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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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眾人正暫停等待。 等神容眼睛舒服了些,才發(fā)現(xiàn)這醫(yī)舍里已收拾過,桌上擺著只軟布包裹。 趙扶眉在旁擦著不小心濺出來的水跡,沖她笑了笑:“這里很快就要有新軍醫(yī)來接替了,我一個女子,年齡大了,再處理這些軍中傷病不方便,以后就不過來了?!?/br> 神容點頭,一只手仍拿著帕子又輕輕擦了兩下眼睛才放下。 趙扶眉疊一下手里拿著的干布,看她一眼:“其實貴人只要少出城入山,也就沒有這等惱人不適的小事了。” 神容覺出這一句話里有話,稍稍抬起頭:“我入山是有事要辦?!?/br> 趙扶眉擦去最后一滴水跡,看著她還泛紅的那只眼:“那這事,莫非是每日要與山使一起才能辦的嗎?” 神容此時才注意到她今日頗有些不同,一向都是素淡衣飾,今日居然穿了一身漂紅,腰間搭著條印花的簇新系帶,就連頭發(fā)都仔細梳過,發(fā)間斜斜插著一支珠釵。 她不禁朝外看了一眼,沒看見山宗人影。 多少已猜到了,趙扶眉剛才可能就是在等他,偏偏見了自己與他一道回來,口中說:“不錯,的確需要他同辦?!?/br> 趙扶眉沒有作聲,擦完了桌子,又端開銅盆,返身回來時才又笑道:“山使其實可惜了?!?/br> 神容問:“怎么?” 趙扶眉不坐,只在她面前站著,溫溫和和地道:“以前曾聽老軍醫(yī)解釋過,嫡長為宗,尊崇為宗,萬心歸向亦為宗。山使的名字便代表了他在山家的地位,卻又聽說他一心和離便決絕地離了家族,怎能叫人不可惜?!?/br> 神容神情瞬間淡下。 的確,這才是山宗名字的含義,不是她戲言的那句“萬山之宗”。 他是山家嫡長,都說他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才有了這個名字。后來他也的確年少有為,是眾望所歸的山家繼承人。 趙扶眉看似無心的一句,卻是在提醒她這段過去,是她與山宗姻緣破裂,讓他遠走幽州,光輝不再。 所以她這樣一個被和離的外放之妻,就不該總出現(xiàn)在前夫跟前。 神容手指搓著那塊遮眼的帕子,端端正正坐著,忽而就笑了。 她眉眼艷麗,一笑便如風吹花綻,奪人目光。就連趙扶眉也晃了下神,卻又詫異:“貴人因何而笑?” 神容眉眼有笑,口氣卻淡:“我只是覺得有趣,與誰的事便去找誰就是了。我與他之間的事,我只找他,與你無關(guān)。同樣,你要與他如何,又何必來找我,我并不在乎?!?/br> 趙扶眉一時沒了話。 剛才那番話的用意被她聽出來了,沒想到她竟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還以為她這樣的高門貴女會頃刻惱羞成怒。 神容起身出去。 下一刻東來就走了進來,放了枚碎銀在案上算作答謝。 等屋內(nèi)沒了人,趙扶眉才動了下腳,往外看了一眼。 神容出去沒走幾步,便見山宗一手拎刀,從隔壁屋中走了出來,彼此正好迎面相遇。 她停下,眼神斜睨他:“她就是你的經(jīng)驗?” “什么?”山宗起初不知她在說什么,稍一回味才想起曾經(jīng)回敬過她的話,沒想到她還記得,上下看了看她,又問:“誰是我的經(jīng)驗?” 神容一只眼泛紅未褪,只冷冷淡淡的一瞥,其余什么也沒說,越過他就走了。 山宗看著她踩鐙上了馬,帶著東來和長孫家的護衛(wèi)們沿街而去,轉(zhuǎn)頭朝醫(yī)舍看了一眼。 趙扶眉走了出來,向他福身:“已等山使多時了?!?/br> 山宗走過去,她側(cè)身讓開,請他進門。 里面收拾過后,地方也顯得大了一些。 山宗看了一圈,在神容之前坐過的胡椅上坐了下來,看一眼趙扶眉:“老軍醫(yī)叫你留了什么話給我,說吧?!?/br> 趙扶眉今日托人去軍所帶話給他,說老軍醫(yī)臨行前留了話給他,不好傳遞,要當面告知,請他來這里一趟。 出山后他指揮神容一行入城時想了起來,便跟著過來了一趟。 趙扶眉只疊手站著,沒有做聲。 山宗拿刀的手指點了點刀鞘,站了起來:“想不起來就不用說了,等你哪天想起來告訴胡十一就行了?!?/br> 趙扶眉忙喚一聲:“山使等等,是我自己有話說。” 他站住了,眉峰略沉:“有什么話不能大大方方說,需要捏造個理由?” 趙扶眉垂低頭,手指捏著衣擺,“山使恕罪,自是不好直言的話,才不得不如此。”她聲音稍低下去:“這話我認識山使三載,便已藏了三載。” 山宗手指仍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刀鞘,臉上沒什么表情:“既然是三載都沒說的話,現(xiàn)在又何必說。” 