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江淮有所預感,扭頭:“你閉嘴?!?/br> “……” 柳虹大致了解過江星星的“家庭狀況”,江星星確實是沒辦法參與這種走來走去、跑來跑去的項目,也就同意了讓江星星兩個哥哥參加,江星星在下面看。 她拍了拍手:“好,我們第一組在起點線準備好,叼好筷子,夾好乒乓球,千萬不能用手碰,碰了就違規(guī)要從頭開始啦!大家等我吹哨,吹哨開始……” 江淮隨手從薄漸手里抽了筷子:“我第一個。” 江淮協(xié)調(diào)性很強。他叼了兩根筷子,調(diào)整了一下筷間距,把乒乓球卡在了筷子上。江淮稍稍仰頭,乒乓球向下滾,碰在他嘴唇上,好不掉下去。 “唿——”哨子響了。 “開始!” 周圍圍著的沒上場的家長和小同學開始喊加油。 江淮睨著薄漸。薄漸輕輕問:“我直接咬了?” 廢話。除了咬還能怎么接。江淮想說話,但出聲就“唔唔”了幾句。 是一次性竹筷,江淮叼的是粗頭,留下的是細頭。 薄漸輕輕咬在細頭上,他比江淮高一些,江淮仰著臉,角度還算合適,正好能對到他嘴唇。 但咬上去,薄漸頓了下,江淮也沒有動。 兩根竹筷目前是從薄漸嘴唇到江淮嘴唇的一條斜坡。 乒乓球在坡底。 如果讓乒乓球做反重力運動? 江淮向下做手勢:你蹲下去! 薄漸慢慢向下彎腰,竹筷抵在他上顎,乒乓球一點點地滾動起來。 筷子看上去挺長,用起來又似乎太短了。這樣緩慢的動作,呼吸都會落在對方的臉上。沿著筷子的直線,薄漸短暫地和江淮對視上了。 薄漸移開了視線。 乒乓球一點一點地向下滾動。 磕在薄漸嘴唇上。也不知道是滾到哪個面了,或許是接觸過江淮嘴唇的那面,也或許不是。 江淮仰著臉,慢下來松了嘴。 順通無阻。 其他家庭還在手忙腳亂的一次次掉球。 三個人要做兩組,兩個人就要做三組。 薄漸轉(zhuǎn)過身來,乒乓球被傳過一個身位的距離。 兩個人來回倒也有好處,就是不用叼別人叼過的筷子頭。 自己叼自己的就可以了。 江淮不喜歡含別人含過的東西。尤其是薄漸,更不喜歡。 江淮走到薄漸身后:“你蹲一蹲?!?/br> 薄漸望著他,不疾不徐地蹲了下來。 江淮低頭重新咬在了筷子粗頭上,薄漸才慢慢向上站,球反過來向下滾……江淮按了下薄漸手臂,模糊道:“滿……慢一點?!?/br> 薄漸動作頓了半晌,才又極緩慢地向上抬。 等到球重新回到自己嘴邊,江淮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他咬筷子咬淺了。剛剛光想著離薄漸遠點,筷子別咬太深,但筷子尖咬淺了,筷子容易掉。 于是薄漸看見江淮接了球,就站著不動了。 他問:“怎么了?” 江淮臉色不太好。他門牙卡著筷子頭那一點點距離,含混不清,又一句三頓地說:“我沒咬緊……你再咬一下,然后……插進來。” 薄漸走近,低眼望著他:“幫你把……筷子插進去么?” 江淮覺得他再多說一個漏風的字兒,筷子就掉了,點頭也沒法點,就沖薄漸招了招手:你過來。 薄漸又重新咬緊他的一頭,眼瞼垂得很深,幾乎半合著眼,才能不和江淮對視上。 他咬著筷子,慢慢向江淮嘴里抵。 江淮就咬著那么一點了,咬得很緊,抵不進去……乒乓球球就頂在嘴邊,江淮又不敢松嘴。薄漸用了些力,江淮止不住地頭也向后仰了仰。 薄漸的手指動了動。 又一次,沒抵進去。 薄漸把筷子向里含進去一截,抬手,捧住江淮的下頜角,固定住江淮頭別亂動,咬著筷子向里用力一抵。 竹筷摩擦過牙齒的微震碰在薄漸唇舌上。 薄漸很快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從他開始向里抵,江淮就是繃緊的。 但江淮沒再做手勢,也沒再含含糊糊說什么,只是咬緊筷子,仰著下巴轉(zhuǎn)過了身。