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是被驚醒的，夢境的神奇之處在于她既是當(dāng)局者又是旁觀者，她做出和對方接吻的動作——無謂先后，兩人都很主動，接著便能感受出女孩柔軟的嘴唇，然后像電影鏡頭轉(zhuǎn)換般，變成了站在旁邊看自己與她接吻的視覺——那讓她震驚，于是醒了。

    睜開眼，緩了緩，她才意識到自己夢到了什么，難以接受，石一從未想過自己的性取向會有這種可能性。

    真實(shí)的自己是不是夢中這樣？真實(shí)的她是不是喜歡女孩？

    石一用著并不完全清醒的大腦細(xì)細(xì)思考上述兩個問題，但她覺得那簡直太不可能了，此刻仿佛身處辯論場，而自己是唯一的辯手，正反方論證都由一人提出，就連裁判也是她。

    無端端，她又想起莊子環(huán)，自己那些舉動是不是所謂的一見鐘情？真正的愛情是不是就是這樣？所以她愛上了莊子環(huán)？所以她真的喜歡女孩？

    隨便吧，石一不想再思考下去，是逃避現(xiàn)實(shí)好，是喜歡女孩也好，起碼現(xiàn)在再讓她睡一會，所有問題睡醒再說。

    她是在暗暗期望著自己睡醒會忘了這些事，畢竟只是一個夢，能記得多久，可起來之后，石一的第一反應(yīng)還是在此。

    對比午夜夢回，白天多了幾分理智，她覺得不會吧，怎么可能呢？石一在腦海里搬出不少男明星的臉及男運(yùn)動員的身材，那些膚淺的欣賞應(yīng)該也能算作是喜歡的一種吧？對了，還有江禁——她終于想起了身邊的一個男人，還有之前的轉(zhuǎn)校生，那時(shí)才多小，她卻看他帶有光環(huán)，以上所有，當(dāng)然可以作為石一喜歡男孩的證據(jù)……但不知為何，論證越充足反而越像她在掩飾與逃避，畢竟通常主角不想接受事實(shí)時(shí)都是這般為自己找補(bǔ)。

    石一從床上下來，走到洗手臺洗了一把臉，牙刷擠上牙膏，靜靜盯著鏡里自己的眼睛?；貋韼滋欤喈?dāng)清心寡欲，昨天莊子環(huán)根本沒留意她，自己簡直是背景板，而很明顯，兩人根本不會產(chǎn)生任何交集，莊子環(huán)比她大了十多歲，有丈夫，有雙胞胎，換句話來說，她和莊子環(huán)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性。

    石一感到沮喪，為什么要做這樣的夢？直白得似乎帶有某種預(yù)言性，要她在此栽倒。

    她無精打采下樓泡牛奶麥片，mama正好在廚房。

    “你從哪里找來的手鐲？”

    “什么？”玻璃碗和鐲子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石一才明白過來mama在問哪樣，“我昨天從外婆那拿的?！?/br>
    莊子環(huán)手上也戴有一個，那張臉無需化妝已是完美，就連眉毛都不用再修剪，石一愣住，她怎么又想到莊子環(huán)？

    “跟你坦白一件事。”

    江禁那邊時(shí)間是晚上，回到臥室后，石一想跟他聊聊，除此之外，無論是或否，她有誠實(shí)告知的義務(wù)。

    “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br>
    江禁等她開門見山，但她又鋪墊了一層，且用了坦白二字，看來情況嚴(yán)重，他從桌前那些文件中抬頭，甚至拿了紙，準(zhǔn)備記下些什么，但石一又不說了。

    “你在干嘛？在家嗎？”

    “在家看文件，還有幾頁紙，看完準(zhǔn)備睡了?！?/br>
    “那你看完再說吧?！?/br>
    “看完了?！?/br>
    “這么快？”

    江禁開始感覺是不正經(jīng)的事，他催促：“別吊我胃口了?！?/br>
    “我和一個女生接吻了?！迸滤幻髑闆r，石一繼續(xù)補(bǔ)充，“不是出于朋友關(guān)系那些。”

    兩邊突然地安靜下來，就連空氣也消失。

    “你是不是，”江禁停了一下，他比石一更不相信她自己，“想讓我今晚不睡了？”

    “就，”石一做了一個深呼吸，她決定勇敢地說出心中懷疑。

    “也許我喜歡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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