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馬上從房頂先跳攀到一旁的大樹上，再滑下地。有了微薄的內(nèi)力后，攀爬什么的，事半功備。跳躍的程度也比一般人高很多。

    輕手輕腳地推門進(jìn)房，發(fā)現(xiàn)房間里布置得很豪華，好幾個高大的花瓶擺在墻角，木桌椅家具一看就是很值錢。

    她環(huán)顧一眼，見床上躺著一個卸了妝正在睡覺，相貌上乘的中年婦女。

    再看木制衣帽架上掛著的那種大紅鑲黑的衣服款式。不用猜了，這女人是這家妓院的老鴇。

    顏水心指間彈了點(diǎn)藥粉進(jìn)女人鼻腔，讓她睡得更沉。

    她開始飛速在房間里翻找，發(fā)現(xiàn)柜子里有很多值錢的首飾。拉開一個抽屜，里頭裝了金錠、銀錢、銀票、珍珠、玉……加起來亂七八遭的一抽屜。

    這有點(diǎn)像是這妓院昨天掙來，還沒來得及點(diǎn)算。

    怎么感覺就是她弄走一小部份，老鴇也未必會發(fā)現(xiàn)？

    顏水心不想把事情搞大，迅速拿了幾張銀票，幾錠黃金、白銀、碎銀。

    在袖袋、懷里分別藏好。

    藥效下得不重，龜公與老鴇很快會醒來，她不耽擱半刻，立即翻窗而出。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老鴇臥房的大門被大力推開，一名龜公駭?shù)?，“秦嬤嬤，不好了！您快看有沒有丟財(cái)物！”

    跑遠(yuǎn)的顏水心從來時的路翻墻而出。

    大白天的，青樓是夜生活，基本都在睡覺，警惕性低，肯定沒想到賊會白天來。

    即便對方開青樓，錢來的快，顏水心也不想偷。大不了，讓蕭夜衡將來還給人家？

    第65章

    顏水心不由在心中嘆息：蕭夜衡, 為了你，我這個現(xiàn)代受過高等教育的醫(yī)才都變成真正的江洋大盜了。

    她從后巷出來，轉(zhuǎn)了一圈去了柳樹街怡紅院正門斜對面擺的一個水餃攤。

    這條街可能青樓多的原故, 都是些年輕女子，也花得起錢。

    各種賣糖葫蘆、胭脂水粉、小吃的攤子特別多。

    青樓白天雖然不營業(yè), 攤位是要月租錢的，小販都出攤。

    路上來往的行人絡(luò)繹不絕。

    顏水心就在水餃攤旁擺的桌椅, 挑了個位置坐下, 叫一碗豬rou餃子。

    攤販?zhǔn)莻€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長得一般，皮膚黝黑, 他掃一眼顏水心身上的補(bǔ)丁, 出聲提醒, “姑娘, 二十文錢一碗?！?/br>
    顏水心微笑, “大哥看我是吃不起的人嗎？”

    年輕攤販歉意的笑笑，“多慮了，做生意的，來往都是客。小本買賣, 也絕無瞧不起人的心思。只是，平時這水餃才十文錢一碗。平日里菜糧都是京城方向，定州玥城那邊運(yùn)過來的多。昨兒個，縣太爺下令封東城門抓江洋大盜，定州那邊運(yùn)過來的糧物進(jìn)不了城。其它東西不緊急, 暫未漲價(jià)，食糧卻是首當(dāng)其沖。我今兒去采買，發(fā)現(xiàn)面粉、豬rou全都滾了一翻，做出的水餃不得不跟著漲價(jià)?！?/br>
    顏水心先前才買了些藥，沒買別的，沒想到糧食類漲這么快，“如此，我們這些平頭平姓，只能更苦了。水餃端上來吧，就沖著小哥這么耐心告知，我也吃一碗?！?/br>
    “好嘞！”年輕攤販一邊下鍋煮餃子，一邊說，“還是對面怡紅院客似云來，老鴇秦秀嬤嬤賺錢快，聽說昨兒個，里面的頭牌紅玉姑娘頭一次接客，就進(jìn)帳了三百兩銀子，有那么多姑娘給她賺錢，還有酒水錢，她一天的進(jìn)帳，可不得七八百兩銀子?！?/br>
    顏水心不說怡紅院的進(jìn)帳在這基礎(chǔ)還得翻一倍，她是親眼看到秦秀抽屜里的錢的。突然覺得這社會很真實(shí)，一點(diǎn)兒穿書的感覺都沒有。就像她是到了另一個歷史上不知名的朝代。以前看的小說里，動不動青樓歌妓一晚賣個千兩或萬兩黃金什么的。

    跟這小哥聊天，據(jù)他所說，怡紅院已經(jīng)是附近幾個城最大、最好、也最貴的妓院了。三百兩銀子買走頭牌紅玉的初夜，也已經(jīng)是差不多天價(jià)。

