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

    陸斂沉想到昨晚的所有，眸底涌起諸多復雜的情緒，良久，才歸于平靜。

    而此刻，本就淺眠的陳與麥也察覺到了什么般，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片刻后陳與麥別開視線起身，卻因為睡麻了手，動作有些僵硬。

    她道：“你覺得怎么樣？頭還痛不痛？我去叫醫(yī)生?！?/br>
    陸斂沉沒回答，陳與麥便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醫(yī)生很快過來，給陸斂沉檢查了一番，隨即道：“沒有什么問題了，就是要注意傷口不能沾水，七天后過來拆線，這幾天睡覺盡量都趴著睡?！?/br>
    陸斂沉問：“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出院？”

    醫(yī)生點頭：“是的，沒有腦震蕩，隨時都可以出院?！?/br>
    等醫(yī)生離開，病房里便有些沉悶起來。

    陳與麥思考著自己一直想知道的問題，正要開口，就聽陸斂沉問：“小麥，你真的很想離婚？”

    陳與麥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心頭揪了下，片刻遠去。

    她點頭。

    隨即，她又抬起眼睛道：“但是在這個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陸斂沉聲音有晨起后的些微低啞，他道：“好，你說。”

    “昨天那個瓷瓶砸下來的時候，你突然擋在了我身上，是因為你摔了過來，還是因為……救我？”

    陳與麥問完，感覺心跳變得寂靜，呼吸也仿佛被提了起來。

    陸斂沉鎖著她的眉眼，他的眸底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他表情淡然，聲音平靜低緩：“我當時已經(jīng)失去了行為控制能力，所以所有行為都是無意識的?！?/br>
    陳與麥聽到這句話，心頭忽而變得釋然了。

    是啊，他怎么會不顧危險救她？她為什么還要幻想？

    為什么心底深處竟然還生出一種如果他是為了救她而受傷，那她就不離婚了的想法？

    陳與麥心頭自嘲，臉上的笑容卻很大，仿佛為了掩飾此刻的空落般道：“哦，我知道了?！?/br>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她又問：“那你剛剛的意思是，同意離婚？”

    陸斂沉放在薄毯下的手猛然收緊，好半天，指節(jié)才寸寸放開。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沙?。骸班拧！?/br>
    陳與麥抬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昨晚這個男人還說，要離婚，除非他死。

    “那我們這就是說好了？”陳與麥試探著問：“我什么都不要，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我有保存電子版在家里的電腦，等我回去打印出來？”

    陸斂沉沒去看她，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陽光明媚，他隔著虛空，目光仿佛穿越到了很多年前。

    他點頭：“嗯。”

    陳與麥徹底松了口氣，為了緩解氣氛，也為了表明離婚了也可以不撕破臉，她沖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一直不愿意，現(xiàn)在這樣其實很好的，你自由了，將來也會有你喜歡的人，喜歡的生活?！?/br>
    陸斂沉沒回答。

    許久，他才問：“你和賀茗川什么關(guān)系？”

    陳與麥愣住。

    陸斂沉的手再度收緊，問：“你為什么會認識他？你們的生活圈子應該沒有任何交集?！?/br>
    作者有話要說：　　唔，明天領(lǐng)離婚證~

    大家猜猜后背傷痕是什么呀？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天使乖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4章 再無瓜葛2

    該來的總會來，陳與麥頓了頓，道：“這個解釋起來比較復雜，但是可以說的是，我和你的婚姻期間，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陸斂沉卻似乎并不想聽下去，或者他剛剛其實根本沒有想要她回答的意思，所以他直接打斷了她：“小麥，這就是我決定離婚的原因?！?/br>
    陳與麥凝眸，心頭有種被人冤枉的不忿和荒唐：“因為你覺得我和賀茗川有什么，所以決定離婚？”

    陸斂沉望向窗外，淡淡道：“對，你們讓我反感。”

    陳與麥沒有解釋，她也不想解釋了。

    就因為下午在公司門口的那一幕，所以之后她和賀茗川一起吃飯敘舊，陸斂沉看到后就誤會了？就突然無法忍受，決定離婚了？

    陳與麥說不出此刻什么心情。

    不過片刻后，她又釋然了。不論陸斂沉因為什么原因同意離婚，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都是她要的。

    于是她道：“那等你傷好，我們一起去民政局?！?/br>
    “不用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去?！标憯砍琳f話的時候，依舊沒去看她。

    陳與麥不由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陸斂沉：“你的傷口沒問題嗎？”

