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分手就得回去繼承億萬家產(chǎn)、樊籠、一人之下之道長你還缺情緣嗎、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番外、我穿回來后,成了不死之身、室友日常研究報告、反派消極怠工以后、炮灰她想千古流芳[快穿]、[綜英美]人生贏家是假的、再跑試試看
山宗冷眼掃過他,轉身走開。 胡十一在后面跟著他。 他邊走邊說:“守著山里, 不用跟著我?!?/br> 胡十一聽他這話應是有事,便停下了。 山宗直直走出了山外。 一條雜草叢生的野道下橫著道溝壑,幾個身著布衣、額纏布巾的綠林人悄悄等在那里。 他走到溝壑下,一露面,幾人便面朝他垂首搭手。 “如何?”他聲壓得低低的。 其中一人小聲道:“回山使,最近關外的風聲太緊了,咱們能走動的范圍小了一大圈兒,去不了您說的那個鎮(zhèn)子了,什么消息也沒能給您帶回來?!?/br> 山宗拇指撥著刀柄,想起了送神容離開那天見到的幾個借道而過的綠林人,應當也是受了波及。 “知道了?!?/br> 綠林們紛紛低頭:“那咱們就走了?!?/br> “記著規(guī)矩。” “是,咱們至今沒再見過大胡子他們,自然懂得規(guī)矩,辦完您的私事就再不露面,只當從未替您走動過?!?/br> 山宗擺下手,幾人影子一樣穿過溝壑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他一手伸入胡服衣襟,摸出那塊瘋子給他的皮革。 看了一眼,又收起來,提刀回去。 …… 長孫信一路跑也似的騎著快馬入了幽州地界,直到望薊山附近,才放慢速度。 他坐在馬上,理一理被風吹亂的衣袍,往回看,沒再看見山英,也沒看到半個山家軍,總算覺得舒坦多了。 剛要繼續(xù)快馬趕去山里,忽而前路閃出幾個人影冒失地快跑著橫穿過去,一下驚到了左右護衛(wèi)的馬匹,連帶他的馬也嘶鳴著抬起了蹄。 這一下突然,長孫信險些要被掀下馬背,用力扯住韁繩穩(wěn)馬,忽而后面來了個人,眼疾手快地也抓了韁繩,用力往下一拽,一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將馬穩(wěn)了回去。 長孫信轉頭,本要道謝,看清來人,臉卻一僵:“你居然跟來了?” 山英身著男式圓領袍,騎著匹棗紅的馬,松開他的韁繩:“還好跟來了,果然你人帶少了,還是要保一番行程的?!?/br> 兩個護衛(wèi)過來稟報:“郎君,剛才驚馬的是幾個綠林,可要去追?” 長孫信還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山英,皺眉道:“算了?!?/br> 山英打量他,瞧他模樣,方才也能穩(wěn)住那馬,不過他們山家人自幼習武,對這些自然是要更熟練一些,至少也算叫他少受了些驚。 她抱拳:“好了,我走了?!?/br> 長孫信正要防著她來一通交好之言呢,忽見她如此干脆,反而一愣:“你這就輕易走了?” 山英都已調轉了馬頭,聞言勒停:“我已將你送出河東,好生到了幽州,再往前可不行了,若是他日叫我伯父知道,可是要被逐出山家的,是該走了?!?/br> 長孫信仍是狐疑:“只是這樣?” “不然是怎樣?” 他一手攏唇,輕咳一聲,開門見山道:“你如此跟了一路,難道不是有心示好,想要我們長孫家對你們山家改觀?” 山英莫名其妙:“我倒是想啊,可你既不肯被叫舅哥,設宴請你又說沒空,如此不愿,我還能如何?” 長孫信一臉古怪:“那你后來又多次請我,是為何意?” “那不是應當?shù)??”山英道:“你們在我們山家軍駐扎處停留,又日日焦急等待神容,我與山昭自然要以禮相待,好叫你們緩和些。我們倒是也請了那位裴二郎君,但他聽說你不露面便也推辭,如此一回兩回,只得作罷了。” 長孫信竟被她說愣住了。 山英往前看,遠遠看見了幽州軍在望薊山附近巡邏的身影,連忙道:“我真要走了,免得被我大堂哥發(fā)現(xiàn),以為我是來找他的,他也要趕我的。再會了,星離?!?/br> 她又抱了下拳,抽馬迅速離去了。 長孫信看著她踏塵遠去的背影,還愣在當場,合著倒成他多想了? “郎君是否要繼續(xù)入山?”一旁的護衛(wèi)問。 長孫信又忍不住干咳一聲,遮掩住心里的不自在:“早知就不該走這條路,去什么山里,先回官舍!” …… 官舍里,廣源快步走到主屋門口,朝里望去,臉上露出驚喜:“郎君?” 山宗坐在桌后,刀擱案上,正低著頭,在解開右手小臂上緊束的護臂:“嗯?!?/br> “郎君今日怎會回來?”廣源邊問邊進來伺候。 貴人走了,還以為他又要一直待在軍所里了。