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她小聲地嘀咕了句,“想像力還挺豐富的?!?/br> 耳朵還不背的甄惠惠:“……” 她又瞪了桑娓一眼,接著對顧垣道:“真的?你沒騙我?” “您可以去問祝珩,他說的肯定和我一樣。” “那襯衫又是怎么回事?” 顧垣不清楚什么襯衫,桑娓已經(jīng)道:“那件是祝先生的朋友的,叫什么……劉煥如?我不小心弄臟了,送干洗店洗了之后托祝先生還回去的,你不信也可以去問,問祝先生或者問劉先生,都能對上。” 甄惠惠:“……”所以她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就跟個傻子一樣? 甄惠惠的面子不太掛地住了,輕咳了一聲后,對顧垣道:“哦那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給你添麻煩了啊小顧?!?/br> 大概是丟了老臉,甄惠惠沒法再跟顧垣聊下去,說完后,就直接掛了電話,僵著一張臉,把手機還給了桑娓。 桑娓撇著嘴接過。 甄惠惠生硬地說了句,“不好意思,誤會你了。”說著,她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 桑娓卻叫住了她,“阿姨,我覺得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把項目的責(zé)任往我身上推、把我在這行業(yè)封殺,那都是不太可能做到的,恒瑞沒有行業(yè)壟斷,金教授也不會隨便讓你們往她學(xué)生身上潑臟水,所以就算我真的跟祝先生有什么,您也沒法拿這個威脅到我,一點用都沒有。您最好也不要再用這樣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目的了,這樣很掉價,比偶像劇里豪門婆婆扔支票讓女主離開男主的行為還要掉價。” 這跟曾經(jīng)在娛樂圈把她封殺,完全不同,桑娓在自己擅長的行業(yè)里,就不會是個能被人隨意拿捏的人。 現(xiàn)在她還只是個學(xué)生,等以后,走在學(xué)術(shù)前沿,就更加不可能。 甄惠惠一個字都反駁不了,而她本來就心虛,丟了這么大一個臉,覺得自己都沒臉見人了,于是什么話都沒說,匆匆離開。 甄惠惠一直到上了車,還在念叨著,“丟死人了丟死人了?!?/br> 助理問她怎么了。 甄惠惠沒好氣道:“你是怎么辦事情的,遞個襯衫這樣的小事拿來誤導(dǎo)我也就算了,儀庭那里也查得不清不楚,丟死人了。” 助理看著天上掉下來的一口鍋:“……” 都是一起腦補的,她怎么就得是挨罵的那個?果然高薪的活不是那么好做的。 *** 甄惠惠離開后,桑娓并沒有立即走。 這茶館環(huán)境好,茶也好,而且又是甄惠惠結(jié)過賬的,她正好來借酒……啊不,借茶消愁。 她那失戀的感覺并沒有因為甄惠惠的攪和而減輕多少。 但手機并沒能讓她專心地借茶消愁,沒過幾分鐘,就叮咚一聲,顧垣發(fā)來的消息詢問她情況。 桑娓回復(fù),【已經(jīng)沒事了,甄阿姨已經(jīng)走了】 【你現(xiàn)在在哪?】顧垣問。 【一家茶館】 【地址發(fā)我,我去接你】 【不用,我坐地鐵就行,不遠】但這事桑娓胡謅的,事實上她坐著甄惠惠的車過來,壓根不知道開到了哪里,喝到她還要查過地圖。 不知道顧垣信沒信,反正他堅持要來接,【發(fā)地址】 桑娓現(xiàn)在實在沒心情去應(yīng)付顧垣,她這會兒不想見任何人,只想在幽靜的環(huán)境里安靜地呆一會兒,又拒絕了一回,就是沒發(fā)地址。 然而顧垣道,【不發(fā)地址,我只能去問甄阿姨了】 桑娓:“……”她覺得今天的顧教授好煩,顧教授最近很閑嗎? 雖然這種心理不太對,明明剛才顧教授還幫了自己,但問題是,桑娓現(xiàn)在不想見人,實在忍不住煩躁了。 她失戀了,項目甩了她,這么多的情感和精力付之東流,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嘛! 