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這叫避實擊虛
雖說,從未與那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明軍直接交過手,王國棟也不太相信他們真有傳說中那么厲害。 但職業(yè)軍人的直覺告訴他,這支軍隊,人數(shù)雖不多,但一定極為難纏。 畢竟,去年世子西征廣西,數(shù)萬大軍確實是敗在了其手下。 據(jù)說,才一個照面,西征大軍便全軍覆沒,世子也被一炮轟死,落了個死無全尸。 因此,王國棟不敢馬虎,決心把他的大營打造成一道銅墻鐵壁。 方圓不足二里的大營外,光鹿砦塹壕就筑了三道,其間夾雜著數(shù)個木寨,每個木寨內(nèi)都埋伏有百多個弓弩手。 大營的身后,緊靠著一個數(shù)百米寬的峽谷口,這個峽谷,是從城南進出高要縣城的唯一通道。 峽谷的西邊,就是人跡罕至的連綿群山,而東邊,則是一座只有數(shù)百米高的小山。 這座小山方圓不過五里,呈三角形,往北一角綿延入城,往東則一直延伸至新興江岸,正好構成了城防屏障,連城墻都省了。 小山雖不高,但山坡卻很是陡峭,不知從什么朝代開始,面對峽谷的山頭上便筑有炮臺,炮臺山腳下有幾個狹長的天然深水塘,使得炮臺易守難攻。 王國棟很謹慎,不僅在炮臺山上派駐了炮兵,重新加固了炮臺工事,還沿東西向在其余各個山頭都構筑了工事,每個山頭布置有幾十至一百人不等。 如此精心布置的防線,給了王國棟十足的信心。 明軍若是直攻大營,將會受到炮臺的威脅,若是轉攻各山頭,則會遭到大營方向的側擊。 就算明軍再兇悍,來再多的人,至少也能守他十天半個月的吧? 眼看明軍越來越近了,王國棟不僅天天督促營內(nèi)士兵死命cao練,還不斷派出巡哨游騎四出打探,一副厲兵秣馬的樣子。 …… 就在王國棟處于既忐忑不安又躍躍欲試的矛盾心情中時,這天,一名親將跌跌撞撞進賬,急聲來報—— 明軍來了! 但是,明軍不是來攻城的! 而是,正在猛攻城東的江岸炮臺! 這個消息,使得王國棟大吃一驚,又十分惱怒! 令王國棟吃驚的是,這座江岸炮臺,雖說就在城東,但不在城內(nèi),而是在新興江東岸,與高要城隔著一條百來步寬的新興江。 這個炮臺,因主要扼守西江江面,所以幾乎所有的炮口全指向北方,急切之間是調(diào)不過來的。 正因如此,王國棟在炮臺上,額外部署了兩個牛錄的精銳步卒,連同護炮兵在內(nèi),共有近千人駐守。 如果炮臺失守,不僅保護肇慶的江岸火力全失,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明軍還可以有恃無恐地直接渡過新興江,攻擊防守薄弱的水東門。 那樣一來,王某人費勁巴拉、精心布置的城防工事,豈不是全成了擺設! 令他惱怒的是,來的明軍,壓根就不是那支傳說中的討虜軍,而是他的老對手——王興。 “是王興的人?確定嗎?” 王國棟騰身而起,將信將疑到。 媽拉個巴子,僅僅在幾個月前,這廝還在恩平一帶被老子圍毆,沒想到,這風水轉的實在太快,據(jù)說這廝最近很猖獗,不僅趁亂攻克了數(shù)座縣城,還新招募了不少人。 “稟將軍,” 一身嶄新甲胄的親將單膝點地,拱手道,“多方探馬來報,明賊打出的旗幟都是王字……” “約有多少人?” 王國棟冷冷地道。 “大約有兩千到三千人,攻勢甚猛……”親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 “確認沒有后援嗎?” “稟將軍,屬下已派人反復查探,并未發(fā)現(xiàn)后援?!?/br> “哼!什么時候輪到此獠發(fā)飆了?” 一聽對方人數(shù)不多,王國棟目中寒光一閃,冷哼一聲,喝道,“傳我將令,全體列隊,馳援東城!” 說完,王國棟一撩背后的紅色大氅,手按刀柄匆匆出帳。 他的身后,幾名部將見狀忙緊隨其后。 其中一人緊追幾步跟上前,猶豫著小聲道:“將軍,是否留守一隊人馬……” “不用了,” 王國棟冷冷地道,“此地有炮臺保護,有木寨中的弓弩手守著就行了。” “將軍,萬一明賊有詐……” 那部將哂然道。 營內(nèi)精銳全調(diào)走了,要是中了聲東擊西之計,被明軍摸了上來,那可怎么辦呀?.. 那幾百名弓弩手,可沒法近戰(zhàn),一旦近身,便是個死。 “你懂什么,我山上的大炮是吃素的嗎?” 王國棟停下腳步,惡聲道,“你可知道,明賊為何不來攻城嗎?還不是知道這兒難打……這叫避實擊虛!懂嗎!” “是,是,是?!?/br> 部將一見王國棟發(fā)怒,再不敢多言。 “你若不放心,那就由你留下,鎮(zhèn)守大營吧!” 王國棟注視著此人,森然道,說完一甩胳膊,轉身就走。 “嗻……” 那名部將一臉哭喪著,訕訕后退,不給他兵,讓他留守有個屁用! …… 隨著一聲令下,四千余人列隊出營,匆匆穿城而過,轉眼間便來到了水東門。 王國棟疾步登上低矮的城樓,便聽得對岸槍聲大作,殺聲震天…… 放眼望去,不遠處的江岸炮臺,小山下,樹林間,果然隱隱有一隊破衣爛衫的明軍。 一些人正在爬山搶攻,更多的人人正在搖旗吶喊。 山坡上,到處彌漫著火銃擊發(fā)而冒出的白煙。 王國棟四處瞭望,確認沒有伏兵的動靜,急令全軍渡江。 北門和東門外,都停有許多從民間收繳的木漁船備用。 與寬達一里開外的西江不同,新興江只有不到百米寬,而且水流平緩,其實就是一條稍大點兒的河,四千余人坐船過江是眨眼的事。 沒多久,鼓點聲中,上岸后的清軍便于江邊列陣完畢。 戰(zhàn)陣最前面,擺著幾十門虎蹲炮,前軍,除了手持大鐵盾的護炮兵外,以刀牌手和火銃手混編,刀牌手在前,三排鳥銃在后。 中軍則是長槍手為主,每五排中插一隊弓弩手在其中,兩側則各有五百騎兵。 后軍則又是刀牌手和火銃手混編,單看這陣勢,倒是頗有章法。 王國棟拍馬在陣前馳了兩個來回,只見戰(zhàn)陣雖不甚整齊,但人人盔甲明亮,威武不凡,自有一番氣勢。 尤其左右翼那兩隊騎兵,一千余騎幾乎全是白甲兵,個頂個,全是精銳中的精銳。 在陣前收住馬韁,王國棟滿意地瞇了瞇眼,對士卒陣中高聲道: “大戰(zhàn)當前,近來是練得嚴了一點,不過老子告訴你們,不會讓你們白吃苦!” “都給老子掙點臉!那隊破破爛爛的明賊,就是年前在恩平交過手的,是你們的手下敗將!” “上次沒殺光他們,這次,既然送上門來了,都給老子滅了!” 頓了頓,王國棟又叫道,“等這一仗打贏了……到時候,定不會虧待你們!” “凡斬明賊首級者,斬一級賞白銀一兩!” 一聽到有銀子賞,陣中頓時一陣sao動,許多人都兩眼放光,蠢蠢欲動…… 王國棟滿意地撥馬返回中軍,冷冷注視著前方,對傳令官喝道:“擊鼓,直取敵陣!”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