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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高中設了國際部,徐單的英語也不差——可畢竟是不同思維的應試英語,碰到托福、SAT,徐單以往再好的語感,做起題來也有些費勁。對于托福,他的閱讀和寫作都還行,可聽力和口語……??甲隽藥滋?,很是一言難盡。SAT又是不一樣的風格,有時候每個單詞都認識,做起題來就不知道題目在問什么。 所以他剛去找老班開了假條,這些天得去補一補,更別說下個月初就是他的第一次托??荚?。 考完第一次,出了分,再跟一陣子普班的課程……自己就得忙轉班的事情了。 徐單捏著假條,慢慢地下著樓梯。 還有簡簡。 那天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給她講一兩句話……可她。 她咬著唇,支吾出一句“希望你順利”以后,就纏著圍巾跑開了。 徐單嘆了一口氣。 在拐角又碰到了不想見到的人。 曹先。 曹先看著他,哼了一聲:“怎么,想給我說——‘我們不一樣’?” 徐單把假條塞到口袋里,笑了笑,也不生氣:“剛才本來是有些想說……一報還一報?!?/br> 對曹先,對他。 都是。 出了成績以后,徐單去參加了集訓。語言培訓嘛,早八上到晚八,周一到周五。周末再來幾個小測,每晚要刷的題量也多,他這些天也沒怎么睡好。聽著課,教室里人也不少,昏昏沉沉的時候……他就很想徐簡簡。 坐在前排,他也不好那么光明正大的玩手機。只能用書擋著,壓在桌子下面,打開相冊,看一看以前存的照片。 簡簡……笑起來,真的好可愛啊。 心下又卷起一股澀,他抓了抓頭發(fā),重新看著題。 當時、當時—— 單單媽問他:“阿單,你想出國嗎?” 看他愣在了那兒,單單媽轉回身,重新看起她的文件:“沒事,你想一想,不用馬上回答我?!?/br> 距離,讓他想了很多事情。 周六的清晨,已經(jīng)過了七點許久,天還沒有亮,窗上還蒙著層水汽。往外看去,雖有幾抹光亮,還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坐在單單媽面前,給她說:“mama……你說的對,是我高估我自己了。” 意料中的嘲笑。笑罷了,單單媽盯著他:“你總算想明白了?” 覺著嗓子有些干,他喝了一口水,繼續(xù)說:“是的,我也很感謝mama愿意給我這個機會——” “你知道,我不喜歡文科?!?/br> 徐單低著頭,繼續(xù)說著:“我知道……教育投資是風險最大的投資。小時候,一直到現(xiàn)在,沒什么機會讓我受挫,我體會不到那種……很多事情,都是有上限、有閾值的感覺。但是,簡簡不一樣……她知道,還那么努力,這樣下去……” 他抬起頭:“終有一天會超過我。” “mama,你給我講的很多事都很對,我、我也……”徐單攥著手:“做了很多自身能力承受不了的……錯事。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在我身上看到潛力——但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br> 又是像那天一樣的,死寂。 單單媽瞇著眼睛,最后笑了出聲:“你是我兒子啊?!?/br> 話里仍帶著些對他的嘲弄,可語氣軟了許多。單單媽拍了一把他,笑罵道:“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徐單賠著笑,又聽單單媽擰著他,叮囑起來:“你趕緊把這些考試解決了啊,我告訴你——到時候該處理的事情,早點解釋清楚!” “別讓我看好的兒媳婦跑了——我告訴你!” 可托福雖然成績夠用,他還是得再往高刷一刷。又碰上期末,寒假他也沒怎么休息,開始狂補SAT,一輪接著一輪???。 稍微緩過一些,他又得辦轉班的事情。等跟兩邊的老師講好,他收拾著東西,趕上老安他們體育課,老安就也來幫忙。 進入早春,他們又一趟一趟搬著東西,還是有些熱。老安拉著領子,掂著他的書:“阿徐——你這個英語書,也太厚了吧?” “沒有辦法啊……要不這本你先放我這里?”徐單也擦了擦汗。 “嗨,不至于不至于。”老安扛起他那一堆東西,問了起來,“阿徐,你最近去集訓,估計也沒聽說曹先的事情吧?” 徐單抱起他那兒的一沓書:“曹先?” “哎,想不到啊——”老安感嘆起來,“他被綠了——全校都知道了!” “哈?”徐單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了些,“但曹先這種的話……不會很在意被綠不被綠的事情吧?” “阿徐,果然,你跟他一個班,還是了解他?!崩习矅K了一聲,“我剛開始都沒想到……他估計是在兄弟那里老吹什么,‘沒有他睡不到的妹子’之類的……這個姑娘也是厲害,一開始,他們那個圈誰不知道曹先一反常態(tài),就是慣著這個姑娘,還對著所有人承認了——就是他女朋友!誰沒個聽說今天給買了這個,明天給買了這個……得,被綠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了?!?/br> 但——這還不足以打擊到曹先吧? 徐單繼續(xù)聽著老安講著:“然后啊……這個姑娘,把他之前做的那些齷齪事兒——全捅了出來!全校都知道了!” 老安夸張的給他比劃:“上、下、皆、知啊——阿徐!從校長、班主任、代課老師……到每一個同學,大家全都知道了!他家里再有人,也沒怎么壓住這個事兒!” 徐單笑了一聲:“那他在別人面前……好不容易立起來的形象,都沒了?!?/br> 也許應了他的那句…… 一報還一報? 徐單還是問了句:“這位女同學……叫什么?” 老安聳了聳肩:“全名我也不知道,只知道——” “姓王?!?/br> 馬上又忙碌了起來,等回過神,已是六月初,他剛下飛機,跟著國際部的團,住在了深圳。修整一晚,明天他們?nèi)ハ愀?,大后天就是在萬人坑的第一場SAT了。 恍恍惚惚間……時間過的好快。 飛機上他睡的有些脖子酸,這會兒拖著行李箱,還有些不清醒。帶隊老師講了好些事情,他連耳音都沒灌進去。徐單揉著眼睛,只模模糊糊聽清楚了幾句話。 “哎——老師,人齊了沒,咱們分房間?” “我數(shù)數(shù)哈……哎,有個自己過來的同學,剛給我留短信,說是馬上就到。” 徐單捏著脖子,動了動胳膊。 ——還有自己過來的同學? 國際部的?不應該啊。 “啊,來了來了——”老師回過頭,“在這里!” “抱歉老師……我來遲啦!” 是熟悉的語調。 更是熟悉的身影。 她穿了件灰白的格子裙,拖著箱子,沖著他揮手:“單單哥哥!” “你們是親戚???”老師好奇起來。 徐簡簡撲過來,抱住他的胳膊:“是堂哥——mama還說這次想拜托他路上照顧我呢!家里有事兒,我才自己過來的,后面就都跟著大家走了……” “嗯……”老師看著名單,“那就,剛好這分房間的問題也解決了——徐單同學,你就帶著你meimei,徐簡簡,照顧一下她吧?” 這下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沒睡清醒。 他接過老師給的房卡…… 太恍惚了。 電梯里,她一副親親昵昵的樣子,讓好幾個同學羨慕的不行。最后到了他們的房門前,他拉了拉她,小聲講著:“簡簡……別、別鬧……國際部老師不熟悉之前普班的情況……” 誰知她摟住了他的腰,眨著眼睛,眼里滿是奇怪:“哥哥……怎么了嗎?” 她抱他抱得更緊了,還撒嬌了起來:“有什么事情……進去再說嘛,單單哥哥?!?/br> 徐單劃開房卡。 感覺自己有些視死如歸。 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