    “沒有?！标憯砍粱卮鸬煤芸?。

    于是，陳與麥欣然點頭：“好的?！?/br>
    所幸這一切都談妥了，他們沒有撕破臉，至少雖然那個理由她不能接受，但是至少粉飾了太平，彼此也不算太難看。

    那么，就這樣吧！

    很快，陳與麥便起身去辦理了出院手續(xù)，因為她過來的時候借了手機通知了陸斂沉的助理，所以費用都已經(jīng)交齊，后續(xù)事宜也由陸斂沉的助理來完成。

    至于昨天這一系列的事情，陸氏公關(guān)團隊顯然不是吃素的，陳與麥也相信，今天之后，也不會有任何關(guān)于陸斂沉受傷的事情透露出來。

    一切都辦妥，中午時分，陳與麥和陸斂沉上了車，司機載著二人去了別墅。

    這應該是自己最后一次在這里了吧？陳與麥想，她的目光打量著別墅的所有，心頭一陣唏噓。

    她和陸斂沉主臥的窗戶，上午已經(jīng)被陸斂沉的助理找人修補好了，房間里的碎瓷片也都收拾了干凈。

    茶幾上放著陳與麥昨夜落在床下的手機，并已經(jīng)充滿了電。

    一切都和之前一樣，除了臥室里少了那個陸斂沉在某拍賣會上高價拍得的那個清代瓷瓶。

    陳與麥走到書房，打開電腦，重新將離婚協(xié)議書打印了兩份。

    簽字的時候，她喉嚨一哽，筆墨在協(xié)議書上落下了一朵黑色的小花。

    隨即，她深吸一口氣，仰頭調(diào)整了一會兒，總算是將所有的情緒都調(diào)整了回來。

    重新簽字，筆鋒已然變得流暢。

    只是筆尖不自覺用力，仿佛將這兩年、七百多個的日夜從生命里剔除。

    陳與麥簽好了字，一抬眼，就見著書房門口，陸斂沉正安靜地注視著她。

    她略微有些不自然，隨即才沖他笑笑：“我簽好了，你看看條款呢？”

    陸斂沉接過陳與麥遞過去的協(xié)議書和筆，他根本沒看協(xié)議書的具體內(nèi)容，直接翻到了最后，行云流水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們的名字擺在一起，之前是結(jié)婚，如今是離婚，距離很近，這次卻涇渭分明。

    陸斂沉將兩份協(xié)議書都給了陳與麥，隨即道：“吃了飯再去?！?/br>
    陳與麥點頭：“好?！?/br>
    午餐很豐盛，是司機專門在那家御坊齋食府買過來的。

    菜品和味道都是陳與麥喜歡的，可是，她吃得完全沒有胃口。

    對面的男人，安靜地用著餐，動作優(yōu)雅，表情疏淡。

    陳與麥望著陸斂沉此刻的模樣，突然就釋然了。

    她覺得他們離婚，他應該會過得很好，而她，顯然同樣。

    那么，就彼此開始新的生活吧！

    她向來是個固執(zhí)的人，一旦決定，也不會再悔改。

    一如當初她放棄所有嫁給他；也一如現(xiàn)在她決定徹底離開他。

    陳與麥放開心情開始吃飯，因為想通，所以胃口逐漸變開，她竟然吃了兩碗米飯。

    對面，陸斂沉望著她臉頰上輕松的表情，他沒說什么，只是那么瞧了好一會兒，才別開目光。

    最后，她吃了很多，他沒吃多少。

    各自去了浴室洗澡，陸斂沉沒有洗頭，只是沖了沖身上，出來時候，他換上了嶄新的襯衣西褲。

    陳與麥想，或許這就是他們迎接新生活的見證。

    她也同樣穿了一條裙子，那是當初她嫁給他之前買的，明艷的黃色，映得她肌膚更加瑩潤白皙。

    陸斂沉從地下室的一個柜子里將陳與麥的行李箱拿了出來，遞給她：“小麥，你的證件都在里面。”

    陳與麥接過去笑笑：“謝謝。”

    她看了一下手機，現(xiàn)在十二點半，距離民政局上班還有一個小時。

    房間里，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格外沉郁，這一個小時，似乎變得有些焦灼。

    陸斂沉已經(jīng)去了書房，她聽到他敲打鍵盤的聲音，應該是處理工作去了。

    而陳與麥則是去了臥室，再度檢查一遍昨天的所有是否都已經(jīng)收拾好。

    房間里，她嫁給陸斂沉以后買的衣物，都已經(jīng)被她放在了角落，窗臺上，有幾個小多rou，也不知道她走后，他會不會認真去照料。

    陳與麥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瓷器架子，記憶又回到了昨夜的那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