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于是江淮徹底停了。 半晌,不太自然的:“叫我干什么?” 眼見都快到林飛辦公室了,薄漸嘆了口氣,輕聲說:“等回教室,過來找我貼創(chuàng)可貼?!北u曲了曲手指,他想牽江淮的手。但他沒再多動。 薄漸手搭上辦公室門把手。在門外大聲點說話,辦公室都聽得到,所以薄漸聲音落得很輕,搔得人耳蝸發(fā)癢:“江淮,別把自己不當回事?!?/br> 江淮低了低頭,衣兜里的手捏得咔吧響了兩聲。 許文楊在老林邊上站著。 老林坐在大轉(zhuǎn)椅上,看了眼進門的江淮,重重嘆下一口氣:“把門關(guān)上?!眲⒇剐氵€沒來,劉暢可能還在醫(yī)務室。 江淮走過來,林飛沒理他,只多看了眼薄漸,轉(zhuǎn)頭問許文楊:“劉暢怎么樣了?” 許文楊:“還在醫(yī)務室包扎?!?/br> “傷著腦袋了是嗎?”林飛問。 “額頭破了,流血了。”許文楊照實話說,“劉暢原本想去醫(yī)院,但醫(yī)務室老師說不是很嚴重……沒到醫(yī)院縫針的程度?!?/br> 許文楊一字不落地如實轉(zhuǎn)述:“老師說等包扎好了,不影響劉暢下午繼續(xù)考試?!?/br> 江淮別開頭,笑了聲。 林飛眼一瞪:“你還有臉笑!離上次你打架才過去多久,你就不能安分點??” 江淮斂聲。 “你是不把事當事,還是你覺得把人同學給打了沒什么大不了的?”林飛站起來,瞪著江淮,“江淮,你知不知道你打架是什么處分?” “知道?!?/br> “知道你還管不住自己的手??” 江淮懶散道:“劉暢管不住嘴,我也沒必要為他管手?!?/br> 林飛一聽,頭疼起來。這不用問,猜都猜得出來是劉暢先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還往江淮跟前湊,把江淮惹惱了挨了人頓毒打。 剛開學這種事就發(fā)生過一遭了,到期中,又重演一回。劉暢不挨打不長記性? 林飛問:“那劉暢說什么了?” 江淮沒說話,瞥了眼薄漸。 “他說什么了?”林飛又問一遍。 江淮皺眉。 林飛現(xiàn)在一看見江淮這副不吭聲,油鹽不進的樣兒就頭疼。他把茶杯扔在桌子上,“哐”一聲:“江淮我讓你說話!你耳朵聾了?” 林飛越說越來氣:“不管劉暢說了什么,你找我來解決不行?別人說你你就打他?全學校說你的人還少了?你還要把全校的人都打一遍?你這脾氣屬瘋狗的,見誰咬誰?” 江淮冷笑:“他惡心到我臉上來了,我還不能打他?” 林飛:“那你倒是說,他怎么惡心你了?” 江淮舔了舔牙,拿眼梢掃了眼薄漸。 許文楊猶豫了下,主動說:“劉暢確實是先說了一些難聽的話……當時男廁所的人很多,所以很多同學都……” 江淮打斷了許文楊:“劉暢說,”他稍停了停,“我搞完omega,又去搞alpha,問我惡不惡心?!?/br> 林飛愣了下。 江淮挑了挑唇角,笑意很冷:“劉暢問我和alpha上床是什么滋味,問我是我cao別人,還是別的alphacao我……他想知道爽不爽,那我解答同學的疑問,讓他知道有多爽,不應該嗎?” 林飛愣住了,一時沒話說。 薄漸扭頭,低眼望著江淮。 江淮沒動,裝沒感覺。 林飛默了大半天,終于開口:“那這件事,就等劉暢從醫(yī)務室回來再……” “砰”,門氣勢洶洶地被扭開了。 高跟鞋磕在瓷磚地上的咯噔聲,門口站著一個高個女人,穿著黑職業(yè)套裙,細腿伶仃,臉頰枯瘦,一張薄而長的嘴巴:“林老師在嗎?” 老林突然閉嘴。 女人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進來。她誰也沒看,把一張醫(yī)務室開的證明扔在林飛辦公桌上:“劉暢被你們班的學生給打了,我是老師,但也是劉暢母親……林老師,你讓打人的流氓給個說法?” 劉毓秀一把細嗓子,又尖又利,咄咄逼人。 醫(yī)務室證明都拿過來了,劉毓秀肯定見過劉暢了,但還從頭到尾沒提過“江淮”倆字,好像“江淮”這個名兒在她這就是一坨垃圾,不值一提。 她沒教過江淮,也從來不認識江淮。 江淮眼皮都沒抬,沒看劉毓秀一眼。 林飛說:“這件事,劉暢和江淮兩個人都有錯,所以先等劉暢……” 老林話沒說完,劉毓秀就尖著嗓子打斷:“我兒子哪有錯?劉暢是被打了,他連還手都沒還手,被人打得一頭血!林老師,現(xiàn)在挨打的也有錯了??” 江淮皺了皺眉,把臉偏一邊去了。 cao了,沒帶耳機出來。他聽劉毓秀說話就頭疼。 “不是,劉老師,目前我了解到的情況是劉暢先招惹的江淮,”林飛解釋,“劉暢說了一些難聽的話,然后……” “林老師,打人的你不罵,你倒先指責起被打的來了是嗎?你是覺得我兒子挨打活該是嗎?”劉毓秀又打斷他,一張嘴機關(guān)槍似的,“我兒子什么性子我不清楚?我不比別人了解?他會主動去惹事?他會主動去找人打架?