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濠鏡疑云
李濤是帶著他的警衛(wèi)班九名戰(zhàn)士上岸的。 為此,他還有些擔心,把戰(zhàn)士們都帶走了,勢必影響大船上的警衛(wèi)水平,不過在陳一鳴的強烈要求下,他還是帶著人上岸了。 陳一鳴說得沒錯,“龍升號”畢竟停泊在港外,任何企圖接近它的小船都在值勤水手的視野中,有水手們的武裝警衛(wèi)就夠了。 而孤身上岸,前往葡萄牙人的地盤才真有危險,這個時代的葡萄牙人,對中國人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傲慢無禮了,誰知道會不會遇上什么麻煩,謹慎一點總是沒錯。 然而,葡澳當局對中國大船并不在意,李濤他們的小船出入海灣,也沒有受到攔阻檢查,上岸后,會面過程更沒有什么異常。 這個杰克李,是一家名叫“寶泰”商行的掌柜,是個土生土長的香山縣本地商人。.. 從祖上開始,他們家便經(jīng)營與洋人的貨物貿易,經(jīng)過幾代人上百年的經(jīng)營,他們家族已是當?shù)刈钣忻耐林涣耍瑹o論經(jīng)濟實力,還是人脈關系,都頗為雄厚。 名義上,“寶泰”商行專一做外洋生意,底下有十幾條小型快船往來于廣東沿海的洋面,將當?shù)氐慕z綢、瓷器、藥物和手工藝品送到澳門,再賣給葡萄牙人。 不過,他還有另外一檔生意,就是為海上的船只提供各種必需品,所謂的必需品,從修船用的木材、鐵器、糧食、蔬菜,直到火器、火藥之類無所不包。 自然的,他隨之而來的另一項暴利買賣,就是專門收購海盜們的贓物。 當然,澳門不是海盜港,無論銷贓還是給海盜販貨都是違法的,除了葡萄牙總督的威權,澳門本身并不能保護他躲開大明律。 不過,杰克李在本地經(jīng)營這項買賣已經(jīng)很多年,能平安的理由是,他本人,早已入了天主教,在澳門,教會擁有幾乎與總督同等的勢力。 當然,真正使他安全的理由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有的是錢,另外,他還娶了個葡萄牙老婆,這讓他在自己的宗族里聲名掃地,險些被從宗族中除名。 這個時代,天主教在中國的傳教活動,信徒的發(fā)展數(shù)量雖遠不如在馬尼拉、日本等地那樣的順利,但通過利馬竇等人的努力,還是爭取到了一批中國官員和知識分子信徒,也順利地進入到了中國的首都,參與過朝廷的天文修訂和軍械制造等事務。 通過傳教士的牽線,杰克李在幾年前就與同樣入了教的瞿式耜、焦璉等明朝官員都有些交往,為此,在抗清復明的戰(zhàn)爭中,南明朝廷還曾經(jīng)請他幫過一點忙。 就在三年前,瞿式耜奉命留守桂林時,就是通過此人的牽線,由澳門教會出面,雇傭了一支數(shù)百人的洋槍隊,攜帶先進的佛郎機炮,幫助明軍守住了桂林。 此次“龍升號”遠赴美洲求購橡膠樹苗,途徑澳門的時候,就是通過此人的關系,雇用了一隊西方水手,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因李濤為感謝他的幫忙,帶了一點銀子和禮品作為謝禮,杰克李十分高興,硬留著李濤等人共進晚餐。 李濤倒也并不十分推辭,欣然留下作飲酒,因為,他此行,也并不是純粹的回訪那么簡單,他聽說,杰克李能搞到大量的硝石…… …… 第二天一早,宿醉未醒的李濤,就帶著警衛(wèi)來到碼頭,到了約定的時間卻沒見救生艇的蹤影,便和戰(zhàn)士們耐心等待。 結果,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見救生艇的影子,李濤就有些納悶了。 猶豫再三,隱隱不安的李濤他們在港內雇了一艘小船送他們出港,結果一上大船,剛登上左舷,就發(fā)現(xiàn)水手李志賢倒在血泊中。 大驚失色的李濤當即奔向駕駛艙,陸續(xù)發(fā)現(xiàn)了三副高玉寶和水手長朱鐵鷹等人的尸體…… 隨后,李濤又發(fā)現(xiàn),所有槍支全部失蹤了,就連四具“標槍”發(fā)射具也沒了,這才驚慌失措地呼叫林嘯。 …… 林嘯沒趕到前,李濤沒讓戰(zhàn)士們動現(xiàn)場,林嘯等人一上船,他就帶著林嘯一起勘察起現(xiàn)場來。 船長老陳,是犧牲在船長休息室門外的,其余人都死在了船員休息艙室,只有電工楊銘和一名輪機工,撲倒在了安全艙門外…… 顯然,在底艙值班的他們聽到了一點動靜,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時,第一反應是想去安全艙躲藏來著…… 全船已沒一個活口,十一人全部遇難,而且,全部死于冷兵器割喉。 “奇怪……” 林嘯蹲在陳一鳴身邊,收回微微顫抖的手,用發(fā)干的嗓音說道:“看樣子,是出其不意的暗殺……” “是,” 李濤嘶啞著應道,“能做到這樣,悄無聲息的干掉所有人,只有武林高手才能做到吧?” “不過,老陳好像是聽到了什么動靜,主動出艙的……” 李濤指了指不遠處過道上的一行血跡,那是明顯有尸體或傷員被拖動才產生的痕跡。 “對,” 林嘯找到了艙壁上的彈孔,猶豫著應道,“或許,對方也有人員傷亡……” 他知道,老陳是有一支防身用手槍的,如果他深夜察覺到異樣而出艙察看,沒理由不帶槍,從現(xiàn)場來看,老陳是開了槍的。 “應該是,我們的人,尸體都在……” 李濤凄然道,“被拖走的,是他們的人……” “還有其他損失沒有?” “奇怪就奇怪在這里……所有彈藥箱都在,就連標槍導彈都一箱沒少,就那幾具發(fā)射器不見了?!?/br> “嗯?” 林嘯臉色凝重,下意識地道,“你的意思……兇手并不懂現(xiàn)代武器?” “應該是吧?!崩顫j然道。 “……” 林嘯沒再答話,他起身走到船舷,伸手搭在舷墻上,定定地望著澳門島港口方向,臉色陰沉得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幕…… 許久,他咬咬牙,冷森森地開口了:“走,我們上島!” …… 澳門,本名叫“濠鏡”,又叫濠鏡澳,地處珠江三角洲的西岸,隔海東望便是香港島。 澳門的面積很小,直至后世也不過十幾平方公里,這個時候的澳門還沒有擴張地盤,僅僅是“依山筑城,廣袤四五里”而已。 實際上,澳門由澳門半島、氹仔、路環(huán)等幾座海島組成,其中北方的澳門半島是一個海中的陸連島,島嶼與大陸之間有一條狹長的陸地相連接,形狀類似蓮花。 蓮花的莖梗上,有一道城門建筑,這便是關閘了,從陸地去澳門,必過此關閘,理論上說,過了關閘就等于是過了邊界。 澳門半島東西五六里、南北半之,有南北二灣,規(guī)圓如鏡,可以泊船,有山對峙如門,故又名澳門。 澳門距離廣州很近,嚴格的說,澳門、香港兩地,都可以算是廣州的外港,其地域管轄權屬廣州府香山縣。 (提問,李濤上岸,去和誰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