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但是宋文信在免疫明顯還沒到瓶頸,宋文信對陳潛也是忠心不二,宋文信每篇論文鳴謝的都是陳潛。 黎嘉洲給宋文信遞了杯水:“你給你老板明確表達過拒絕嗎?” “當然,”宋文信猛悶一大口,“上次我給你說老板讓我轉方向,我就拒絕了,他說我們都考慮一下,我以為他是一時興起就過去了,結果今天早上,他直接讓肖旭到我組里來了,肖旭連實驗樣本是什么都不知道,老板讓我手把手教?” 黎嘉洲想了想:“陳教授確實快兩年沒拿項目了,我估計你是順的,但你們研究整體到了瓶頸,你實驗已經到第三期了,所以他讓個菜雞接手,你去帶新方向,我覺得可以理解,”黎嘉洲道,“到時候你球蛋白這塊發(fā)了論文署名還是你的,新方向也有進展,雙方向不是壞事?!?/br> “不出意外的話,如果我讓了,那署名也是別人的,今天早上他對署名只字未提?!?/br> 宋文信把杯子放在茶幾上。 玻璃和楠木想碰發(fā)出清脆聲響,一圈淺淺的水痕蔓延在邊緣。 黎嘉洲和宋文信說了會話,遠天的灰云散開,上午的天光這才徹底亮起來。 ———— 可能是黎嘉洲早上秒懂了陶思眠眼神里怕宋文信太兇會不會有暴力傾向的意思。 她把她朋友介紹給他朋友的感覺很微妙,就像她和黎嘉洲,已經是一個小家庭。 陶思眠一上午心情都不錯。 她去超市買了點零食,黎嘉洲給她發(fā)消息說快回家,陶思眠就站在小區(qū)門口等他。 回家。 他說回家。遠遠 家。 陶思眠反復咀嚼著這個字眼,覺得這個字念得好聽,意思也好。 黎嘉洲出現(xiàn)在小區(qū)門口時,路過的兩個女生不??此缓蠹t著臉和同伴私語。 黎嘉洲走近接過陶思眠手里的東西,看到小姑娘一臉嫌棄。 她好像在嘟囔什么。 黎嘉洲又湊近些,才聽清楚。 “長這么好看就算了,還高,高就算了,衣品還好,衣品好就算了,還笑得這么蕩漾。” 這下,黎嘉洲笑意更憋不住了,戳戳小姑娘的臉,問:“吃醋了?” 陶思眠:“我不喜歡吃醋?!?/br> 黎嘉洲:“別人看我你不高興了?” 陶思眠嘴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興?!?/br> 黎嘉洲大著膽子:“你滿臉都寫著不高興?!?/br> 陶思眠快步甩下黎嘉洲。 黎嘉洲趕緊追上去,眉目都蕩漾道:“我知道得哄哄你,可我怎么想怎么開心,”黎嘉洲跟上電梯,“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占有欲這么明顯?!?/br> 陶思眠忽然問:“有多開心?!?/br> 黎嘉洲一聽這冷靜的語氣,立馬收斂了:“也還好。” 陶思眠:“說實話?!?/br> 黎嘉洲:“前所未有。” 陶思眠:“說你是豬。” 黎嘉洲:“你是豬?!?/br> 陶思眠:“說我是豬?!?/br> 黎嘉洲:“你是豬?!?/br> 陶思眠:“?” 黎嘉洲忍笑:“好好,我是豬?!?/br> 兩個人像三歲兒童一樣在電梯里進行毫無意義地拌嘴,可陶思眠就喜歡這樣,黎嘉洲也喜歡這樣。 陶思眠想,黎嘉洲說得是對的,她就是吃醋,可她就不承認,黎嘉洲拿她有什么辦法呢? 黎嘉洲想,不承認就不承認吧,占有欲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很開心了。 兩人出電梯,發(fā)現(xiàn)門開著,頓時心生警惕。 黎嘉洲下意識把陶思眠拉到身后,兩人還沒決定報警還是正面上時,便看到趿拉著浴室拖鞋過來關門的陶然。 兩人都松一口氣。 陶然叫人:“姐,姐夫。” 陶思眠不滿:“怎么進來的?” 陶然努嘴:“密碼鎖啊?!?/br> 陶思眠簡直了,深呼吸平靜自己想揍人的沖動:“我是說,怎么猜到密碼的。” 陶然心直口快:“我朋友說女人都戀愛腦,我就輸了姐夫的生日,就一次。” 陶思眠換鞋子:“是你姐夫……黎嘉洲讓我換的。” “不用害羞啊,”陶然大大咧咧和黎嘉洲勾肩搭背,“戀愛腦沒什么不好,說明你們伉儷情深琴瑟和鳴夫唱婦隨情比金堅?!?/br> 陶思眠受不了油嘴滑舌,搡陶然:“把濕拖鞋換了?!?/br> 十分鐘后。 砂鍋里燉著排骨湯,流理臺上洗好了水果,陶然宛如餓死鬼一樣吸溜著黎嘉洲做的全家福泡面,坐他旁邊的陶思眠臉都皺到了一起:“所以為什么過來?!?