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薄漸輕輕笑了聲,向后走了過去。 阿財捧著臉蛋坐在小馬扎上看叼筷子比賽。 她旁邊挪過來一個小板凳和一個小同學。小同學小小聲地說:“江星星……你的兩個哥哥剛剛好像在接吻哦?!?/br> 阿財不理不睬。 但小同學的八卦之火沒有熄滅,小小的腦袋里裝滿了大大的狗血劇:“他們兩個不是你的親哥哥么?” 阿財終于看了小同學一眼,像是狗血劇中的霸總,惜字如金地說:“不?!?/br> 小同學很驚訝,又有點迷之失落:“一個都不是么?” 但阿財又不搭理她了。 叼筷子主要跟肢體協(xié)調(diào)和團隊合作有關。 團隊合作可能沒太有,過程很慢,但江淮和薄漸肢體協(xié)調(diào)性都很好,居然沒出一次失誤的直接到了終點線。 與小學生競爭,當之無愧,小組第一。 兩個人在終點。 薄漸偏頭:“我們不算是作弊么?” 江淮瞥了他一眼,連腦門上都寫著冷漠:“算作弊正好,作弊沒有巧克力?!?/br> 薄漸:“……” 今天出來逃課,江淮很有先見之明地把手機關了全靜音。 他隨手拿出手機看了眼……七通未接電話,十四條未讀消息。江淮又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揣回了兜里。 薄漸瞥了眼:“快十點了?!?/br> 江淮冷眼旁觀苦苦掙扎不到終點線的其他選手,沒有說話。 “準備什么時候回學校?前桌?”薄漸問。 薄漸問他什么時候回學校,江淮想的卻是“cao啊這逼他媽的終于不瞎幾把叫我了”。江淮聳了聳肩,沒看他:“你愛什么時候回什么時候回。” 薄漸慢條斯理地說:“我要帶你一起回去?!?/br> 江淮:“我回不回去關你屁事?” “把你一個人留在校外,”薄漸垂眼,“我良心有愧?!?/br> 江淮:“??” 你有個屁的良心有愧。 薄漸毫無真心誠意地嘆了口氣,用一種“這一屆前桌真難帶”的語氣說:“我總不能不管你,不然你一個人在校外要怎么辦?!?/br> 江淮:“你是不是不怕死?” 薄漸:“我是在勸你向善。” 江淮:“……” 終點線就是放游戲道具和獎品的這一排桌子。江淮被薄漸煩得不行,轉(zhuǎn)頭去了桌子另一邊,和薄漸隔了三張小學生課桌的距離。 柳老師就在這邊。她見江淮過來,笑了笑:“你們兩個還真默契?!?/br> 默契個屁。江淮想。 他覷了眼邊上的糖袋:“我們算是小組第一么?” 柳虹:“算?!?/br> 江淮又問:“第一的獎品是一袋巧克力么?” “是啊。”柳虹看出江淮的意圖,笑道,“獎品等到運乒乓球都比完了就發(fā)?!?/br> “……哦?!?/br> 但江淮是第一組,還有三組沒上場,遠得很。 江淮屈腿坐到了地上。他有點后悔沒把滑板帶過來,在這兒等著太無聊了。 阿財在家沒有向他提到過交了什么朋友,但也沒有說誰欺負了她。江淮在終點線遠遠地看見坐在小馬扎上的阿財周圍蹭過來幾個小同學找她說話。 其實如果阿財有朋友的話,就不需要他陪著了。 但阿財不喜歡交朋友,也不喜歡多說話。阿財喜歡一個人呆著,涂涂鴉。 上個學期末,江淮給阿財辦了轉(zhuǎn)學。江淮放暑假的最后一天,阿財沒有學可以上,江淮就把她帶到學校來了。 臨放學走的時候,阿財不知道從哪兒扣出來一盒巧克力糖……那種送人的特別精致的小禮盒。 撿不可能撿,買又沒錢,江淮還以為是阿財轉(zhuǎn)學,哪個同班小朋友送給阿財?shù)乃蛣e禮物。 但最后江淮也沒從阿財嘴里摳出那個小朋友的姓名。阿財也對那個小朋友毫無牽掛,從來沒有睹物思人過,回家就把糖拆掉吃了。 然后就迷戀上了一個狗逼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