今日突然來,應當是從軍務里抽出了空閑。 山宗抬眼環(huán)顧這屋內(nèi),想起了神容那般嘴硬模樣,又想起她在時的種種,勾了下嘴角,這屋子似乎已經(jīng)成了她的地方,來了就忍不住總會想到她。 他將剛松開的胡服袖口卷一道,活動了下手腕,也沒回答,只說:“取紙筆來?!?/br> 廣源立即去取了文房四寶放到桌上。原先神容一直在這屋中忙于書卷礦圖,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研好墨就出去吧?!鄙阶谡f。 廣源乖乖研墨,不多問了。 山宗起了身,在屋里緩緩踱步,一手抬起按了按后頸,臉色沉凝,沒什么表情。 廣源一邊研墨,一邊看他,知道他這是在想事情,多年不見他這模樣了,也不知他是在想什么,如此鄭重。 山宗又走了兩步,看過來:“好了沒有?” 廣源忙將墨擺好:“好了。” 山宗走去桌后,掀衣坐下,拿筆蘸墨。 廣源往外退去,見他已經(jīng)洋洋灑灑落筆紙上了,頭微微歪著,一身隨性不羈,垂著眼,神情卻十分專注。 長孫信回到官舍時,一眼就見到門口那匹皮毛黑亮的高頭大馬,門口還有兩個身著甲胄的軍所兵卒。 他看了好幾眼,進了大門。 進去沒多遠,正遇上一身烈黑胡服的男人從內(nèi)院里走了出來,好似還是從主屋處來的。 不是山宗是誰。 長孫信腹誹:果然他在這兒。 山宗一手提刀,一手往懷里揣了封信,邊走來邊看他一眼:“回來得正好,山里已經(jīng)如常,你可以安心采礦冶煉。若有任何需求,盡管開口,我會助你盡早煉出第一批金?!?/br> 長孫信還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看著他自身側擦肩過去,不禁問:“你為何忽然對我如此客氣?” 山宗腳步一停,回過頭,懶洋洋地一笑:“我以后都會對你很客氣的?!?/br> 說完轉身走了。 長孫信只覺古怪,忽的想起神容臨行前交給他的那張黃麻紙,說叫他回幽州再看,這一路只顧著回避山英,倒將這個給忘了。 他忙從袖中取出來,展開來看,只寥寥數(shù)語,他便眉心皺緊,張了張嘴,沖著山宗離去的方向,氣悶無言。 這才知道神容返回這趟是做什么來了。 難怪姓山的忽然客氣了,他竟敢開口求娶!阿容竟還有心接受…… 廣源自旁經(jīng)過,看了看他臉色,小心見禮:“侍郎可是旅途勞頓,還請入房安歇。” 長孫信手里的紙揪成一團,拂袖就走,沒好氣地低低自語:“我遲早要被山家的人給氣死。” …… 長安,趙國公府。 神容剛剛回來,解下披風交給紫瑞,緩步走向前廳。 尚未進門,裴夫人紫衣華裳,發(fā)上金釵熠熠,已從廳內(nèi)親自迎出來,見到她安然無恙,先撫了下胸口,又牽住了她手,蹙眉道:“還好你平安回來了,誰給你的膽子敢去關外探地風的,是要嚇壞我不成?” 神容扶住她臂彎,往后瞥一眼:“母親不用驚慌,二表哥還在呢?!?/br> 裴少雍就在后面跟著,聽到這話,笑著上前來見禮:“姑母,我將神容接回來了。” 裴夫人見到他便笑了:“你此時怎還顧著一路護送到府上,應當入了長安就趕緊回府去才對啊?!?/br> 裴少雍不解:“為何要趕緊回府?” “想來你是還沒收到消息了。”裴夫人笑道:“你大喜盈門了,據(jù)說圣人看了你的策論很滿意,要傳召你錄用呢。” 神容不禁意外:“那便要恭喜二表哥了。” 裴少雍已怔在當場,聽到她聲音才回過神來,一時喜不自禁,又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裴夫人含笑點頭:“今日剛出來的消息,你姑父自朝堂中帶出來的,豈能有假?!?/br> 裴少雍這才難掩般笑起來,看向神容:“太好了,阿容?!?/br> 神容也笑了笑:“二表哥該趕緊回去了?!?/br> 裴少雍一臉朗然笑意,又看她一眼,匆匆轉身走了。 裴夫人不免感慨:“這孩子看著溫和老實,不想有此文采,能叫圣人看中。想來運氣也是好,聽說今年增選,多錄了十來人?!?/br> 神容心想如此手筆,應是圣人拔除了先帝老臣后,有心培植自己的勢力。 不過與她沒什么關系,長孫家如今立了功,自然也成新君身側之力了。 母女二人相攜入廳,剛說了幾句閑話,一個下人進門來,將一封信送到裴夫人跟前:“主母,幽州來信?!?/br> 神容剛在榻上坐下,端了盞茶湯,輕輕掀眼看過去。 裴夫人伸手去接,一邊問:“我兒寫來的?” “幽州團練使?!?/br> 神容茶盞一下停在唇邊,眼珠微動。 聽到這一個稱謂,那男人的臉都似已浮現(xiàn)在眼前,竟是他寫的。 裴夫人頓時變了臉色:“什么?” 神容不動聲色地看著,茶湯是什么味道,已然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