    她想多打聽一下物價(jià)工錢這類的費(fèi)用，方便更好地融入古代社會，“小哥，你出攤一個月掙多少？”

    “我啊，運(yùn)氣好，也有點(diǎn)關(guān)系。盤了個好攤位，一個月能賺上五六兩凈利。偶爾還有怡紅院的姑娘給幾個賞錢，一個月能有差不多九到十兩吧?！彼f著，臉上有幾分自豪，“別的攤販，一個月也就賺二兩。”

    “那若是做工的工錢呢？”

    “我一表兄在幫劉家大戶扛重貨，一個月也不過一兩半銀子。劉家簽了賣身契約的丫鬟沒工錢，生死都由主家定，只是進(jìn)府做工的，一個普通丫鬟、小廝月錢是六七百個銅板，高等奴仆有個一二兩。別的大戶人家也差不多。你打聽這個做什么？”年輕攤販看她好幾個補(bǔ)丁的衣服，“你是想找活兒干？”

    顏水心淡然一笑，雖然一臉的臟污，雙眼卻璀璨如天上的太陽，年輕攤販一時看呆了。他怎么覺得怡紅院里最美的紅玉姑娘都沒她好看？

    此時，一名穿著大紅繡花華服的中年婦女帶著一幫打手氣勢洶洶地出了怡紅院大門。

    年輕攤販指了下，小聲對顏水心說，“那就是怡紅院的秦秀嬤嬤?！?/br>
    顏水心當(dāng)然認(rèn)得她，剛偷了對方銀票加黃金白銀，加起來四百八十兩。怎么會不認(rèn)得？

    如果只是拿點(diǎn)零頭幾十兩的，對方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錢少了。拿了這么多，不知道才怪。

    她也不怕這些人。

    任誰也想不到看起來不起眼，看起來無任何武力值的她，會是那個盜賊，還敢在眼前大搖大擺地吃餃子。

    這票妓院里的打手龜公，又不是官府，無權(quán)搜平民的身。

    秦秀出門匆忙，妝都來不及畫，走了幾步，又停下。

    “嬤嬤？”一名打手差點(diǎn)撞上她。老板被盜大約四百多兩錢銀，在整個怡紅院都搜了，也沒找出個可疑的人，這是準(zhǔn)備去報(bào)官呢。

    秦秀怒板著一張半老徐娘的臉往回走。

    “不報(bào)官了？”另一名打手看不明白老板的意思。

    秦秀氣得皺紋都多了兩條，“今兒失竊的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誰也不許多嚼舌頭根子。一會兒多請幾個武功高的打手，今天的事絕對不許再發(fā)生！”

    “是。”

    秦秀又帶著一幫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回了怡紅院。

    顏水心當(dāng)然知道秦秀為什么不報(bào)官，因?yàn)檫@兒的縣太爺大貪，一但報(bào)官，怡紅院日進(jìn)斗金的事就瞞不住，畢竟她偷的錢才大約是對方一天進(jìn)帳的三分之一。那再扣掉三分之一酒水成本好了，這妓院凈利一天也有五百兩以上。

    這在當(dāng)下，可是非常讓人眼紅的利潤了。五百兩銀子，估計(jì)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

    到時，怕是孝敬給縣太爺?shù)腻X，比被盜的四百八十兩，不知要多出多少。

    秦秀權(quán)衡利弊，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

    顏水心默默地吃著水餃，味道還不錯。

    攤擺的年輕小伙見她進(jìn)食的動作格外優(yōu)雅，雖然臉上臟兮兮的，卻難掩輪廓秀美絕倫，頓時心噗通一跳。想到她未回答的問題，及忙道，“姑娘，你若是要找活干，不如幫我看攤子，我一個月給你一兩月銀，如何？”要是她能為自己干活，指不準(zhǔn)有機(jī)會娶她做娘子。前提是，她還未嫁人。

    “多謝美意?！鳖佀倪B水餃湯都喝光，放下碗，隨口胡謅，“我得回家?guī)偷锓N地。”

    秦秀邁進(jìn)妓院大門的身軀突然倒回來，走到顏水心身邊，瞇眼打量，“姑娘面生得很，你是哪里人，在這兒做什么？”

    顏水心就是想看看，沒拿秦秀的大把財(cái)物，對方會不會像自己料想中的大事化小，才坐這吃東西。

    也不可能懷疑她是賊，不然，早派人抓她了，“葉家村的，吃餃子?！?/br>
    她從袖袋里掏出一串銅錢，一個個珍惜不舍地?cái)?shù)了二十個放在桌上。

    秦秀生就一雙利眼，從來就能發(fā)掘出蒙塵的珍珠，這姑娘衣著破舊，臉上臟污，一洗干凈絕對是個美人胚子，“這餃子有什么好吃的？不如跟大姐我進(jìn)里面坐坐，我讓大廚給你做山珍海味，以后，還有數(shù)不盡的錢財(cái)?！敝噶酥糕t院的大門。

