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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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定神,他便躬身道:“臣自陛下病后,便苦思救治之法,翻遍了典籍,又與黎掌院幾番商討,覺得有一個法子是可行的,只是祝由之術(shù)向來不同于其他諸科,源于軒轅黃帝,傳承上古巫覡——” “誰要聽這個?”李瀾徑自打斷了他,不耐煩地道:“廢話都省一省,孤每日在奏疏上看得夠夠的了,你只說,治好父皇要怎么做。” 李瀾從小看人就喜歡緊盯著看,如今做了月余監(jiān)國,很有些威嚴氣度,一股腦壓上去,竟叫胡太醫(yī)覺得心驚了,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黎平。黎平正看著被這一群人嚇到了躲在床角的皇帝,看他望過來,便把頭點了點。 胡太醫(yī)心中稍定,正色道:“祝由科要結(jié)合符咒祝禱,但臣觀陛下外邪頗深,神智蒙昧,為了引魂還體,還需要一味藥引?!?/br> 他說著便頓了頓,似有為難,李瀾已急切地問出口來:“什么藥引?宮中府庫沒有么?那孤可以下監(jiān)國太子詔,叫他們想辦法取了送進宮來,你只管開口就是。治好了父皇,孤讓你來做這個太醫(yī)院掌院!” 黎平和胡開同時噎了一下,胡開趕緊表明了自己無意搶黎掌院的飯碗,李瀾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這才慢慢地道:“這味藥引不假外求,近在眼前……正是要參湯一盞,點上血脈至親殷切期盼的熱血一注,服藥時臣再以符咒祝禱,溝通鬼神,這般連服一月,當(dāng)可叫陛下魂魄歸體,神志清明?!?/br> 除了黎平和瑟縮在床角的李言外,所有人都聞言一愣,李瀾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重復(fù)道:“至親的……熱血?” 胡開點了點頭,道:“務(wù)必是熱血,服前割出的才好?!?/br> 李瀾將袖一捋,露出因為近來無暇騎射而白皙了許多的臂膀來,道:“孤便是父皇僅剩的血脈至親,你叫人去煮參湯念符咒。樂然,拿刀來?!?/br> 樂然也回過神來,尖聲叫道:“殿下三思?。∵@是什么治病的法子,拿人血做藥引子,聽都沒聽過。殿下萬金之軀,金玉之貴,平日里從不敢有半毫損傷的,者要日日放血可怎么受得了!殿下,還是召謝丞相和孟學(xué)士,同他們商量了再決定要不要用這個法子——” “住口。”李瀾寒聲打斷了他,眼神卻升騰起一種異樣的灼熱來:“孤是監(jiān)國太子,又是父皇唯一的兒子,要不要治父皇,怎么治父皇,輪得到他們兩個臣子插嘴么?再者不管謝子念還是孟凡思,哪個有膽子說父皇不治了?宦寺之屬,也這樣多嘴,還學(xué)會勾結(jié)外臣了……是孤平日里待你們都太慈和了么!” 他這話說得極重,樂然駭?shù)没觑w魄散,跪在地上使勁叩頭,李瀾環(huán)顧了一圈,目光最后才落在被他剛才的呵斥嚇得抱住了衾被的李言,目光一瞬便柔和了下去。 他放軟了語氣,卻是極堅定地道:“去煮參湯,拿刀來?!?/br>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二指寬的銀匕用火灼過,以烈酒拭凈,樂意捧著銀匕戰(zhàn)戰(zhàn)兢兢,李瀾干脆利落地接過來,向著挽起衣袖的左臂比了比,問:“要哪里的血?” 黎平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蜷縮在龍床上的李言,輕輕哼了聲道:“心頭血效用是最好的,不過么……” 他話未說完,李瀾已經(jīng)抬手要扯開衣襟,胡開嚇得趕忙按住了他的手:“殿下且慢,殿下容稟,臟腑脆弱,人心更是要害之處,不可輕損,十指連心,從指尖割血便好?!?