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鸞兒,你是同長公主一塊兒長大的,當知道長公主對顧疏是什么心思。再說顧疏那可是先帝指給長公主的人,你看看長安城,有誰敢和他議親的?大家都避之不及,你可不要去趟這趟渾水。要是真的惹怒了長公主,就算是我和父親,也保不住你?!?/br> 自從那晚被趙彥文喊去說話,趙鸞這幾天心里一直憋著這個事。 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是這又是這么容易說放下就放下的?要不然,長公主糾纏了顧大人這么多年了,怎么也沒見她放下。 她咬著唇,好半晌才小聲反駁道:“可是……可是顧大人并不喜歡長公主。” 趙鴛沒想到趙鸞居然還敢替顧疏說話,當即臉色一寒,將懷里的貓兒一把推開。 大抵是力道太大,那只貍花貓落到地上,發(fā)出“喵”地一聲慘呼。 她卻渾不在意,抬起眸子冷冷的盯著趙鸞,譏誚道:“那他喜歡你么?要真是這樣,那你更不該和他來往,以免惹禍上身!他不喜歡長公主,那他可敢真的拒絕長公主,可敢娶妻?” 趙鸞像是木頭一樣僵在那,面對這樣的質問根本答不上話來。 趙鴛嘴角浮出一絲冷笑,俯身過去掐住趙鸞的下顎,壓低了聲音道:“你要犯蠢,最好也別連累我。別讓整個趙家都毀在你手里。以前在府上我都讓著你,父親和祖母也偏疼你。但誰給你的膽子,妄想從長公主那搶東西?你要記住,沒了趙國公府四小姐的身份,你就什么都不是了?!?/br> 趙鸞整個人如同置身在數(shù)九寒天中,不可抑制地顫抖。 面前這個長姐是這樣的陌生,陌生到可怕的地步。 等她同趙鴛告退,從舜宜堂出來,只覺雙腿發(fā)軟,差點就要跌倒下去。 好在自己丫頭芙蕖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芙蕖見自己小姐臉色這么難看,忍不住小聲詢問:“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外面的陽光照在身上,趙鸞才感覺到一絲溫度。她有些吃力道:“沒關系,我們、我們先回去?!?/br> 芙蕖一臉疑惑道:“那長公主那邊……您不是還準備了東西要送過去嗎?” 趙鸞搖了搖頭,“先回去,下次再說吧?!?/br> …… 付淑月還有公務在身,看望過蕭挽瀾之后很快就出宮去了。 蕭挽瀾原本以為趙鸞會過來,就一直在清元殿等著,可一直等到日薄西山也沒見她的人來。 她不免有些奇怪,派了宮人到皇后那打聽,才知道趙鸞一早出宮去了。 容夏一聽趙鸞早就離宮,心里不免一陣不快,忍不住道:“虧您救了她,今天還特意等著。連郡主都來探望您了,趙四小姐進宮來了都不過來一趟嗎?實在是不知禮數(shù)了些。” 蕭挽瀾蹙著眉頭也有些想不通,按趙鸞的性子也不是這樣的人。 她擺了擺手道:“算了,指不定是有什么急事走了。你去讓宮人把我剛剛在庫房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我要帶去給宋大人?!?/br> 容夏的樣子還有些忿忿,不過也不敢再說什么,應下后就退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感冒了……鼻子都擦痛了,太難受了! 老天救救我! 第18章 三人相見 次日正好是休沐,蕭挽瀾也是看準了日子,等知會過蕭逐月后,一早就帶人出了宮。 宋衍的府邸在永安坊,住的有些偏了。府門前矗立著兩座并不算大的石獅子,看上去甚是簡樸。 蕭挽瀾下了馬車,早有侍衛(wèi)去門房通傳。 宋家的門房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探頭往外面瞧了瞧,心里就是一驚,不知道來的這個女子是什么人,居然有這么大的排場。 他笑著同侍衛(wèi)道:“真是不巧,我們家大人今早去了刑部獄,還不知道何時回來?!?/br> 那侍衛(wèi)也不同他多言,略一頷首,就折回將這事回稟了蕭挽瀾。 蕭挽瀾沒想到休沐日宋衍居然還不在府上。她略略想了一下,吩咐一旁的嚴青。 “掉頭,去刑部?!?/br> 刑部獄設在刑部衙內,她要去找宋衍,自然是要去刑部。 因為蕭挽瀾以往常來找顧疏的緣故,在刑部門口當值的守衛(wèi)多半都認得她。 等馬車到了刑部門口,還不待蕭挽瀾從車上下來,兩個守衛(wèi)就齊齊上來給她行禮。 其中一人還極為諂媚地笑道:“公主是要找顧大人吧,巧了,今日休沐,大人還在衙里?!?/br> 顧疏也在? 蕭挽瀾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不過自己又不是來找顧疏的,他在與不在都沒什么要緊。 見她沒有開口,那守衛(wèi)又殷勤道:“要不小人這就給您去通傳?” 蕭挽瀾笑了笑道:“本宮是來找人的。不過找的不是顧大人,而是要找宋衍宋大人。你去同宋大人通傳一聲,只說蕭家二小姐門外候他,等他忙完了再見我也不妨事?!?/br> 守衛(wèi)聽得心驚,難不成這長公主如今看上了宋大人了?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宋大人長成那樣……屬實算個禍害。 他也不敢耽擱,立刻領命匆匆進了刑部。 江岸帶著人守在一間刑房門口,里面隱隱傳出痛苦的□□聲。 見門口的守衛(wèi)快步過來,江岸上前攔住他道:“兩位大人正在辦案,你有什么事嗎?” 守衛(wèi)連忙說:“長公主就在府衙外,讓小人進來給宋大人捎個話?!?/br> “宋大人?”江岸臉上的神色也是一凝,皺起眉道:“你沒有聽錯?” “這哪能聽錯的?!笔匦l(wèi)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聽到的話,又說:“長公主自稱是蕭家二小姐,在門外候宋大人,還說等宋大人忙完了再見她也不妨事?!?/br> 江岸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開口吩咐那守衛(wèi),“你在這候著,我進去同宋大人說一聲。” 