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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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擦黑,一道身影披著昏暗走到了門前,半身映入燈火。 裴少雍只看到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到了門前,一襲貼身的玄黑胡服,腰身革帶收束,腳踏馬靴。 緊接著看到他的臉,那張臉棱角分明,劍眉鋒利,眼中黑亮,眼梢抬起時卻有些微挑,挑出了不羈,燈火在他鼻梁處刻下深影,半邊薄唇的嘴角也看不分明。 裴少雍看得仔細(xì),越看越震驚,一下站了起來:“山宗?” 這副相貌,他豈能不認(rèn)識。 神容看著山宗,裴少雍已經(jīng)朝她看來。 她眼神動了動,轉(zhuǎn)開眼。 長孫信差點要問一句“你來干什么”,反應(yīng)過來這是誰的地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好道:“這是如今的幽州團(tuán)練使?!?/br> “什么?”裴少雍眼神在山宗和神容身上掃來掃去,所以阿容一直都在他的地盤上? 山宗并沒有進(jìn)門,看一眼神容,她端坐在長孫信身邊,側(cè)臉被燈火描摹,眼落在別處。 “聽聞貴客到訪官舍,特來看一眼,諸位慢用。”他轉(zhuǎn)身走了。 裴少雍看著他身影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再聽他言辭,意識到了什么:“難道這里是他的……” 長孫信低咳一聲:“你不是剛剛還說過家母交代你的那番話。” 裴少雍這才沒做聲,看看對面的神容,不知她此時作何所想,恐怕說多了惹她不快。 “不用看我,動筷吧。”神容忽而淡淡開口,一面動手拿了筷子。 長孫信笑著圓場,端起酒盞:“對了,方才我們說到哪里了,裴二表弟還沒說明白自己到底為何能來,那件好事是什么?” 裴少雍笑了笑,只不過不如之前明朗了:“我能來,是因為入了圣人的制舉選拔。” 原本他就說過想求取功名,神容是記得的。 但要一層層去考,實際并非一年兩載就能輕易做到的事。 說來也巧,大約是之前圣人在治了許多先帝舊臣的罪后,缺了人才,提出了制舉。 這是為了搜羅非常人才而臨時設(shè)置的考試,一般士人和官吏都可應(yīng)考,錄取者優(yōu)予官職或提升。 裴少雍自然不會錯過機(jī)會,當(dāng)即就去應(yīng)考,頗為順利地過了兩關(guān),得到了圣人的考核,恰與邊疆策略有關(guān)。 有此光明正大的理由,他借口要出門去走訪邊疆,才去求姑母讓他代替裴元嶺走這一趟。 沒想到神容還真就在一個邊關(guān)待著。 “否則我全然不知你一直在這么遠(yuǎn)的幽州?!彼兆×嗽挘似鹁票K,又看對面。 更沒想到幽州居然還有山宗在。 “那還真是一件好事?!遍L孫信都覺得難以置信:“你運氣夠好,竟趕上這么個機(jī)會,或許真能得中圣人賞識也未可知?!?/br> 神容沒在意聽,捏著筷子撥著瓷碟中的一塊軟酥糕,在想山宗為何忽然就來了。 山宗在客房里坐下,耳中還能隱約聽見前廳處偶爾傳出的幾聲說笑。 廣源走進(jìn)來,伺候他除下護(hù)臂,小聲道:“還以為郎君不會來?!?/br> 是他去送信的,說是來了個陌生男子,找貴人的。 山宗最近一直在練兵,其實走不開,不然早就再來了,但還是趕了過來。 來了才發(fā)現(xiàn)所謂的客人就是裴少雍。 似乎也不意外。 一個官舍的下人進(jìn)來,送了碗香氣四溢的清羹進(jìn)來,放在桌上后又退了出去。 山宗掃了一眼:“怎么想起做這個?” 廣源看看他臉色,小聲道:“本是特地照著洛陽的做法,叫人做來給貴人用的,料想她現(xiàn)在不需要了。” 山宗聞言不禁笑一下,這些只有他才能想得出來。 “回頭做了給她送去就是了,就別提洛陽了。”他扯下嘴角:“你當(dāng)她還想回想當(dāng)年洛陽生活不成?” 他起身出去。 廳里的接風(fēng)宴好像結(jié)束了,長孫信的聲音自對面廊下傳出。 裴少雍跟在他后面,時不時看身旁,他的身旁是神容。 似有所感,神容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山宗朝那里走出去一步,卻見她臉又轉(zhuǎn)了回去,像沒看到他一樣,穿廊走向主屋。 他站在原地,抱臂倚上廊柱,久久看著,嘴邊自嘲地一笑。 第五十七章 直到走出去很遠(yuǎn), 神容才往后輕瞥了一眼。 長孫信和裴少雍正在交談,應(yīng)當(dāng)沒有留心到剛才山宗的那點動靜。 裴少雍邊走邊道:“我在來的路上已看過一些邊防之地,不過都不算什么大的邊關(guān), 打算此番在幽州好好看一看,回去以作策論上呈宮廷,便等著圣人的結(jié)果了?!?