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西京繁華錄(二)
“哎哎哎!這……”木槿都沒反應(yīng)過來咋回事。 “哎你個錘子哦,快跑啊!”士敬這時候也顧不得了。情況不對,趕快撤退,拉上木槿就溜。而先前人群里罵金人罵的最歡的那幾個,現(xiàn)在也不知所蹤。 “踢了攤子就想走?哪有這種好事!給我追!”被稱作斡啜的金人漢子一馬當(dāng)先,追著陳氏兄妹倆就殺過去。 “我滴娘嘞——”士敬這邊跑著嘴里還號喪著不停,拖著木槿一路狂奔。 倆人在西廂七拐八繞的到處躥,金人由于不熟悉街道,一時間也追不上兩人 …… “二哥……我……我……我跑不動啦!”木槿邊跑著邊喘著大粗氣。心道,天殺的陳士敬?。∧愀陕镆フ腥墙鹑税。?!今天姑奶奶我要是能逃出去,回家讓爹打死你! “你加點勁啊!讓金人逮到,把你打得比我還難看!”士敬哪里會聽木槿的話,扯著她的手,腳里頭又加緊了步子。 “哎呀!”木槿終究還是個女孩,終于是體力不支摔倒在地上。 “兩個小賊,哪里走!”金人就像草原的狼一樣,順著兩個人的氣味就追過來了。他倆要不是依仗著對街道的熟悉七拐八繞的,早就被金人逮到了。 “我的親妹子喲,你快起來?。〗鹑俗愤^來了!”士敬急的就上去要把木槿拉起來。 “我沒力啦,嗚嗚嗚……就讓金人打死我吧……嗚嗚嗚”任憑士敬怎么拉,木槿就是趴在地上不起來。 “哎呦我日?!?/br> “艸,斡啜,你絆倒我了!” “??!” …… 倆人正在那為了起不起爭執(zhí)不下的時候,后面就傳來金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哈哈哈,妹子,你快起來看吶,金人自己把自己絆倒了。哎呦我去,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人能把自己腿打上結(jié)的,還是死扣!哈哈哈”士敬當(dāng)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個性,就這被追著呢,還有心情看樂呢! 木槿更不用說了,比她二哥還愛看熱鬧,一聽說金人摔了,三下五除二就從地上爬起來。只見原本應(yīng)該向他們沖過來的金人,此刻都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幾個人的胳膊腿都絞在一起,活像是一灘倒在地上的燴面。 “二哥……這是哪里啊……”離開了夜市,燈火漸暗,木槿出于害怕,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士敬轉(zhuǎn)圈看了看,“這兒……” “哎呀,這不是大哥的書院嘛,你看!”木槿順著士敬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門樓上寫著四個鍋蓋大的燙金大字,果然是花洲書院! “木槿?你怎么在這,這位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一個人來,一身綠綺,束冠上系著一根扎眼的紅綃。 “呀!孔大哥,是你哦!”木槿不知道為啥,在這個情景下看到孔慎格外激動,下意識的就想沖上去抱住,可又知于禮節(jié)不合,止住了。 “這個,是我二哥啦,陳士敬??状蟾?,你也出來逛夜市呀!”木槿由于剛才的疾跑,臉上還泛著微微紅潤,說話時氣息不定,微喘個不停,殷紅的小嘴一張一合地,露出瓠犀一般的貝齒。 “啊……對對對,呵呵呵,我就是剛逛夜市回來呢?!闭f著,孔慎露出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他哪里是去逛什么夜市,他正在書房蒔花呢,聽見街上有喊聲,就出來看了一眼,哪成想被追的人竟然是木槿,他便在角落里悄悄拈指捏了個“滯字法”,把那幾個金人綁到了一起,遠(yuǎn)遠(yuǎn)看去倒像是幾個人絞在了一起。 一旁的士敬眼看著倆人根本就不搭理他,心道,你小子就是孔慎啊,瞅你這一身紅配綠的打扮,跟狗屁一樣,我家妹子怎么能看上你?你給我等著。 就這么地,孔慎莫名其妙的就被木槿她二哥記了仇。 說話間,孔慎負(fù)在背后的手翻轉(zhuǎn)一下,指尖光華便向掌心流入,消失不見了。