劉暢從小到大就沒和人紅過臉,哦,到你們班上,去找人打架了?林老師你就是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的理也得適度,劉暢什么樣,江淮什么德性,你當班主任的不清楚?” 老林頭頂冒汗:“不是,你先……” 劉毓秀聲音直接把林飛聲音蓋過去了。她越說越厭惡,眉毛皺得能夾死蚊子,指著江淮,厲聲道:“我也是當了江淮一年班主任的人,林老師你要是還不清楚,那我總該清楚了吧?江淮這種渾事是還干的少了嗎?上回把混混招惹到學校來打架過了有一個月?當初學校沒開除他,就是留了個禍害!別說把同班同學打破頭了,就是強jianomega這種事……” “嘭!” 一個玻璃杯直直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玻璃碴子幾乎濺到劉毓秀高跟鞋上。 劉毓秀嚇了一跳,閉嘴往后退:“你干什么!” 林飛也嚇一跳:“哎喲!” 薄漸收回手,禮貌地微一笑:“抱歉,但請您先安靜一下?!?/br> 江淮扭頭盯著薄漸,眉心起了道褶兒。 劉毓秀心有余悸,她當然認識薄漸,上回月考還是年級第一,從高一入學就沒變過。她抬頭:“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還摔杯子??” 她指著地板:“把碎碴子都掃出去!干什么呢你!” 薄漸沒動,他慢條斯理道:“劉老師,如果您是作為家長身份來找林老師和江淮要說法的話,需要等學校來聯(lián)系您,而不是您主動找上門。給您說法的也是校德育處,不是江淮本人?!?/br> 劉毓秀愣了下,但她接著反詰:“薄漸,這件事和你有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br> “沒關(guān)系那你……” “劉毓秀老師,您太吵了。” 劉毓秀沒想到薄漸居然會和她這么說話,臉色一變:“你說什么?”她扭頭,“林老師,這就是你們班的學生??” 江淮錯,劉毓秀詰責林飛,薄漸說話,劉毓秀詰責林飛。林飛腦門冒汗,想說什么,但薄漸輕緩地問:“您不覺得您現(xiàn)在在破壞學校秩序嗎?在辦公室大吵大鬧,您和江淮有區(qū)別么?” “你,你這是什么歪理?”要是說這話的是江淮,劉毓秀現(xiàn)在早給江淮兩個嘴巴子了……但說這話的是薄漸。有的學生,老師就是惹不起。 像二中,都是憑成績進的,大多數(shù)都家境還行但不夸張,這種狀況不多見。 但不是沒有。 這種學生犯了事,老師就是得閉嘴,批評要從輕,能視而不見就視而不見的情況。 薄漸高一一年沒翻過車,不光是因為能裝,他上課看課外書,做別科作業(yè),學校有個什么活動就翹課,老師也不是眼瞎,也不是傻子,但就是都沒罰過他。 除了林飛。林飛一向秉持著一視同仁的原則,讓這位優(yōu)秀學生寫了好幾份檢討。 劉毓秀憋半天,憋出一句:“我哪兒大吵大鬧了?你胡說這種話,你還把我當老師嗎?” “如果您覺得我是沖撞老師,”薄漸微笑道,“您可以把我的行為往上報,讓學校處分我。” 江淮沒明白怎么個情況,只心想:cao,薄主席這話說的,有點囂張了。 這不就是明著問,你他媽能拿我怎么樣嗎? 牛逼。好學生有特權(quán)? 劉毓秀居然啞火了……劉毓秀閉嘴,這在江淮眼里,堪比早上太陽從西邊起。 林飛被劉毓秀打斷了好幾回,又被薄漸打斷了一回,他背著手,神情嚴肅:“劉老師,你先回辦公室,這件事的處分我會上報德育處處理,你別心急,心急也沒有用。” 劉毓秀恨恨地剮了一眼江淮,江淮懶洋洋地杵著,頭也沒抬。 “那這件事就交給德育處下處分了,犯了錯的,誰也包庇不了!”劉毓秀冷哼了聲,“林老師,我先走了?!?/br> 老林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坐回大轉(zhuǎn)椅。他轉(zhuǎn)過頭,看了眼江淮,又看了眼薄漸,最后看了眼許文楊……許文楊從頭到尾沒吭聲,不說話就不會引火上身。劉毓秀一走,他很自覺的去拿掃帚把碎杯子掃了。 “江淮,你準備怎么辦?”林飛問。 江淮沒說話。 林飛又問:“覺得被開除也沒關(guān)系?” 江淮:“聽天由命吧?!?/br> “……”林飛沒忍住:“你打人的時候怎么沒見你聽天由命?” 江淮靜了幾秒:“我命由我不由天?!?/br> 薄漸瞥江淮。 林飛是又生氣又想笑,還想踹江淮一腳,他背著手,瞪江淮瞪了半天。 薄漸輕聲開口:“老師,先讓江淮回教室復習吧?!?/br> 江淮扭頭:“??” 薄漸:“下午還要考試……無論結(jié)果怎么樣,先讓江淮考完試?!?/br> “我cao,不用……” 薄漸毫無誠意地嘆氣:“他為了這周的考試,復習了一個周末?!?/br> 林飛挑眉:“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