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怎么不記得?”江淮懶洋洋地單手脫了帽衫。 “哦,”秦予鶴說,“我還以為我已經(jīng)淪落到了我不主動聯(lián)系你,你都忘了我叫什么名的地步了呢?!?/br> 江淮和秦予鶴初中同學,秦予鶴初三出了國。 不過這個暑假才剛剛回來過,也就走了一個多月。江淮也就一個多月沒聯(lián)系他。 “忘不了,來電顯示上有?!苯凑f。 秦予鶴:“……” 江淮又單手脫了褲子,帶手機進了浴室:“我要洗澡了,有事快說?!?/br> “……我們的感情已經(jīng)這么經(jīng)不起考驗了么?” “不說掛了?!?/br> 秦予鶴:“……” 他沉默了一秒,進入正題:“別掛,我就是想問問你還剩幾支抑制劑?” 江淮頓住了腳:“十三支?!?/br> 這次秦予鶴沉默了很長時間。 半晌,他問:“江淮,你打完這十三支,還要繼續(xù)打下去嗎?” 江淮:“不然呢?” “你準備打抑制劑打到什么時候?” 江淮沒有說話。 秦予鶴又問:“你難道想打一輩子?你覺得這可能嗎?” 柜子上就放著煙盒。 江淮側(cè)頭夾著手機,點了支煙:“用不著你管?!?/br> 秦予鶴嗓門一下子提上來了:“老子他媽和你是發(fā)小,你每個星期都給自己打抑制劑,老子他媽能不管嗎??抑制劑沒有副作用??” 江淮吐了口煙,散漫地問:“初中體測的時候答應我換血樣的是你,后來答應幫我搞這種抑制劑的也是你……怎么了,反悔了?” 秦予鶴一下子啞火了。 江淮夾著煙道:“沒事,也正常。你要是反悔了,那我以后就不麻煩你了,我換別的渠道去買……” 秦予鶴吼斷了他:“你閉嘴!你敢換!” 江淮被他這一嗓子吼得差點煙掉腿上。 他說:“老秦,你小點聲?!?/br> 秦予鶴又不說話了。 江淮抖了抖煙灰:“其實你也不用擔心,你搞的藥好,沒太有副作用……再說打一輩子抑制劑又怎么了?” 秦予鶴不回答,江淮自問自答道:“也就是單身一輩子。強者不需要談戀愛?!?/br> 秦予鶴明明惱火,聽見后半句,卻又“噗嗤”笑了:“江淮,滾你媽的強者不談戀愛?!?/br> 江淮問:“你脫單了?” “還沒,怎么了?” “嘖,”江淮嗤笑了聲,“我他媽還以為你找著女朋友了,今天才這么有優(yōu)越感過來勸我別打抑制劑,你單身你他媽在這兒逼逼什么?” 秦予鶴:“……” “行了,你江爹現(xiàn)在要洗澡了,”江淮按在了掛斷鍵上,“拜拜?!?/br> 江淮把手機扔到一邊,按滅煙頭,去開了換氣。 但剛剛打濕頭發(fā),手機又響了。 江淮拉過條毛巾,一邊擦臉上的水,一邊單手按了接通:“有屁快放?!?/br> 屁大點事,打兩個電話,秦予鶴在英國半夜不睡覺嗎? 手機沉默了很久。 江淮眉心蹙起一道深褶兒,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手機響起一道比秦予鶴那把煙嗓更清潤的音線:“前桌,你可以把衣服穿上么?” 江淮:“…………?” 他放下毛巾,低頭看了眼。 薄漸低垂著睫毛,沒有看鏡頭,仿佛在避嫌。 視,頻,通,話。 薄漸輕輕地說:“我只是想看看你作業(yè)寫多少了,你穿上衣服就可以。” 他低著眼,可也僅僅限于低下眼了。 一截消瘦的腰胯輪廓線從手機屏幕上一閃而過,像做引體向上那天一樣緊繃著。手機被迅速拿起來,薄漸撩起眼瞼,恰好和下意識看向攝像頭的江淮兩個人四目相對。 江淮淋濕了頭發(fā),蓄長了的黑發(fā)一縷一縷地貼在肩頸上,。 他拿著手機,有幾秒鐘一動不動。 薄漸神情松散,壓著嘴角: “有不會的題么?你現(xiàn)在問,我酌情講?!?/br> 江淮:“……” 我日你媽。 手機屏幕突然一黑。 “‘真正的強者’結(jié)束了視頻通話,通話時間共一分三十二秒”。 薄漸勾起唇角,想了想。 bj:前桌早安·v· 順利發(fā)過去了。 哦,還沒刪好友呢。 薄漸笑了笑,放下手機下樓了。 樓下餐桌已經(jīng)坐了個女人,穿著身修身綢裙,保養(yǎng)得不錯,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的年紀,卻比這個年紀要貴氣許多。薄漸和她眉眼有三四分相像。 薄漸下樓過來,柯瑛抬頭:“快八點了,怎么才下來?” “有事耽擱了。”薄漸說。 柯瑛喝了口咖啡:“今天是星期天了,你作業(yè)都寫完了吧?” 薄漸慢條斯理地切著早餐盤里的煎培根,像沒聽見。 柯瑛皺了皺眉:“如果你作業(yè)都寫完了,今天我想讓你去見見……” 薄漸說:“這周作業(yè)多,我還沒寫完。” 柯瑛稍稍加重了語氣:“你還沒有寫完作業(yè)?” “等我寫完作業(yè),”薄漸勾起唇角,“我也有別的事要做?!?/br> 柯瑛問:“什么事?” 監(jiān)督前桌寫作業(yè)。薄漸想。 但不能說。 薄漸放下餐刀,向柯瑛笑了笑:“反正是特別重要的事……食不言寢不語,媽,可以讓我安靜地吃個飯嗎?” 柯瑛:“……好,你先吃吧?!?/br> 江淮沒心情洗澡了,擦了擦頭發(fā)就穿衣服出來了。 昨晚阿財做完手抄報,他就不應該再把微信下回來。 阿財已經(jīng)起床了,伏在餐桌上啃生煎包。 三袋生煎,阿財精準地找到了香干包。 江淮拉了把椅子坐下:“我把粥給你熱熱?” 阿財搖搖頭。 “酸菜魚的好吃么?” 阿財點點頭。 “作業(yè)寫完了么?” 阿財手一抖,香干餡掉在桌子上。 江淮嘆了口氣:“背詩的話……背不過就算了,你們老師應該也不會為難你。”他說,“但你手抄報應該做完了吧?我看你昨天不是畫到十點多才關(guān)燈睡覺么?” 阿財不吱聲。 江淮:“我看看你的手抄報?” 阿財啃著半個香干包想了一會兒,拎起生煎小塑料袋,挪下了椅子。 江淮:“你干什么?” 阿財轉(zhuǎn)身:“睡覺!” 江淮:“……” “行行行,不給看手抄報那我就不看了。”江淮揪住了阿財帽衫的帽子,“我跟你說說下周你們學校運動會的事兒?!?/br> 阿財揣著生煎,扭頭看他。 江淮說:“運動會不是上午九點開始么,你跟好柳老師先去cao場,等我去找你……聽明白了沒有?” 阿財點點頭。 江淮又說:“柳老師要照顧你們一個班的同學,不許給柳老師添麻煩,也不許一個人去參加運動會,聽明白了沒有?” 阿財又點點頭。 江總指揮:“聽明白了就回來把你的南瓜粥喝完,不許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