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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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斂沉很快繞到駕駛座坐下,發(fā)動了車。 他的車速很快,一路上時不時往她的方向看一眼,然后再度提速。 這邊本就是市中心, 所以附近就有正規(guī)的三甲醫(yī)院。 陸斂沉將車一停,抱著陳與麥就去了急診。 將陳與麥放在病床上等待檢查的時候,陸斂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才后知后覺有些顫抖。 很快, 醫(yī)生檢查出的確是急性闌尾炎,陳與麥需要做手術,于是在抗炎治療結束后,就要送去手術室。 只是, 因為是手術,所以必須要簽字。 醫(yī)生拿著手術風險書給陸斂沉,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這個是風險通知書,你看看沒問題就簽字了?!?/br> 陸斂沉看到風險書,雖然知道這是必然流程,而且并非有風險就一定會發(fā)生風險,可他心頭還是沒來由緊張。 他想到一年半以前他在醫(yī)院的經(jīng)歷,那是他最無力,也是最近接觸死亡的經(jīng)歷,他害怕她也感受一次。 醫(yī)生見他沒動,于是道:“病人必須馬上手術,或者你看看是保守治療還是什么……” 話落間,陸斂沉已經(jīng)接過了醫(yī)生手里的筆,快速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放下筆,目光落在陳與麥的身上,眸子里都是壓抑的情緒,聲音也是沙啞的:“小麥,別怕,我在外面等你。” 陳與麥聞言一怔。 她已經(jīng)疼得有些恍惚,目光卻在接觸到陸斂沉眸子的時候,突然驚了一下。 因為她看到,他的眸色竟然有輕微的發(fā)紅,握住她手腕的手,掌心里都是汗。 他竟然在緊張、在害怕? 這不過只是一個簡單又成熟了的小手術而已! 還是說,他想到了當初他在icu病房的經(jīng)歷? 本以為從icu病房出來應該就是皆大歡喜,可是,迎接他的卻是地獄! 陳與麥在恍惚里被推入了手術室,之后打了麻藥,腹部的觸感漸漸變得木然起來。 手術時間不長,不到一個小時,陳與麥就被推了出來。 陸斂沉望著突然打開的手術室門,感覺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酷刑的心,突然被懸在了半空。 他喉嚨發(fā)緊,望著被推出來的她,有些不敢問。 醫(yī)生卻道:“手術已經(jīng)結束,不過畢竟是手術,需要住三天醫(yī)院?!?/br> 陸斂沉這才問:“所以醫(yī)生,手術是成功的吧?” 醫(yī)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闌尾炎手術很簡單,咱們微創(chuàng)的也已經(jīng)很多年的臨床經(jīng)驗了,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br> 聽醫(yī)生這么說,陸斂沉這才放下心來,和護士一起,將陳與麥推入了病房。 剛剛他就已經(jīng)給她辦好了獨立套間病房,此刻里面一切干凈,陸斂沉看了一眼,放了心。 闌尾炎手術是腰麻,病人并不會睡著,所以陳與麥整個都是清醒的。 此刻,她躺在床上,手上打著點滴,等護士給陸斂沉交代完所有離開后,她的目光才慢慢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走近她,問:“小麥,傷口有沒有不舒服?” 陳與麥不吭聲,目光靜淡地瞧著陸斂沉。 他被她的眼神瞧得心頭發(fā)毛,不由放輕了聲音:“是不是還疼?我叫醫(yī)生?” 陳與麥卻打斷他:“你可以走了?!?/br> 陸斂沉聞言,表情頓時凝固。 陳與麥又道:“你不是跑得挺快嗎?那現(xiàn)在也跑給我看看?!?/br> 陸斂沉這才意識到她在生剛剛的氣,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解釋,只能就那么站在原地,也不走,也不解釋。 陳與麥看著他這樣子,突然就覺得好笑,這個人,好像到了現(xiàn)在還喜歡什么都憋著。 她有太多的疑問想要知道。 比如,為什么他會送她那個音樂盒,他怎么知道她小時候穿什么裙子。 畢竟,如果是他送的的話,她不覺得那裙子是巧合。 還有,她想要知道他這人到底什么意思,為什么在一起時候冷冰冰,離開后又變得若即若離。 不過她最想知道的還是—— 陳與麥問:“你到底是誰?” 陸斂沉只覺得心頭劃過一道鈍痛,他望著她,目光變得復雜又沉斂:“小麥,你要不要喝水?” 