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黎嘉洲就這樣直勾勾盯著她的唇, 喉嚨滾一下, 再滾一下。 幾秒后, 黎嘉洲挪開視線, 同時松了手。 他嗤了聲笑音,可眼眸太深邃, 讓人不知道是在笑她, 還是在笑他自己。 陶思眠不是沒聽到那些話,而是判斷不了。 陶思眠從未遇到這樣一個人, 自己和他太默契, 默契到換成是她, 在時間環(huán)境允許的情況下,她也可能坐近一點、壓低聲音、胡說八道只是為了……逗逗他。 可他語氣好像又不是逗, 好像又很認真。 陶思眠靠在椅背上,思緒陷入沼澤一般越來越亂。 黎嘉洲手仍然橫在她背后。 他喜歡這樣的姿勢, 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看她神情困惑又清醒,看她想到什么,耳尖漫上一層淡淡的緋色…… 今晚是沖動, 他不急。 只要她沒喜歡上別人,只要她和自己親近,自己有的是辦法讓她習慣自己的習慣,習慣自己的陪伴,習慣自己在身邊。 然后,黎嘉洲的小姑娘會慢慢愛上黎嘉洲。 而黎嘉洲會一口一口,咬著她耳垂開始,慢慢地、吃掉她。 陶思眠想事情的時候耳朵會微動。 黎嘉洲抬起食指輕捏一下,薄唇斜斜地翹,好似一彎月亮跌進了棉花糖里。 ———— 散場的時候,差不多十一點。 許意菱和程果不回寢室,眾人“咿呀咿呀”叫出各種顏色。 程果圈著許意菱討?zhàn)?,笑聲反而越來越熱鬧。 一行人走到校門口,陶思眠抬腕看了眼表:“那我先回寢室了,你們注意安全。” 一行人紛紛道:“陶總注意安全。” 黎嘉洲本來在和程果說什么,他拍拍程果的肩,走兩步到陶思眠身邊:“我送你?!?/br> 大家今晚酒喝得不少,加上某兩人先前就在論壇熱了一波,這廂黎嘉洲話說得自然,眾人則是投以意味深長的眼神,就連許意菱都“嘖”了一聲。 陶思眠不懂了:“男生送女生不是很正常嗎,這么晚了,”她想了想,給大家面子地調(diào)侃黎嘉洲道,“不然我送你?” 黎嘉洲轉(zhuǎn)著手機:“也不是不行?!毙Φ貌灰樒ぁ?/br> 深夜路上人少,有在外面實習的學生回去趕最后的熱水洗澡,車騎得飛快,眼看著連人帶車要撞到黎嘉洲,陶思眠眼疾手快拽著他衣服把人朝自己身前拉來。 自行車車把堪堪擦過黎嘉洲后背。 衣服把他腰線勒出來。 又窄又勁。 生理意義地吸引人。 陶思眠咳一聲松手,眼神看向別處。 黎嘉洲整個人有點懵,見她走了十來米,這才和程果打了聲招呼,快步跟上去。 其他同學說話的聲音被甩在身后,兩人踩在石板上的聲音很輕,灌木里的夜蟲叫得窸窸窣窣的。 黎嘉洲話到嘴邊,斟酌道:“你剛剛反應好快,”他半玩笑道,“不過以后別對別人做這樣的動作?!?/br> 出手果決,快到黎嘉洲現(xiàn)在都還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陶思眠嘴巴很干,舔了一下唇角:“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關系?” 黎嘉洲被問得一愣,好像是沒關系,好像這才是正確回答,自己剛剛說的話好像很莫名其妙,是醉意侵蝕了他的邏輯。 黎嘉洲扯扯唇角思考著該怎么圓回來。 陶思眠低頭抿開上揚的唇角。 “好。”她應聲裹著笑音。 一秒,兩秒。 黎嘉洲反應過來小姑娘的壞心思,“誒”一聲。 陶思眠拔腿朝前跑。 黎嘉洲追:“你給我站?。 ?/br> “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豈不是很沒有面子?!碧账济呋睾?。 黎嘉洲:“那你別停?!?/br> “好,聽你的?!碧账济吲艿酶?。 “誒這小賴皮?!崩杓沃揞D楞一下,追上去,笑音和喘聲在安靜里響得起伏又清晰。 ———— 每天都重復的日子過得很快,隔周正式進入期末考試階段。 陶思眠考的第一場是貨幣金融,傳說難度第一梯隊。 下午三點半考完下來,半個自習室都在嗚呼哀哉。 