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又停了一下，問道：“那你覺得要怎么樣，那些東西才可以是你的呢？”

    盛長安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他也……他也不知道。

    要怎么樣那些東西才是自己的呢？他小的時候也這樣偷偷問過自己，想著到自己長大之后，就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不是永遠(yuǎn)被框在框子里。直到他終于自由，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變成了框子的形狀，沒有機會變回來了。

    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不應(yīng)該去和自己雇來的搭檔討論這些?？戳搜弁ㄔ捊缑?，他伸手掛斷電話，打給了沈澤。

    沈澤很快的接起來，溫聲道：“怎么了？”

    盛長安喘了幾聲，報上了地址，拜托沈澤來接一下自己。沈澤連忙讓他不要著急，想點兒其他的轉(zhuǎn)移注意力，接著就開車趕了過去。

    盛長安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掛了電話后不一會兒就失去了意識。

    他再次醒來時是在沈澤的診所里，沈澤坐在床邊的靠椅里，似乎是在看什么書，他的視線上移，看到了床頭的吊瓶。

    沈澤看到他醒過來，嘆口氣，放下書走過去問道：“你現(xiàn)在有什么地方覺得不舒服嗎？”

    盛長安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有點兒頭疼，嗓子也不太舒服。”

    沈澤的語氣依舊溫和，只是帶了些責(zé)怪：“你不要cao之過急，一步步地來不行嗎？”

    盛長安垂眼看向自己手上的吊針：“我……對不起?！彼皇怯X得能夠接近的感覺太過于美好，以至于迫切的想要渡過擋在自己與未來之間的那條長河。

    沈澤搖搖頭：“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強行給自己脫敏甚至?xí)ι眢w產(chǎn)生傷害？”

    盛長安沉默許久，開口道：“我知道的?！?/br>
    “好了?！鄙驖勺酱策?，“以后不要再這樣了。下次再有這種程度的情節(jié)，不能再隱瞞。這次有什么要說的嗎？”

    盛長安沒有插吊針的那只手捏著床單搓了搓，說：“我……我一不小心對著他說出來了我的真實感受。”

    沈澤走到桌邊打開文件夾：“具體過程是什么樣子的呢？”

    盛長安又沉默了一會兒：“剛開始的時候，我走到臥室里，就已經(jīng)很難受了。打電話的時候我盡力把自己帶入到小說人物的心境里，感覺確實會好一些。只不過后來我有些情緒失控，以至于對著他說出來我自己想說的話?！?/br>
    “具體？”沈澤寫完抬頭看向他。

    “大概就是，”盛長安回憶了一下，“我告訴他我呆在那里感覺很不安?！?/br>
    “其他的呢？”

    “還有……”盛長安又抓了下床單，“我跟他說……我感覺那不該是我的東西。”

    “沒有了嗎？”

    盛長安搖搖頭：“沒有了?！?/br>
    沈澤手上的筆晃了晃，問道：“那你對他傾訴完之后是什么感覺？是沒什么變化還是覺得會舒服一些？”

    盛長安臉上現(xiàn)出些苦惱的表情來：“很難形容……我當(dāng)時很不舒服，感覺就是如果他真的是像小說里那樣的人物就好了，一方面我又很清楚的知道他只是我找來的陪伴對象，感覺……很委屈。大概是這種心情?！?/br>
    沈澤“唔”了一聲：“那么你有沒有想過和他發(fā)展真實的感情呢？”

    盛長安低頭思考片刻，誠實搖頭：“沒有。我現(xiàn)在會產(chǎn)生情感的，也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小說人物，他只是扮演者，而不是我想要的那個本人。更何況我們一開始就是合約關(guān)系，各取所需罷了。”

    “你倒是通透?！鄙驖珊仙衔募A，“我只怕你會刻意的去遏制自己的感情，現(xiàn)在看來倒是不用太擔(dān)心這個?！?/br>
    盛長安笑了一聲：“這些事情我還是能分得清的?！?/br>
    吊瓶里的水差不多已經(jīng)見底，沈澤過來小心地給他拔下來。

    “你今天暫時休息一上午吧，你目前的狀態(tài)也不適合工作?！?/br>
    盛長安點點頭：“我猜到有這種可能，昨天就已經(jīng)把手頭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

    沈澤拿著空瓶子扔到垃圾桶里：“我早該猜到你會這么做。我定了粥，很快就送過來，你現(xiàn)在也不合適吃其他重口味的東西，就稍微喝一點粥吧?！?/br>
    盛長安點頭道謝，沈澤站起身出去了。

    果然還是不行嗎。

    盛長安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針孔，苦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