/br> 李瀾將信將疑,眨了眨眼問:“可會影響效用么?” 可憐胡太醫(yī)驚魂未定,按著他的手都不敢放,連聲道:“一樣的,確實是一樣的?!?/br> 李瀾這才點了點頭,待參湯端上來,他看了李言一眼,伸出左手食指來便用銀匕一劃,眼也不眨地將血滴入?yún)铩?/br> 那血珠初滴落的時候仿佛南國紅豆一般,在參湯里暈開了,又似淚暈胭脂。胡開在那里數(shù)了七八滴便道夠了,趕忙上前為他止血;黎平則一直都緊緊地盯著躲在床角的李言,清楚地瞧見在李瀾割血的那一瞬間,皇帝漆黑的雙瞳驟然一縮。 連日來為皇帝的病況愁腸百結(jié)的太醫(yī)院掌院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來,松了松攥緊的拳頭,將掌心濕淋淋的汗水信手抹在了衣袖上,上前去接胡開的手為李瀾包扎傷口。胡開則端著那盞參湯,口中喃喃地念出長串的咒訣,踏著罡步雙手捧給皇帝。 李言當(dāng)然不肯接的,瞪大了眼睛驚駭?shù)乜粗潜K被血染紅的參茶,李瀾瞥見了皺了皺眉頭,例行兇巴巴地道:“你還想不想見你的瀾兒了?” 他哄他爹吃了旬月的藥,這一句的效用是屢試不爽的好,李言眼里頓時蒙了一層霧氣,遲疑片刻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接過來捧著。李瀾前些日子給他灌藥也灌出了經(jīng)驗,知道此時還欠些東風(fēng),便越發(fā)故作兇神惡煞地道:“快喝了,不然把你的瀾兒吊起來打。” 李言看著他手指上包著的,透出血痕來的白絲巾,看了一會兒,眼里倏忽落下一顆淚來,正好落進帶血的參湯里。他輕聲說了句:“你不要、不要傷瀾兒……”怔了片刻,便低下頭,捧著那參湯小口啜飲起來。 李瀾捂著手指極眷戀地看著他,眼神極盡溫柔深摯,叫讓不慎望見的黎平忍不住嘶了一口氣,在心里多念了十八遍真是作孽。 但再作孽也是那兩父子的事情,他管不著也不想管,只如今看李言的確實為李瀾割血所觸動,他就能結(jié)結(jié)實實地松一口氣。 李言見了李瀾割血還是會有反應(yīng)的。這便印證了黎平和胡開先前的的猜度:皇帝之所以氣瘋了就是因為他對這個小兒子全身心的信重,一夕覺得自己被處心積慮別有所圖地欺瞞了,便天塌地陷難以承受起來,寧可在腦海中虛構(gòu)出一個罪魁禍首,也要把那種種不堪的罪名同愛子分開。最后自己騙自己,硬把李瀾認作李淪。于是弒兄殺弟的惡事都是逆子李淪所為,他最心愛的傻瀾兒被逆子李淪軟禁用來脅迫他,仍舊是那天真干凈的無邪赤子。 與其說皇帝是認不出兒子了,不如說他是不肯認,死鉆進了牛角尖里,自己把自己都騙了過去,旁人看來自然就是失心瘋一樣。何況皇帝早年因為兄弟爭位落下了心疾,本就不是能受刺激的,是以并有神智蒙昧,顛倒混沌之癥。 但既然不是認不得,只是不肯認,也就說明了皇帝對這個小兒子委實是在意非常,如此便更要對癥下藥,每日讓小傻子對著皇帝割血,讓他眼看著最心疼在意,一根頭發(fā)都不肯損傷的心肝兒日日為他自傷,早晚叫他沒法再一意孤行地騙自己。 等到那時候,皇帝肯真正地“睜開眼睛”了,這失心瘋和認不得人自然就會不藥而愈。什么參湯祝由,都不過是借口而已。 不過道理是這樣的道理,他和胡開擬定這樣的計策還是冒了風(fēng)險的,倘若皇帝對李瀾割血也視若無睹,若說大了,便是蓄意謀害儲君的天大干系。幸而方才李瀾割血的時候,黎平一直都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皇帝,把皇帝那一瞬反常的反應(yīng)看得清清楚楚,此時自然心神大定。 他伸手拍了拍李瀾的肩膀,叫他:“好了六哥兒,你父皇能好的,少則……一月,多則三月,他肯定能認出你來。你現(xiàn)在這么看著他也沒用,只能嚇著他,等他好了你再看?!?/br> 第一百一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