陳與麥見陸斂沉還不說,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情。 當時她想過,她回去以后就再不會問了。 可是他卻主動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她重復:“你是誰?” 陸斂沉不語,指尖微顫。 空氣變得凝固,在彼此之間蔓延,房間里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陳與麥等了足足兩分鐘,也沒等到陸斂沉的半個字。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所以不說話你可以走了,今天謝謝你送我過來。你一共交了多少費用,我打給你?” 陸斂沉望著陳與麥譏諷的表情,他感覺呼吸一點點被凌遲。 他不動,站在原地,就那么望著她。 陳與麥真的要被氣笑了,這個男人什么意思? 她道:“你要不然走,要不然告訴我,你是誰?!?/br> 陸斂沉的手指緩緩收緊,骨節(jié)泛白。 好半天,他聽到自己用干澀的聲音回答道:“我不知道?!?/br> 陳與麥瞇了瞇眼睛:“什么?你不知道?” 陸斂沉對上她的眼睛,回答:“小麥,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br> 陳與麥只覺得荒唐:“那時候你已經(jīng)十歲了,你別編一個借口,說你忘了十歲以前的事之類?!?/br> 陸斂沉在聽到她提到‘十歲以前’的時候,眸子一下子黯淡下來。 他喉結滾動,卻依舊還是道:“小麥,我沒有失憶,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陳與麥生氣,不顧虛弱的身體,一滾的就要從床上下來:“你不說我就出院!你之前不是用這個威脅我嗎?我現(xiàn)在學你的套路,可以吧?” 陸斂沉卻是過去一把按住了她,他的聲音帶了幾分顫:“小麥,我沒有騙你,我的確不知道我是誰,我之前沒有名字的?!?/br> 陳與麥的身子霎時間頓住,抬眼望著陸斂沉。 他眸子有些發(fā)紅,目光卻格外坦蕩:“我沒有名字,我不知道我應該叫什么。” 陳與麥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她突然想到了他那些傷痕,這么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發(fā)緊。 她問:“那你之前,經(jīng)歷的是什么?” 陸斂沉不說話,他甚至放開她,然后背過身去:“我給你倒水?!?/br> 陳與麥見他這樣,也知道他不會說了。 而且顯然,這件事是他最深的秘密,也是他不愿意被揭開的傷疤,所以她也沒有再開口。 陸斂沉接了水給陳與麥,等她喝了點兒,他又看了下時間,道:“不早了,你先睡覺,我就在這里,隨時都可以叫我。” 陳與麥望著陸斂沉有些消瘦的身影,她道:“沒事,不用了,你幫我請個護工就行了?!?/br> 她也估摸著現(xiàn)在估計很晚了,不想叫喬小豌過來,免得打攪她休息。 陸斂沉聽到陳與麥的話,沒有發(fā)表半句言論,只是起身,將房間里的燈調(diào)暗了。 陳與麥有些不爽,隨即又道:“我還沒洗臉……” 陸斂沉聞言起身,道:“我去買毛巾?!闭f罷,便走了出去。 很快,他已經(jīng)回來,手里提著一個袋子。 陳與麥看了眼,好像是醫(yī)院一樓的超市買的。 陸斂沉拿出牙刷和毛巾,又道:“小麥,你今天就不刷牙了,我買了漱口水,你一會兒將就用一下。” 說罷,他去拿了盆子,又打了一杯水,走到床邊,將陳與麥的病床靠背升了起來。 陸斂沉將漱口水遞到陳與麥唇邊,又將盆子拿過去:“小麥,直接吐盤子里就行?!?/br> 陳與麥看他一眼,身體畢竟無力,所以也沒說什么,就直接照做了。 她漱了口,他收了盆子,又擰了毛巾過來。 陳與麥正伸手,陸斂沉就拿了毛巾給她擦。 他的動作很輕,先擦掉她唇角的漱口水,這才又給她擦臉。 只是,當陸斂沉擦到陳與麥的唇角時候,他才突然反應過來什么一般。 他抬眼,目光穿過沒有度數(shù)的眼鏡鏡片看她。 指尖上還有隔著一層毛巾感覺到的觸感,陸斂沉喉結滾了滾,只覺得他們近在咫尺,卻又不知道能夠怎么靠近。 或者,他已經(jīng)沒有靠近的自信了。 房間氣氛變得微妙,直到陳與麥突然問:“對了,你有那家工作室的電話吧?他們一般幾點下班?” “晚上十點。”陸斂沉說罷,看了一眼手表,道:“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陳與麥也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剛剛抬眼,就見著陸斂沉的目光落在了她手腕上。 她戴著的表,如果她沒猜錯,就是他送的。 作者有話要說: 特殊時期,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