/br> 長孫信道:“既如此,明日我陪你走一走, 阿容也一起來?!?/br> 說完沒有回音, 他不禁轉(zhuǎn)頭去看神容:“阿容?怎么沒聲, 心不在焉的?!?/br> 神容看過來, 只聽了個大概:“你們定便好了?!?/br> 裴少雍借由廊前燈火看到她淡淡的臉色, 猜測可能是因為那個人, 轉(zhuǎn)頭四下看了看,沒看到那身影, 溫聲道:“阿容是不是不痛快,我瞧你方才席間吃的也很少?!?/br> 長孫信輕咳一聲,搶話說:“沒有的事,你先前見到的只是幽州團(tuán)練使,有什么好不痛快的,阿容與他早已沒有往來?!币贿呎f一邊向神容遞去眼色。 神容面色無波,也沒做聲,緩步往前。 裴少雍聽到二人沒有往來, 臉上就露了笑:“那應(yīng)該是阿容累了, 怪我,突然趕來也沒提前送個信, 叫你們毫無準(zhǔn)備?!?/br> 他其實也并非一點數(shù)沒有,當(dāng)初神容回給他的那封信里, 提到的驪山景致是山家地盤,本沒想太多,如今見到山宗,豈能沒有點聯(lián)想。 但從小他就知道神容是個心氣驕傲的人。她不想說,他便不會追問,免得她更不痛快,只認(rèn)定自己是想多了。 長孫信笑笑,繼續(xù)圓場:“你能不顧辛勞快馬加鞭地趕過來已是難得,自家人不用說生分話?!?/br> 裴少雍聽到那句自家人,又笑了一笑,看了眼身旁的神容。 “是,二表哥不用客氣?!鄙袢萁恿艘痪?,繼續(xù)往前走著時又往客房方向悄悄瞄了一眼。 不知他走了沒有。 …… 山宗沒有走,一直沒走。 天還沒亮透時,他綁好了護(hù)腰和護(hù)臂,掖一下胡服,出門直往內(nèi)院。 東來守在院外,看到他過來,垂頭抱了個拳,抬起時忽而輕微地?fù)u了下頭。 山宗收住腳步,聽見了離院門不遠(yuǎn)的說話聲。 “阿容,都已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你哥哥已在等著了?!笔桥嵘儆旱穆曇簟?/br> 他站在門邊,眼沉著。 昨晚大半夜他們燈火未歇,不知交談了多久,今日一早竟然又來了。 “郎君。”廣源走了過來,兩手托著只漆繪的食盒,小聲喚他。 山宗轉(zhuǎn)身:“送進(jìn)去吧。” “是?!睆V源剛應(yīng)下,抬頭就見他往外走去了,馬靴踩過廊下,長腿闊邁,腳步略沉。 院內(nèi),裴少雍穿著絳色寬逸的圓領(lǐng)袍,青玉冠束著發(fā),就在院門口的廊下等著。 廣源捧著那食盒進(jìn)來時,神容正好由紫瑞伺候著出來。 “貴人起得早,用一碗羹再出門吧?!睆V源將食盒送到紫瑞手里。 神容看他一眼,心想他如今可伺候得越發(fā)盡心了,簡直更勝于當(dāng)初在山家時。 紫瑞將食盒打開,里面一只白瓷盅,盛著香氣撲鼻的清羹。 旁邊的裴少雍已經(jīng)看到:“這是洛陽的清羹?”說完去看神容神情。 廣源按山宗說的特意沒提洛陽,不想還是被提了。 神容其實也已看出來了,曾經(jīng)在山家時沒少嘗過這個。 她捏著勺子攪了一下,稍稍抬眼看了看裴少雍,還是放下了:“不必了,拿回去吧?!?/br> 紫瑞將食盒蓋上,遞還給廣源,跟隨神容往外走。 廣源皺著眉暗自嘆息,看著他們?nèi)顺隽嗽洪T,心想郎君說得不錯,貴人果然是不愿想起洛陽的。 長孫信言出必行,今日果然沒有入山,已在門外等著,準(zhǔn)備陪裴少雍在幽州城里走動。 神容和裴少雍一前一后出了官舍大門,長孫信已騎在馬上,身后皆是護(hù)衛(wèi)。 看人數(shù),好似比之前長孫家?guī)淼亩喑隽藘扇?,門口一條道都站滿了。 裴少雍對神容道:“姑母答應(yīng)讓我來時,正是得知你去關(guān)外的消息時,因而特地著我多帶護(hù)衛(wèi)來,囑咐說你事畢便盡早返回,她擔(dān)心壞了。我從裴家也帶了一批護(hù)衛(wèi)來,這樣回去就用不著動用本地官員安排護(hù)送了?!?/br> 神容臂挽披帛站著,目光微動,看到馬上的長孫信。 長孫信也正在看她,兄妹二人對視一眼。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又不是眼下就走了,先留些人下來,不必帶這么多人跟著?!遍L孫信道。 裴少雍點頭:“表哥說得對?!?/br> 他吩咐一番,將帶來的護(hù)衛(wèi)都留在了官舍,坐上馬背,一直目視著神容登上了車,才隨長孫信出發(fā)。 幽州城的城頭上,張威剛替換了別人的崗,站在登城的臺階上往下看。 山宗那長身如松的身影就靠在下方城墻邊,抱著手臂,拇指玩著刀鞘,旁邊是他的馬。 看不清他神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大清早就從官舍方向來了,照舊巡了城頭,做了該做的,可一個字沒與他們這些屬下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