黎嘉洲坐在最后一排,面前放著個電腦,他敲兩個字就朝門口看一眼,敲兩個字就朝門口看一眼,陸陸續(xù)續(xù)看了十來次,小姑娘才拎著個包一邊抻脖子一邊慢悠悠走進來。 表情,是慣有的面無表情。 陶思眠坐下,黎嘉洲體貼地幫她放包:“難嗎?” 陶思眠:“還行。” 黎嘉洲殷切:“有超綱的部分嗎?” 陶思眠:“有。” 黎嘉洲:“那都會做嗎?” 陶思眠:“都會。” 陶思眠活動完肩膀,把筆和書從包里拿出來,偏頭道:“怎么忽然問這些?!?/br> 黎嘉洲表情復雜。 程果和許意菱請完飯后,宋文信在寢室問程果和許意菱在一起的細節(jié)。 黎嘉洲不是八卦的人,可程果非要說的話,他也可以勉為其難聽一聽。 許意菱保研走的學生干部路線,陶思眠大一的時候經(jīng)常給許意菱這個大三的講題,可想而知許意菱的成績是什么水平。 然后她今年點很背。 程果心疼道:“之前三月她論文抽檢沒過,查重差一丁點,黎嘉洲知道。后來五月分組,她被抽到公開答辯?!?/br> 如果說院辮是學校為了畢業(yè)率的放水局,公開答辯有外校教授參與,那就是大型侮辱加延畢現(xiàn)場。 許意菱之前就聽過經(jīng)驗—— “你回不回答得上來不重要,那些教授就是要問到讓你說不出話?!?/br> “而且很多教授不是你這個專業(yè)的,問的問題就像天書?!?/br> “哭吧,一般都會被問得當場哭出來,哭了教授們的態(tài)度就會稍微好一些?!?/br> “……” 除了感情,程果在其他方面素來是盡人事聽天命。盡管許意菱心態(tài)很崩,想破罐子破摔,他也拉著她背概念、捋邏輯。公開答辯那天,他等在外面。 前幾個進去都是二十分鐘,只有許意菱,四十分鐘還沒動靜。 程果在門外踱來踱去,頭發(fā)都要抓沒了。 五十分鐘的時候,門終于開了。 程果趕緊迎上去:“怎么樣……問題回答上沒有……有沒有問到我說的重點,”程果又急又擔心,“那個西大教授和傅闊林合作過,他問問題喜歡正著問,但他希望你逆向思維回答,真的,相信我,當時有一次就是……” 程果語速很快地說著一大堆話。 許意菱就看著程果一直說一直說,她定定地望著他,眼睫顫了顫,然后伸手勾住他脖子將他整個人朝自己身前帶了帶,就站在答辯階梯教室門口,踮腳吻了他…… 很明顯,黎嘉洲家小姑娘和程果家學渣不一樣。 黎嘉洲的小姑娘優(yōu)秀并且獨一無二。 黎嘉洲手從桌下拿出來,把一把大白兔放在桌上。 “我都買好糖了準備安慰你了,也看你這么久沒回來,”黎嘉洲有些挫敗地嘆氣,“你好歹給我個面子我好把糖給你,比如裝裝可憐啊……” 陶思眠面不改色扯了張便簽紙,刷刷寫下“可憐”,把便簽紙裝進了他衣兜。 黎嘉洲:“給個臺階……” 陶思眠再扯一張,分外抽象地畫了個臺階。 黎嘉洲眼里一亮,臉上寫著期待地湊過去,低聲道:“不然叫一聲好哥哥……” 陶思眠手伸在包里想拿東西,聽到這話,動作一頓。 “周日晚上是許意菱畢業(yè)典禮,《星空筆記》會首播,我拿了兩張前排vip票,然后室友都沒時間,”陶思眠話鋒都轉(zhuǎn)得淡淡地,“我本來想說鑒于大半個月習友情問某人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陶思眠話沒說完,黎嘉洲臺階不要了,“好哥哥”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趕忙去探她的手:“小學妹……陶meimei……好meimei……” 他手不知什么時候碰到了她的。 陶思眠耳朵也癢癢的快要受不了。 “就這么愿意被人占口頭便宜?”陶思眠故作嫌棄地松了手。 黎嘉洲拿到票,瞬間安心:“想占身體便宜也不是不行?!?/br> 天知道,畢業(yè)典禮那種場合,萬一她身邊坐的別人,萬一那個人是個男生…… 黎嘉洲在很短的時間里解決了一件大事,語氣好整以暇。 陶思眠臉聽得熱熱的,懶得和他說,撈過兩人水杯起身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