桑娓索性連消息也不回,直接把手機丟在了一邊,她就不信顧教授真的會去問甄惠惠,顧教授這個工作狂,不可能那么閑的,肯定會就此作罷。 桑娓喝著熱茶。 這家茶館很高檔,供應(yīng)的茶都是好茶,而甄惠惠點的,自然是最好的一檔,連桑娓這個并不懂得品茶的人,都覺得這茶好香。 她不自覺地就喝了好幾盞,但是消愁最有用的還是喝酒,喝茶只會讓人越來越清醒,讓桑娓越來越傷心。 后來桑娓喝得尿急,上了個廁所后,就在思考,要不她去喝酒得了。 這種情況,就是更適合喝酒嘛,雖然她酒品不太好,喝了鬧騰,但她可以買瓶酒回家喝,喝醉了也是在自己家里鬧,又有嚴(yán)萌照應(yīng)自己,不怕。 然而,當(dāng)桑娓從茶館里走出了,迎面就遇上了剛從車上下來的顧垣。 桑娓:“……”不是吧,顧教授真的有那么閑,還真去問了地址來? 顧垣見到她,敲了她一下額頭,說:“長能耐了?不回我消息?” 桑娓撇撇嘴,嘀咕道:“我都說了,不用你來接?!?/br> 顧垣指了指周圍,“你自己看,這附近有地鐵嗎?” 桑娓環(huán)顧一圈,“……”她竟然已經(jīng)在郊區(qū)了? 桑娓來的時候,沉浸在自己思緒里,沒有去注意周圍,在停車場下車后也直接跟在助理后面走了進去,加上天色又黑,她壓根就沒有看周圍環(huán)境。她只知道車應(yīng)該開了許久,卻沒有意識到已經(jīng)到了這么偏的地方。 這與其說是茶館,倒不如說茶莊,似乎還在一個半山坡上,旁邊都有一片小樹林。 難怪她在里頭喝茶喝得這么寧靜,都能聽到鳥叫聲。 顧垣嘆了聲,“走吧,我送你回去?!?/br> 桑娓心虛地低聲道:“謝謝?!?/br> 幸好顧教授真的過來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這地方恐怕連打的都難。 桑娓對自己方才覺得顧教授煩的情緒深深地感到愧疚,她不應(yīng)該覺得顧教授煩的,顧教授細心和善又溫柔,哪里還能找出比這更好的教授來? 至少金教授就不一樣,倒也不是說金教授不好,只不過金教授從來不會去關(guān)心學(xué)生的私生活,不對,是課題項目以外的東西,金教授都不會管,就連桑娓的學(xué)業(yè)他也從來沒有過問過,大概只要他覺得桑娓有潛力,哪怕她門門掛科,金教授也依舊會帶著她。 桑娓上了顧垣的車。 她情緒低落,反應(yīng)都好像變得遲鈍了些,坐上副駕后,都忘了系安全帶。顧垣看她坐上車后就開始發(fā)呆的樣子,輕輕搖頭,俯過身去,想替她將安全帶系上。 桑娓卻被他的忽然靠近嚇了一跳,身體緊緊貼著椅背,盯著他。 “系安全帶。”顧垣道。 “哦哦,我自己來?!鄙f高B忙說,迅速給自己系了上去。 顧垣便又坐直了,開車駛出茶莊。 假如桑娓經(jīng)??错n劇,就會知道,韓劇里時不時就會出現(xiàn)男主給女主系安全帶的場景,這個舉動很是親密,編劇時常會拿它來顯示男女主的關(guān)系遞進。 但桑娓很少看韓劇,電視劇都很少看,此刻的腦子里僅有的也都是對那個項目的緬懷,旁的什么都沒有想。 路上,顧垣一邊開著車,一邊問她:“那個項目,具體什么情況?聽說臨床試驗出了問題,被喊停了?” 桑娓郁悶地點頭。 “沒法再重新實驗,改進一下嗎?” 桑娓悶聲悶氣地道:“金教授過來看過了,不太行,就算要試,成本也很高,總之恒瑞不打算往下做了?!?/br> “很傷心?”顧垣輕聲問。 “能不傷心嗎?做了那么久的,投入了這么多的感情。唉,我知道你們項目做得多了的人,都覺得項目流產(chǎn)或是不成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都習(xí)慣了,但是吧,這才高被喊停,你們就像立刻朝前看,向往起了新的項目,不覺得特別像從來沒有空窗期、剛分手就有了新歡的渣男嗎?” 顧垣:“……”他一時無言以對。 桑娓打開了話匣子,越說越多,并開始分析起自己此刻的情緒,“我覺得我像失戀,這不僅僅是精力和時間的付出,我還付出了很多很多感情的,結(jié)果它卻說走就走,把我給甩了?!?/br> 顧垣:“……你失過戀嗎就說像失戀?” 他一說完這話就后悔了,她都結(jié)過婚,喪過偶,失戀都只是小傷痛了。 