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分手就得回去繼承億萬家產(chǎn)、樊籠、一人之下之道長你還缺情緣嗎、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jié)+番外、我穿回來后,成了不死之身、室友日常研究報告、反派消極怠工以后、炮灰她想千古流芳[快穿]、[綜英美]人生贏家是假的、再跑試試看
她回了神,循聲轉(zhuǎn)頭望去。 沒多久,兩匹快馬疾奔入山,當(dāng)先馬上下來個穿著圓領(lǐng)官服的官員,領(lǐng)著后方一個護(hù)送的兵卒,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礦山里。 “山使!”是幽州官署里的官員,走得太急,險些摔一跤,剛站穩(wěn)就搭手道:“幽州城告急了,他們派了使者去城下游說,趙刺史讓下官來稟明山使定奪!” 山宗如松般站著:“他們攻城了?” 官員道:“沒有?!?/br> “那何來告急?”山宗冷冷說:“讓他們的使者來見我?!?/br> 官員似嚇了一跳,連忙稱是。 然而不等官員去傳話,山外已經(jīng)能看見幾道火把的光亮?xí)r閃時現(xiàn)。 一道聲音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生硬的漢話,吐字不清:“契丹使者,求見幽州團(tuán)練使?!?/br> 胡十一剛回來便聽到這消息,第一個咬牙切齒地沖過去:“來,咱都列陣等著,讓他滾進(jìn)來見!” 山道兩側(cè)列兵以待,礦山里,看守重犯的兵卒有意往前橫站開,遮擋了坑洞。 一個批頭散發(fā)、長袍左衽的契丹男人走了進(jìn)來,到達(dá)山里時,手里的寬刀上還沾著血,被赫然兩把刀攔住,才緩緩放到地上,空著兩手,皮笑rou不笑地道:“我誠心而來,請山使相商?!?/br> 胡十一看到那把染血的刀就已經(jīng)快氣炸了,手按在刀上,忍了又忍,回頭去看身后。 山宗先看一眼身側(cè),他身側(cè)還站著神容。 遠(yuǎn)處東來快步而來,在神容跟前擋了一擋。 神容會意,隨東來往側(cè)面退開幾步,半藏在樹影里,遠(yuǎn)遠(yuǎn)看著。 山宗這才掀眼,看向那使者:“相商什么?” 使者連禮都沒見,一雙吊梢眼露著精光,面帶得色:“奉泥禮城城主令,來給山使傳幾句話,關(guān)口已破,你們已經(jīng)抵擋不住了,不如盡早投降。只要幽州肯降,交出礦山,我契丹首領(lǐng)可不動幽州城百姓分毫,幽州以后依然由山使統(tǒng)領(lǐng),也封你個城主做做,如何?” 神容扶著樹看著,不覺蹙了眉,那頭此起彼伏的輕響,別說胡十一,就連兵卒們都接連按了刀。 忽聽一聲低低的嗤笑聲,她轉(zhuǎn)頭,看見未申五蹲在坑洞口,正嘲諷地盯著前方,不知是在嘲笑使者,還是山宗。 她冷冷瞥了一眼,去看前方,山宗拖著刀,挺拔地站著,仿佛這里就是他的中軍大帳,哪怕他的背后是坑洞口的那群重犯,周遭的守軍就快派完。 “誰說我們抵擋不住了?”他忽然說。 使者輕蔑地笑一聲:“幽州不是當(dāng)初了,沒有轄下九州兵力,我們聯(lián)結(jié)大軍而來,如何抵擋得???不如趁早投降。我們城主特地傳話,山使還想再嘗一次兵馬無回的后果嗎?” 最后一句如同毒蛇吐信,說完他陰沉沉地笑了。 一聲鎖鏈輕響,神容倏然回神,看見那里未申五竟又動了,似乎想撲上前去一樣,這次惡狠狠的眼神卻是沖著那個使者。 胡十一正有火沒處發(fā),快步過去,一把將他拽了回去。 這點動靜前方毫不在意,那個使者甚至都沒朝這里看一眼,只不屑地看著山宗。 她去看山宗時卻微微一驚。 山宗手里的刀輕輕點了兩下地,壓著雙眼,目光森冷如刀:“否則呢?” 使者似被激怒了,冷喝一聲,夾雜了句契丹語,狠戾道:“否則便是攻城攻山!待我大部進(jìn)入,屠城焚山,到時可莫說沒給過你們機(jī)會!”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撿了剛放下的寬口彎刀,刀口沾染幽州軍的血到此時仍然未干。 山宗手中刀一振,霍然邁步而上。 使者察覺時大驚,立即回頭拿刀去擋,被他一刀劈落腳下,后頸被一把扯住,眼前瞬間多了柄細(xì)長冰冷的直刀,駭然道:“你……你想干什么?兩朝交戰(zhàn),不斬來使是自古的道理!” 山宗扯住他后頸,刀抵著他頸下,雙目森寒:“老子的刀就是道理?!?/br> 刀鋒過,血濺而出。 他一把將對方尸首推去了漆黑的山道,轉(zhuǎn)身時提著瀝血的刀,猶如修羅:“把他的人頭送給孫過折,告訴他,幽州不降!” 霎時間四周兵卒齊聲高呼,震徹群山。 神容只看到個大概,早已被東來刻意往前遮擋了大半,心中仍被懾住了。 直到轉(zhuǎn)頭時,才發(fā)現(xiàn)就連那群重犯都無聲地盯著那一處。 