隨時,那幾個金人也解開了束縛,一個個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宋豬!盡會使一些見不得的妖法,兄弟們,我看他們是體力不支,使不了妖法啦,咱們把他們抓回去,剝了皮找大王領(lǐng)賞??!”方才夜市上那個拿著鐵棒的大紅臉第一個爬起來,瞪著木槿一行人喊道。 “沖?。?!”七八個金人當(dāng)真如打仗沖鋒陷陣一般打了過來。 孔慎手上又捏了個指訣,嘴暗道,“定!” 那沖在最前頭大紅臉雙腳霎時就想被膠黏在地上了一樣,動彈不得,上半身卻因為失去重心,直直地倒下去,摔了個嘴啃泥。 “哈哈哈,妙妙妙,閣下好一招惡狗吃屎!你們金人打仗都是這么打的嗎。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你這腿是剛長出來的嗎,路都不會走?!笔烤错斨鴤€豬頭,還有心思去嘲笑著幾個金人。 那大紅臉爬起來,將鐵棒雙手持,護(hù)在胸前,隔著一丈遠(yuǎn),怒發(fā)沖冠卻又警惕的看著孔慎三人,似是不敢再往前沖了。 “你們,是什么人?”那個叫斡啜的金人也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卻面不改色的上來問道,他想的可不是跟這大紅臉一般把這幾人打死。 這幾人看起來都不是尋常人,若是能為我大金所用…… “老子是……”士敬剛想說我是你的祖宗,就聽見街口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隨即傳來一聲大喝。 “你們是何人,放下手中的兵器!” 果然,這衙門永遠(yuǎn)是在最后才到。 大喝的一隊人,穿著棕色皮革片甲,手持三尺樸刀,步伐混亂的走了過來,中間簇?fù)碇粋€人,騎著高頭大馬,那人身材魁梧,身著青綢褙子、灰棉宋褲,頭發(fā)不束冠,隨意地披散著。 “你們,為何深夜在此聚眾斗毆!”為首的衙役說完,提著刀上來,指著孔慎,孔慎一見,擰緊了眉頭,抬起手,伸出兩指在刀尖一別。 “咔嚓——”精鋼鑄的樸刀,孔慎就僅僅用手指一別,就斷裂開來。 眾人一看大驚,幾個金人心下抹了一把冷汗,慶幸自己剛才沒沖上去,那騎著高頭大馬的人也是面帶駭色,驚恐不定。 那衙役平日在衙門里養(yǎng)的腦滿腸肥,哪里見過這種狠人,直接嚇得臉色煞白。好死不死的是,孔慎還捏著一塊碎刀片,笑瞇瞇的看著他。 “你且退下?!瘪R上的男子側(cè)身下來,對那衙役揮了揮手,那衙役嚇得屁滾尿流的,連滾帶爬的鉆回人堆里。倒是旁邊那幾個金人看見這宋國衙役如此沒用,哈哈大笑起來。 那男子似是沒聽見金人的哄笑聲,上來開口道,“鄙人鄧州新任知州李邦彥,敢問幾位所為何事,深夜在此聚眾?!崩畎顝┛杀饶擒浀把靡劬魈嗔?,他心知眼前這幾個人一定不好惹,在沒問清楚情況前,他問為何“聚眾”,對“斗毆”只字不提。 “大人”斡啜一聽是南朝的知州,又好像是知道李邦彥的名字一般,上來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起來,“是這樣的,我們是從云州過來的大金商人,今夜在西二廂的夜市正擺著攤呢,這兩人?!闭f著,他指了指士敬和木槿,偷瞄了孔慎一眼,繼續(xù)說道“說是要來買我的rou,結(jié)果沒說幾句,就把我的攤子踢翻了,我們氣……”斡啜還沒說完,李邦彥就打了個手勢讓他停下。 “好了,我知道了?!比缓筠D(zhuǎn)頭向兄妹倆問道。 “你們都是本地人氏,宋人?” “當(dāng)然啦!”木槿還沉浸在剛才的歡樂里,隨口就答道。 “好!來人吶,把這一對狗男女給我抓住,他們迫害金國使節(jié),押回去,我要細(xì)細(xì)審問!”李邦彥像是要宣誓什么似的,大呼小叫的發(fā)號施令。 斡啜一臉得意的看著兩兄妹。那幾個金人雖說受到了偏袒,但對李邦彥的鄙視之情溢于言表。 “這位先生,您……”剛下令將兄妹倆綁起來,李邦彥又湊到孔慎面前,他看此人仙風(fēng)道骨,卻又有神力,說不準(zhǔn)就是個仙人呢,先皇可就喜歡這類能人異士,我要是能交好他,說不準(zhǔn)就能成為我重返朝局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