    越看她越滿意，這丫頭出來賣，絕對能幫她掙大錢啊。

    擺攤的年輕小伙精得很，哪會看不出秦秀的意思，趁收銅錢碗筷的功夫，提醒顏水心，“妹子，你不是說你兩個大哥在前邊等你嗎？趕緊去吧?！?/br>
    這秦秀擺明拐騙良家少女，他不便明著與其做對，能幫的只有此了。

    聰明如顏水心從秦秀話里也聽出來她的意思，這老女人居然想騙她去賣？

    太可惡了！

    顏水心根本沒什么兩個哥哥等她，好心的攤主是叫她快逃離秦秀的誘騙呢，裝著畏懼地看了眼秦秀，“我知道怡紅院不是好地方，我不去?！贝掖揖妥吡?。

    “可惜了，人家不愿。”秦秀遺憾地看著她跑走的背影，“看她穿得寒酸，想給她指條來錢快的康莊大道而已。”

    顏水心走遠(yuǎn)了，聽到對方的話，跑得更快了。不問自‘借’了人家一筆錢，心虛。

    在周邊稍打聽了一下秦秀的人品。

    在這個時代來說，這老鴇也不能算個壞人，對于正經(jīng)人家的女子，她不會逼良為娼，但那種被家人賣進(jìn)青樓的，她就會使些手段。

    她也不計(jì)較對方想誘騙她了，以后會讓蕭夜衡還錢。

    因?yàn)榛鼐┖?，她這個尚書府的庶女沒錢，他有。

    抬頭看看天色，太陽火辣辣的，估計(jì)是中午二點(diǎn)左右。

    有錢了，她去為自己與蕭夜衡各買了兩身質(zhì)料普通的現(xiàn)成新衣及各買了一雙鞋。

    又挑了幾盒胭脂水粉，她的相貌實(shí)在太美了，不喜歡老往臉上抹泥灰，那就畫丑一些，免得太打眼。

    給李翠也買了一套新衣，去菜場那買了五十斤米，十斤面粉，三斤豬rou。

    食糧的價(jià)格較平時都翻了倍，其余的沒漲錢，顏水心還是省著花，挑那種便宜又可用的。

    運(yùn)氣好的是，在一家書肆買到了一張羊皮地圖。

    按地圖上標(biāo)的看，攏季城離鳳祥國真如她估計(jì)的那樣，有一千三百多公里。

    如果去京城，路上食宿費(fèi)都要花不少。

    傍晚的時候，顏水心又去把暫放在一家藥鋪的幾包藥拿了，連一百五十兩一株的七星草也買了。這才帶齊了暫時要的東西，往葉家村而去。

    前方的西城門正在關(guān)閉，顏水心身上背著個包袱，手里拎著兩個布袋連忙跑過去，喊道，“等一等，我要出城！”

    “接到縣令通知，今日酉時開始全城封閉，所有人不得出入，時辰到了！”一名衙差不耐煩地?fù)]趕她，“滾開，若是阻擋官差執(zhí)行公務(wù)，小心將你當(dāng)大盜抓起來！”

    顏水心覺得自己是良民，“差爺，我是葉家村的，今兒一早進(jìn)城買米糧，家里沒吃的了。我娘也病了，差爺讓我出去吧。不然，我一家都挨餓?！?/br>
    說著，她識相地掏出一串銅板塞到他手里。

    對方掂量了一下重量，有一百個銅錢那么多，趕得上幾天的工錢了，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趕緊走！”

    她連忙拎著布袋跑出去。

    后面有幾人又哭又求的，衙差就是不為所動。

    顏水心覺得，還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當(dāng)?shù)氐目h太爺貪，手下當(dāng)差的也跟著不干凈。

    西城門關(guān)上，有些人住在城外，不能回家，隔著厚重的城門傳來被困在里面的百姓哭聲。

    顏水心覺得好險(xiǎn)，還好她出來了。不然，蕭夜衡沒她送飯，沒她帶藥回去，他可怎么辦？

    她現(xiàn)在顧自己老公都難，沒有多余的同情心。

    看著漫天的夕陽，霞光萬丈，傍晚的天色很美。

    顏水心拎著六十多斤重的東西，卻發(fā)愁了。

    要走一個半到兩個小時的山路才能到葉家村，而且，她今天幾乎在城內(nèi)晃了一天，還得帶這么重的東西，肯定能累死。

    城外的大道上起初還有一些人走，隨著她走上岔路回葉家村的小道，就一個人煙也沒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