山宗走到胡十一跟前:“將所有兵器取來。” 胡十一正解氣,馬上派人去辦。 一堆兵器哐當(dāng)作響,被悉數(shù)扔在坑洞口,在周圍的火光里泛著寒光。 山宗沉聲說:“你現(xiàn)在可以帶人去支援幽州城了?!?/br> 胡十一愣一下:“那山里怎么辦?” “這是軍令,首要是城中百姓,去!” 胡十一看一眼他沉著的臉,只能抱拳領(lǐng)命,匆匆?guī)е潆x去。 山中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兵卒,還有坑口附近的重犯。 山宗扔了刀,拿了扔在附近的開山鐵鎬,大步過去,面前是蹲著的甲辰三,他忽而揮臂,一下砍在甲辰三的鎖鏈上。 鎖鏈應(yīng)聲而斷,他直起身:“我知道你們想我死,但你們也可以一雪前仇再來要我的命,除非你們想就此死在孫過折的手里,再任由他蹂。躪幽州百姓,像對薊州一樣?!?/br> 甲辰三抬起頭。 所有人都靜默又詭異地盯著他。 山宗盯著他們,丟下鐵鎬:“若愿意,砍開鐵鐐,拿起武器,隨我作戰(zhàn);不愿意,就此出山,反正這里的兵也不足以困住你們了?!?/br> “隨你作戰(zhàn)?”未申五冷笑:“你方才不屈服那股勁兒確實叫老子們佩服,但你不要以為老子們就會對你刮目相看了?!?/br> “我不需要你們的刮目相看,”山宗幽幽說:“我只在意結(jié)果。” 未申五臉色漸沉。 山宗轉(zhuǎn)頭,大步過去牽了馬,翻身而上,看著他們:“若還能戰(zhàn),就聽我號令!” 重犯們紋絲不動,忽而甲辰三拿起鐵鎬,奮然斬斷了身旁未申五的鎖鐐。 “老子就是死也不能死在孫過折的手里?!彼麃G開鐵鎬,嘶吼一聲:“老子還能戰(zhàn)!” 其他重犯頃刻間都動了,鐵鎬聲響,鎖鐐盡斷。 未申五咬牙,陰笑地眼上的白疤都在抖:“成,一個不走,誰也不走,反正都是仇人!戰(zhàn)就戰(zhàn)!” 神容緩緩走出兩步,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忽聞山宗在馬上一聲高呼:“盧龍軍何在!” 重犯們?nèi)缤瞳F出籠,周遭卻有一瞬的凝滯。 山宗胸膛起伏,又是一聲冷喝,聲震山野:“盧龍軍何在!” 甲辰三猛然一把撕去右臂破爛的衣袖,大呼:“盧龍軍在!” 剎那間,每個人都撕去了右臂衣袖:“在!” 就連未申五,喘氣如牛,也終于狠狠撕去衣袖。 “盧龍軍在!” 神容震驚地看著他們,他們每個人的右臂上,都清晰地紋著“盧龍”二字的刺青。 她近乎茫然地看向馬上的山宗。 他們竟然都是他的盧龍軍…… 第八十章 后半夜, 秋風(fēng)卷著廝殺吶喊聲在河朔大地勁吹而過, 未曾停歇。 一支披頭散發(fā)的關(guān)外騎兵自攻往幽州城的先鋒中分出,直往高聳綿延的山嶺而來。 熊熊火把的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山外天地, 馬嘶人嚎,手中彎刀揮舞, 故意把威嚇的咆哮送入山中。 使者被殺,幽州不降,他們即刻攻城攻山。 山中毫無動靜,只有零星幾點火把的光亮在照著。遠(yuǎn)處混著風(fēng)聲而來的, 只有幽州城頭上急促不停的鼓聲。 一聲契丹軍令, 披頭散發(fā)的騎兵下馬, 直撲山中那點光亮。 漫長的山道上,進(jìn)去了就如同被裹進(jìn)了濃稠的墨里。打頭的尚未摸清楚走向, 眼前忽來寒光一閃, 只看清一道勁瘦的少年身影,已經(jīng)睜大眼睛倒了地。 那是東來, 一擊殺敵后, 迅速折返深山。 后方敵兵立即朝他急追, 喝叫聲不斷, 忽而一腳踏空,方知陷入了陷阱。 迎頭幾道駭人的黑影逼近, 刀過頭落。 三五一股的人馬接連入了山,威嚇的咆哮卻變成了不斷的慘嚎。 很快山外一聲怒吼,入山的敵兵不再分散, 聚齊直沖而去。 等著他們的是一片淺溪旁的山腳谷地,忽來亂飛箭矢,只有一陣,但就在他們聚攏去旁邊野林間避箭時,林中突又有人影游走而來,鎖鏈聲響,刀光映著火光送至。 一刀之后斬殺數(shù)人,他們就及時退去,隱入山林。 敵兵甚至來不及去追,又來箭矢。 鎖鏈聲響,人影又現(xiàn),再殺數(shù)人,疾退。 終于,有敵兵意識到是入了漢軍的陣門了,大聲用契丹語喊著提醒同伴,往山外退去。 “陣合!”后方,山宗的聲音傳出,冷冽如刀。 鎖鏈聲響,人影游走,抄向退路,落在后方跟不上及時退走的幾人被悉數(shù)斬殺…… 望薊山的坑洞附近,火光飄搖。 神容看見那僅剩下的兵卒們收了射箭的長弓退返回來,東來也領(lǐng)著護(hù)衛(wèi)們回來了。 她自樹后走出,看著不遠(yuǎn)處那群身影。 陣開,人影自林間迅速游走,交替而出,出刀者旁必立人掩護(hù);陣合,一擊即退,至狹窄的山間空地,攏而防守。 看似雜亂無章,實際絲毫不亂。 光是這樣看,也可以相信,這些人的確是他的盧龍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