趙扶眉忍不住抬頭看他:“莫非山使已經(jīng)知道我要說什么?” 一個女子寧愿編造理由也要將他請來,來了后就只有她一個人,能說什么? 除非山宗是毛沒長齊的黃毛小兒,才能睜著眼睛在這兒裝傻充愣。 他轉(zhuǎn)身要走:“只要你不說,我便當不知道?!?/br> 趙扶眉竟追了一步:“山使,我只怕現(xiàn)在不說便沒有機會了?!?/br> 她怕山宗說走就走,一鼓作氣道:“山使和離三載,至今獨身一人,縱然你我過往沒有深交,卻也相識了三年,你既然了斷了前緣,那何不看看新人?” 這番話過于大膽,以至于她說完時早已雙頰紅透。 山宗轉(zhuǎn)過身,神情幾乎沒變:“你也知道我和離了,方才坐在這兒的女人是誰你不知道?” 趙扶眉有些錯愕:“自然知道,長孫女郎是山使的前夫人。” 若要說從什么時候起了今日的念頭,大概就是從軍所里傳出這消息時起,她聽說他的前夫人如今就在幽州。 真正下決心卻是在那日放河燈時,她在對岸看得清清楚楚,他們二人站在一處,時而低語幾句的模樣,時近時遠。 “既然知道還說什么?”忽聽山宗笑了一聲,她看過去。 他臉上那點笑已沒了,整個人黑衣凜凜,出口無情:“那是我當初三書六禮迎娶回去的正室夫人,照樣和離兩散,你又憑什么覺得我對你就會特別?” 趙扶眉竟然找不到話來應(yīng)對。 山宗說完就出了門。 上馬時,他想起了神容臨走時的話。 她竟以為趙扶眉是他的經(jīng)驗。 他提了提嘴角,真要論經(jīng)驗,難道不該是她這個前夫人排在前面? 第二十六章 官舍里, 紫瑞推開主屋窗扇。 狂肆的大風天早就過去了,外面陽光正好,只是如今越近冬日, 越能覺出天冷了。 她算了算日子,忽然覺得有些奇怪,走去窗邊軟榻旁伺候,一面道:“少主有陣子沒有入山去了?!?/br> 的確有陣子了, 從那日迷了眼回來就沒去過, 紫瑞甚至擔心她是不是眼睛還不舒服。 神容倚在榻上, 手里翻著書卷, 淡淡說:“有東來替我看著, 不需要日日都去。” 紫瑞明白了, 不打擾她,準備退出去。 神容忽然想起什么, 叫住她:“長安最近可有信送到?” 紫瑞搖頭:“沒有?!闭f罷屈了屈身,才又退去。 神容想了想,覺得不該,以長孫信對礦上心的模樣,離上次來信可有些久了。 京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準備地差不多了,照理說他早該來第二封信說一聲才對。 正想著要不要寫封信回去問問,剛退出去的紫瑞又返回到了門邊:“少主,刺史夫人到了。” 神容拎拎神, 料想何氏來多半又是好心請她去城中打發(fā)時間之類的, 將書卷收起來,出去見客。 紫瑞說已請了何氏去花廳坐等。 神容穿廊去花廳, 到了地方,卻見她人不在廳內(nèi), 就站在門口。 見她出現(xiàn),何氏笑著迎上來:“聽聞女郎這些時日都沒入山,莫不是身子哪里不適?” “沒有?!鄙袢菪σ幌?,岔開話:“夫人有事?” 何氏道:“倒不是我有事,是受人之托才來叨擾女郎?!闭f著她抬一下手,請神容進廳,“女郎還是進去說吧?!?/br> 神容走進去,才明白怎么回事。 廳里坐著趙扶眉,看她進來就站了起來,向她欠身:“是我托義嫂帶我來見貴人的?!?/br> 外面何氏已走開了。 神容什么也沒說,走過去坐下。 趙扶眉這才重新落座,與她中間隔著一方小案,案上的茶水她一口沒動,今日又換回了素淡衣裳。 兩廂靜靜坐了一小會兒,她忽然說:“我是來道歉的?!?/br> 神容手指把玩著臂上的輕紗披帛,看她一眼,不動聲色。 趙扶眉坐在那里,微微垂著頭道:“那日我的確是故意說的那番話,外面都說當初是山使鐵了心要和離,所以我想這根刺一挑,貴人必然惱羞成怒,此后與山使不相往來,那樣或許我就能有機會了?!?/br> 神容聽著,仍一字未言,臉上也沒變化,畢竟早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 趙扶眉擱在衣擺上的手指輕輕握住,接著道:“說出來貴人可能不信,其實我認識山使三年,也就暗暗戀慕了他三年……” 三年前幽州戰(zhàn)亂平息,山宗剛剛到任團練使,這座城還是個黑白混沌之地,綠林并走,強盜橫行。 趙扶眉某日在路上偶遇劫匪入城洗劫,險些要和一群百姓被亂刀砍死。還沒來得及害怕,那群人就接連倒了下去。 后來紛亂四散的人群里,她只看到當先而來的山宗。 他坐在馬上,丟了手里的□□,隨意地用衣擺擦去手背濺上的血跡,又抽出刀。 頭頂天光正亮,他卻如來自深淵。 那時候她看著那馬上的人張狂不羈的模樣,見亂即殺的狠戾,還以為他是另一波匪類。 直到一旁有人告訴她,那是他們幽州的新任的團練使。 其他人都畏懼的要命,趙扶眉不知為何卻在心里留了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