說著,就轉身進了刑房。 這間刑房是刑部獄單獨另辟的一處,專門用來關押一些特殊的犯人。里面的光線并不好,墻壁上只有幾個透氣用的天窗,透進來一些陽光。 進了門后一直往里走,足有七八丈的距離才算是走到盡頭。 而此刻刑房盡頭處有個人正被綁在刑椅上,身上衣裳還算是完好,只是他的手指上卻是鮮血淋漓,有幾根手指的指甲蓋里還插著細扁的竹篾子。他歪著頭,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汗?jié)?,臉色慘白得不成人樣。 宋衍就站在這人身旁,手里還拿著幾根帶血的竹篾子,而顧疏則坐在椅子上徐徐地喝著茶。 江岸看了眼刑椅上的人就別開了目光,朝宋衍和顧疏拱了拱手,壓低了聲音道:“大人,長公主來了?!?/br> 自從那天在宮里見過蕭挽瀾,顧疏從沒想過她還會過來刑部。自己懷疑她,確實是他不對在先。她那天分明是生氣了的……可為什么又先過來了? 顧疏一時間也猜不到蕭挽瀾的想法,心里居然生出一絲緊張和忐忑來。他將手里的杯子擱下,不動聲色道:“她來做什么?” 江岸看了看被擱在桌上的那杯茶,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自家大人這幾天心情好像都不大好,幸虧長公主不是來找他的……真的是阿彌陀佛。 他立刻回道:“長公主是來找宋大人的。她還自稱是蕭家二小姐,說等宋大人忙完了再見她也不妨事。她就在衙門外等著。” 說完之后,江岸心里還暗自高興,偷偷抬起臉來留意顧疏的臉色。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家大人的臉色并沒有比之前好多少,目光淡淡地落自己身上,卻讓他覺得有如芒刺在背。 難道自己又哪里說錯話了? 江岸忍不住想了一遍剛才自己說的話,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紕漏啊。他更摸不著頭腦了。 得不到顧疏回話,江岸只得尷尬地轉頭去看宋衍,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同宋衍說:“宋大人,外面?zhèn)髟挼娜诉€等您回話呢,您是見還是不見?” 宋衍其實也沒想到蕭挽瀾這么快又來找他了。 倒是真的纏人…… 他忽然有了個主意,緩緩笑起來,點點頭道:“見,長公主來自然是要見的。你去把她帶過來吧?!?/br> 江岸聞言微微一愣,不確定地詢問:“帶到這?” 把公主帶到這種地方來未免太不合適了。 宋衍卻再次點了點頭,“對,就帶她一人過來。” 等江岸領命出去,顧疏抬起眸子看了眼一臉似笑非笑的宋衍,擰著眉道:“你為什么要讓她來這里?” 宋衍朝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故意賣關子道:“等一會你就知道了?!?/br> 沒過多久,蕭挽瀾就來了。 她沒想到宋衍這么爽快就答應見她,更沒想到他居然要在這種地方見她。 刑房里的光線有些昏暗,她提著裙裾,小心翼翼往里走。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還有破碎痛苦的□□從里面?zhèn)鱽怼?/br> 宋衍的聲音就在這斷斷續(xù)續(xù)的□□聲中傳來,不帶任何一絲憐憫。 “像你這樣的巧匠最引以為傲的應該是這雙手了吧?你要是不招,那我有的是辦法慢慢折騰你這雙手?!?/br> 緊接著里面又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 蕭挽瀾聽得心驚,她走的近了,終于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刑椅上綁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宋衍居然將一根削得極為尖銳的竹篾子插進了那人的指甲縫里。那人一頭的冷汗,牙關緊咬,額上和脖頸上的血脈鼓起,像是痛苦到了極致,最后連喊都喊不出聲了。 常言道十指連心,這種刑訊哪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蕭挽瀾看的心驚膽戰(zhàn),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宋衍好像早就知道她來了,卻并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而是又拿起一根竹篾子,頭也沒回地說:“公主稍后片刻,微臣很快就好?!?/br> 蕭挽瀾這才明白宋衍是故意讓她過來瞧見這個場面的。她從來沒想過還有這么折磨人的法子,那個人眼看著就要疼得昏死過去,宋衍卻依舊沒有停手。 一根、兩根、三根…… 直到最后,那人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宋衍才冷冷笑了一下,同顧疏道:“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他轉過身來,朝蕭挽瀾走過來。 蕭挽瀾的目光從他沾滿血跡的雙手移到他唇角那絲若有似無的笑上,更覺脊背一陣陣發(fā)寒。 前世能官拜尚書令的宋衍,必定也是雙手沾滿了血腥才能走到那個位置。她還沒天真到認為他真的像外表看起來這樣溫良儒雅。 可真的親眼所見……蕭挽瀾還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宋衍覺得蕭挽瀾看自己的目光都在顫抖。一動不動地站著,像是真的嚇得不輕…… 他反倒是笑了一下,繞過她走到一旁盛了清水的面盆前,將手給洗干凈了,用巾帕擦了擦,這才開口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