一想到這個,顧垣就有些煩悶,不知道現(xiàn)在桑娓對已逝的祝暄是什么樣的感情,忘不掉的白月光嗎? 但他很快又想,沒有必要糾結(jié)于桑娓的過去,而看桑娓如今的狀態(tài),也不像是還沉浸在喪偶中一樣,她從來沒有主動提過那段日子,別人提起,她也只會說一句,年少不懂事走了歪路,然后全身心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 桑娓自己都已經(jīng)朝前走了,他又何必糾結(jié)這些? 而桑娓并沒有立即回應(yīng)這話,她反而認真地在想,失戀的感覺是什么樣的。她沒有談過戀愛,但有宿主戀愛的記憶,雖然宿主的戀愛更多的是摻雜了她的目的,沒那么純粹。 桑娓回憶了半天,也沒有回憶到宿主喪偶的時候有多么悲傷的情緒,更多的是擔(dān)心,對自己豪門夢的擔(dān)心。 于是桑娓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感受不到真正失戀的感覺,于是不再多作評價,而是問顧垣:“顧教授,你第一次遇上項目流產(chǎn)的時候,是什么樣的?” 顧垣回憶了片刻,道:“那得是大學(xué)的時候吧,其實……”他本想說其實還好,但忽然想到剛才桑娓的渣男理論,又改了口,說,“還是挺傷心的,但也沒辦法,那會兒還是學(xué)生,這些不由自己控制,實驗一直失敗,又不再有資金投入,只能放棄?!?/br> “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我覺得那個課題還是能夠繼續(xù)研究的,所以后來在國外那會兒,又重新開始做了,申請不到資金就自己投,結(jié)果不錯,的確被我做了出來?!?/br> 桑娓震驚地眨眨眼,原來組長說的是真的啊,顧教授還真會在申請不到項目資金又很看中這個項目的時候自己投錢研究。 他果然很有錢,也很有氣魄,大筆的錢說投就投,自己投自己做,而且投了還能成。 但是桑娓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道:“可是投那么多錢,就只是為了寫出一篇論文,會不會……太奢侈了一點?你用那個研究拿獎了嗎?要是拿了獎,那倒也還行?!?/br> “拿了,而且還申請了專利,賣給了美國一家公司,一年的紅利就已經(jīng)把投進去的錢都賺了回來?!?/br> 桑娓:“……”牛,真的牛。 但這個例子給桑娓打了很強的雞血,讓她瞬間從傷感中恢復(fù)了過來,“等我賺了錢,我也要繼續(xù)做這個項目,自己投入資金自己做,這個項目要是做成了,我也肯定可以把本金都賺回來?!边@可是針對腫瘤的疫苗,做成了價值絕對是個天文數(shù)字! 原諒她這個搞科研的這么看重錢,沒辦法,現(xiàn)在做什么事兒不要錢呢?連項目能不能做下去,靠的都是能不能申請到資金。 顧垣忽然又想到他在電話里聽到的,桑娓說的襯衫,又問:“后來劉煥如還找過你?” “嗯,那天早上離開的時候碰到他了,他非要我洗襯衫,不然都不放我走,我只能拿干洗店洗了,但不想再見他,就讓祝先生幫忙轉(zhuǎn)交了下?!?/br> “怎么不找我?”顧垣問。 桑娓小聲道:“這不是那天都沒臉見你了嗎?”想到她醉酒的狀態(tài),她來了一句遲到的道歉,“那天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醉話不要當(dāng)真……” 顧垣輕笑,“倒也沒麻煩,就是忽然發(fā)現(xiàn)你喝醉后竟然是這個樣子,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br> 桑娓鼓著腮幫子瞪了他一眼,“咱能不提這事兒了嗎?” “好,不提,但你真不能亂喝酒了,再碰上劉煥如這樣的,可要怎么辦?還有,要是他之后還來纏著你,記得跟我說,我去解決。” “好我知道了?!?/br> 兩人正說著話,桑娓肚子里忽然傳來“咕咕”的聲響,在車子里尤為響亮。 喝的茶上了次廁所都排干凈了,這時候她肚子里空蕩蕩,終于是察覺出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