/br> 陶然含混:“我媽這兩天更年期到了,我來避避風頭?!?/br> 陶思眠點開陶二嬸的微信對話框,問陶然:“住幾天。” “先一周吧,”陶然瞥到陶思眠手機屏幕,電光火石抱住老姐的手,“不要告訴我媽?!?/br> “就招呼一聲啊?!碧账济咂婀帧?/br> 陶然明顯不想說:“讓你別告訴就別告訴,怎么這么啰嗦?!?/br> 陶思眠好心不得好:“誒,你現(xiàn)在在誰家?!?/br> 陶然看著陶思眠滿臉不爽,知道jiejie是嘴硬心軟,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開口。 因為陶然出走的原因,遠非更年期那么簡單。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南方傳媒集團的股份就持續(xù)走低,中間三次停牌調整也不見起色。年底陶二嬸給陶老爺子提過用陶思眠股權做海外資產置換,陶老爺子堅決反對,陶二嬸自然不能和老爺子撕破臉。 同年年底,一休傳媒賬面利潤有將近三十個億。 陶二嬸用南方影視做抵押,想從一休手上換出現(xiàn)金流,一休傳媒總裁蔣時延是為陶思眠父母鞍前馬后的人,但并不意味著蔣時延會買陶家老二的賬。 更可氣的是,蔣時延這邊剛拒絕了陶二嬸,轉頭就買了b市黎家晶科地產三座文化產業(yè)園,好像在挑釁說我有錢,我知道你缺錢,可我就是不給你花。 陶二嬸氣得不輕,就在她快走投無路的時候,晶科地產提了對南方影視的收購意愿。 在整個南方系,除開個人股東,本來是南方傳媒和一休傳媒二分天下,如果晶科通過南方影視進駐進來,局面就變成了三足鼎立,陶二嬸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但毫無辦法。 在陶二嬸忙著被收購那幾天,陶然天天泡在網吧。 等陶二嬸終于得空,到煙熏火燎的網吧把人拎出來,她問了陶然一個問題:“你想繼承南方系嗎?” 陶然還想著自己上把沒打掉的老狗逼,格外誠實:“我只想打游戲?!?/br> 路邊人來人往,朝母子這邊看。 陶二嬸盡量克制著自己的怒火,一個字一個字問陶然:“所以你在陶家這么多年,陶家生你養(yǎng)你,你腦子里就只有玩,完全沒有意識到陶家的責任和南方系的責任?” 陶然脫口而出:“南方系是大伯和伯母的,大伯和伯母不在是jiejie的,因為jiejie讀書所以你幫jiejie管,以后如果jiejie要繼承自然是jiejie的,如果jiejie不繼承就找職業(yè)經理人,至于陶家——” 十七歲的少年滿臉倔強和叛逆,陶二嬸一巴掌落在兒子臉上。 陶二嬸打陶然的次數(shù)不多也不少。 陶然聳聳肩,輕車熟路:“那我先滾了?我看到你司機來了。” 陶二嬸神態(tài)是恨鐵不成鋼的絕望。 也是在這個瞬間,陶然徹底明白了母親這些年對陶思眠的好,是涂滿蜜糖的陷阱。 小孩子藏不住事。 就一頓飯的功夫,陶思眠就猜出了個大概。 她安慰陶然:“你別放在心上,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萬事順其自然?!?/br> 陶思眠還是心疼陶然:“你要住在這兒也行,或者隔壁黎嘉洲那空著。” “我為什么要住在這,”陶然一臉詫異,“我住一周我可以去酒店啊,只要你給我錢?!?/br> 陶思眠:“?” 她突然不想說話。 等黎嘉洲收拾好餐桌,又給陶然訂好酒店,陶思眠和黎嘉洲宛如送大佛般送陶然到門口。 陶思眠不耐:“趕緊走,眼不見心不煩。” 陶然笑:“謝謝姐,姐夫?!?/br> 黎嘉洲客氣:“下次還來玩?!?/br> 陶然杵在門口沒有要走的跡象,黎嘉洲和陶思眠你看我我看你。 陶然輕咳兩聲,對陶思眠道:“姐夫剛剛給我訂酒店是生存必要條件,姐你給我的錢是零用錢,”陶然余光暗示性地在屋內轉了一圈,“就爺爺可能還不知道你和姐夫在同居,我嘴巴有的時候有點大,就漏風,包不住……” “支付寶到賬一萬元?!?/br> 機械音響起。 陶然狗腿地朝陶思眠笑:“謝謝姐?!?/br> 陶思眠和黎嘉洲巴不得他下一秒就消失。 陶然望向黎嘉洲,嘿嘿笑著:“姐夫,我覺得男女平等,不能見外?!?/br> 第二次,“支付寶到賬一萬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