有幾分真心么? 謝昀嗤笑了下,手中茶杯落桌上,或許連兩人相遇,都夾雜了陳文遇的算計在里頭,那昭臺宮里有什么,陳文遇怎會不知曉。 愈深思心中愈覺煩躁,謝昀神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壓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在不知不覺間握緊,“咔擦”一聲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他為什么要關(guān)心嬴晏?因為一個似是而非的夢? 著實荒唐離譜。 …… 彼時,陳府。 嬴晏正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不知是不是因為突然換了住處的原因,她竟然無法入睡。 外面一陣吵鬧聲響,有整齊的步伐臨近。 嬴晏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神色慌張,甚至來不及思索是何人來此,只在心里慶幸還好自己尚未入睡,不然按照往日她睡得深沉的習(xí)慣,估計連聲音都聽不見。 穿衣束發(fā)描眉,不一會兒,貌美的小姑娘便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一陣叩門聲:“十四殿下?!?/br> 嬴晏開門。 迎面的一位十八九歲的男子,容貌周正,身著一身暗色窄袖勁衣,正是陵石。 嬴晏不認識他,打量幾息后便別過視線,等抬眼掃過了他身后數(shù)名神鸞衛(wèi)時,她神情詫異了下,謝昀的人?為何深夜來此處? 陵石也在暗暗打量眼前瘦弱少年。 按照常理,這個時辰她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就寢,此時卻衣衫完整,容光煥發(fā),他默默記下。 陵石解釋道:“十四殿下,我奉二爺之命前來,二爺說外邊夜色已深,先前沒有考慮殿下夜宿何處,是肅國公府招待不周,故而特命我來請十四殿下回去?!?/br> 嬴晏:“……” 這謝昀莫不是腦子有病吧,三更半夜請她回肅國公府?。?/br> 嬴晏不好意思,推辭道:“這……夜已深,再叨擾不太好吧?” 陵石無情道:“二爺在等你?!?/br> 一時間,嬴晏竟然不知該自己是受寵若驚還是該誠惶誠恐,不知謝昀是臨時起意還是另有所圖,她覺得,應(yīng)當(dāng)是前者吧。 此情此景,縱然給嬴晏十個膽子,她也不敢不去。 嬴晏點頭笑道:“謝大人盛情難卻,那我便不推辭了。” 陵石側(cè)身:“十四殿下請?!?/br> 走了沒兩步,嬴晏轉(zhuǎn)身看向一旁眉眼陰沉的陳文遇,軟聲安慰:“陳公公,不必憂心,我且住在肅國公府一晚,明日便回來。” 陳文遇縱然心里不愿,卻也攔不住神鸞衛(wèi),他強壓著心中點點陰霾,溫聲道:“好?!?/br> “……”怎么說得肅國公府是龍?zhí)痘ue似的? 陵石默默看了一眼陳文遇,也沒告辭,直接護著人離開。 陳文遇盯著一眾人離去的身影,神色驟然變得陰沉,揮手拂袖間,兩扇雕花木門瞬時破裂,搖搖晃晃了幾下,砸倒在地上。 他薄唇微動,念了一遍,謝昀,聲音里繞著點陰惻惻。 * 肅國公府,上善院。 嬴晏剛到,果然瞧見屋里果然亮著燈,她默了片刻,這謝昀也太奇怪了吧? 深夜入男子房間,似乎不太妥當(dāng)。 嬴晏遲疑:“我要進去?” 陵石點頭:“是?!?/br> 嬴晏:“……那好吧?!?/br> 屋門推開,里面燭火微弱,光線很暗,許是因為晚上的緣故,好似又冷了一些,嬴晏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她往里面走,只見謝昀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桌上,撐著額角,一副神情懨懨的模樣。 嬴晏小聲道:“謝大人?” 謝昀揉著頭痛欲裂的額角,聲音沙?。骸斑^來?!?/br> 見他這副模樣,嬴晏有些挪不動腳步,她覺得謝昀周身的氣息有些不對勁,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她若上前,會不會被他神志不清間打死? 謝昀見人猶豫不動,眼角眉梢間的煩躁更甚,不耐道:“滾過來?!?/br> “……”看來神智還清晰。 嬴晏識趣地沒說話,輕手輕腳走到他面前,離得近了,她嚇了一跳,眼前人臉色蒼白,唇瓣不見血色,精致的眉眼仿佛在一瞬間脆弱下來。 “你生病了?”嬴晏驚訝。 謝昀闔著的眼眸緩緩睜開,看她。 許是因為意識模糊和光線昏暗的原因,眼前人的容貌逐漸和夢中六角琉璃瓦涼亭的女子重疊。 謝昀腦子有些混沌,仿佛有兩股思想在里面攪動,一個個記憶片段閃過,竟然什么都記不住。他驀地伸手,拽著嬴晏纖細的手臂,將人拉到面前,想要再次看個仔細。 猝不及防間,嬴晏砸到了他肩上,衣衫劃過桌上茶壺和茶杯,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捏著她手臂的手勁很大,嬴晏吃痛,眉頭緊蹙,然而這些都不及她心底驀地升起巨大恐懼,謝昀此時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兒,很是危險。 嬴晏慌亂,什么也顧不得,只掙扎著想要逃離,甚至張口去咬謝昀錮著她的手。 下一刻,她便感覺身上一重,一陣兒天旋地轉(zhuǎn)間,兩人一起往后倒去,嬴晏下意識的伸了另只手護住后腦勺,還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謝昀突然失去意識,壓在她身上。 一瞬間,屋室重歸寂靜。 緩了一會兒,嬴晏終于回神,兩人貼的太近了,此時他臉頰擦在她脖頸處,即便不是曖昧繚繞的氣氛,依舊足以讓人面紅耳赤,她耳尖不自然地紅了紅。 嬴晏小聲喚他:“謝昀?” 回應(yīng)她的是一片寂靜。 嬴晏心底騰起不好的預(yù)感,推了推他肩膀,“謝大人?” 還是沒有反應(yīng),若不是呼吸如常,幾乎要懷疑他性命有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