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坐以待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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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八章坐以待斃么 趙國祚在城頭哀嘆,那個福建巡撫張學(xué)圣,卻正頹坐在衙門后堂唉聲嘆氣…… 自那股兇悍的明賊一個月前攻陷廣州,平南王慘遭被俘伏誅以來,他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隨著明賊進一步克復(fù)潮州,屯兵饒平,并大肆囤積糧草,揮師東征的征兆越來越明顯,閩南各府上下一片驚慌,兵無斗志,官吏失態(tài),私自潛逃者日眾。 近日,隨著前方戰(zhàn)事連連失利,明賊兵鋒直逼福州,就連他巡撫衙門的屬官都告假者眾多,不告而別的小吏更是日多一日,以致各科各房都已人去樓空。 可想而知,下面各府各縣的衙門內(nèi),定是怎一副狼狽模樣了。 那些個本就是變節(jié)降清的前明官吏倒還罷了,然而,就連那些自己帶來的親隨幕僚,竟也消失了數(shù)人,以致諾大的巡撫衙門內(nèi)空空蕩蕩,頗為冷清。 張學(xué)圣知道,他們這是怕了,恐懼使他們不是棄官而走,便是彷徨觀望。 那伙自封“討虜軍”的明賊,之前便已被傳得神乎其神,善戰(zhàn)之名早已遠播,一眾大小官員自然也都聽聞了些兩廣那邊的消息。 加之此番平定廣東,活捉尚可喜,那伙明賊更是威名赫赫,這些唯利是圖的小人恐怕早就被嚇破了膽,如此表現(xiàn)倒也不奇怪。 故而,他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便是盡快將這股明賊擊敗,哪怕打一兩個不大的勝仗,方能鼓舞人心,一舉穩(wěn)定局面。 可是,趙國祚這廝竟畏敵如虎,自漳州開始一味退縮,一直逃至永福一線方止,簡直豈有此理! 這才幾天功夫,這股明賊便已離福州不到百里,這速度也太快了點吧? 不是說,他們才不滿一萬人嗎?趙國祚何至于此? 自泉州至永福,沿途駐軍也有萬余,平時如狼似虎,個個趾高氣揚的,臨了竟讓這股明賊如入無人之境,都是些無用的廢物! 最最可恨的是,之前的所有潰退,還能以收縮兵力、避其鋒芒為借口,多少還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可就在前幾日,趙國祚這廝大肆吹噓的高蓋山防線,居然有如紙糊的一般,才一夜的功夫便被撕得支離破碎,防線核心永福縣城岌岌可危。 這,簡直就是兵敗如山倒! 這可是福州的最后屏障了啊! …… “大人,大事不好了!” 正在張學(xué)圣咬牙切齒,無著無落的時候,他手下的親信部將王邦俊慌里慌張的一邊嚷著,一邊奔進堂來。 眼下,固守福州的絕大部分兵馬,都是提督趙國祚的人。 雖說他這個巡撫名義上主掌一省行政、軍事、監(jiān)察大權(quán),但實際上,軍事權(quán)全在總督陳錦手里,他才是提督趙國祚的頂頭上司。 陳錦走后,這個眼高于頂?shù)内w國祚完全不聽他的。 有什么辦法,真論起品級來,趙國祚這個提督是武職從二品,比他這個從三品的文職巡撫還要高出一級。 是以,他手頭真正能指揮得動的,就只有親信部將馬德功和這個王邦俊所屬的各一千余人。 這兩人作為他的中軍左右護衛(wèi)鎮(zhèn),就駐扎在了城內(nèi),離巡撫衙門不遠的地方,是以,他倆不用通報,可以直接進入衙門內(nèi)堂。 張學(xué)圣正在氣頭上,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 “是,是,大人,” 王邦俊定了定神,躬身揖道,“卑職剛得到的消息,那伙明賊,昨晚已到對岸啦?!?/br> “什么?” 張學(xué)圣倒吸一口涼氣,急道,“此話當真?” “卑職……親自派出的巡哨,千真萬確?!?/br> “永福呢?丟了?” 張學(xué)圣臉色鐵青,躥起身子逼問道。 “是……” 王邦俊垂下眼簾,躬身答道。 “趙國祚這個兔崽子!” 張學(xué)圣一下跌坐于太師椅內(nèi),無奈地仰起頭,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走,上城頭?!?/br> …… “撫臺大人,” 面對張學(xué)圣的責問,趙國祚卻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軍情緊急,本將忙于布防,無暇稟報?!?/br> 奶奶的,都死到臨頭了,你還來跟老子計較這個! “你……” 張學(xué)圣氣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跌腳道,“永福一失,明賊兵臨城下,又有這么多潰兵退進府城,你該如何處置?” “撫臺大人莫急,” 臉色黯然的趙國祚這才轉(zhuǎn)過頭,嘶啞著嗓子道,“明賊雖兇,但福州城防堅固,兵械糧草充足,將士們退無可退,必將眾志成城,堅守數(shù)月當無問題?!?/br> “堅守?守什么守?” 張學(xué)圣滿臉怒容,斜睨著趙國祚,“明賊兵不滿萬,你一退再退,如今又嚇得你兩萬余人龜縮不出,坐以待斃么?” “不守,難不成出去送死?” 趙國祚反唇相譏道,“此股明賊人數(shù)雖不多但全是精銳,野戰(zhàn)正是其所長,出城求戰(zhàn)豈非正中下懷……本將料彼遠途奔襲,至今已是疲憊之師,當堅守以耗其氣……” “糊涂!” 張學(xué)圣怒喝一聲,跺腳恨聲道,“明賊勢急,此時輜重當在途中,再不出去廝殺,待其攻城大炮運至,南臺島一失,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啦!唉……呀!” “嗤!你知道什么!” 張學(xué)圣急赤白臉,看樣子都快要哭了,趙國祚卻無動于衷,只是撇撇嘴,反嗆道,“鄭成功艦隊已殺至閩安鎮(zhèn),你我哪還有出路!” “???” 張學(xué)圣一個趔趄,失聲驚叫道,“鄭成功……那逆賊?” “……” 趙國祚卻不再理他,而是僵著身子目望遠處,而后臉色慘白地喃喃道,“來了……這么快?” 張學(xué)圣見他神情有異,慌忙轉(zhuǎn)身,隨著他的目光望向左手邊的下游江面。 一望之下,他差點一屁股跌坐于地。 只見遠處數(shù)艘高大的炮船,黑云壓寨一般緩緩駛來,那高高翹起的船艏,望過去甚至不低于福州城樓。 船上旌旗招展,數(shù)面大旗迎風(fēng)飄揚,分別繡有斗大的“明”、“林”、“鄭”等數(shù)個大字。 從那高大的船艏來看,這幾艘巨艦,怕都是000料以上的佛郎機炮船。 張學(xué)圣甚至看清了,打頭那艘炮船甲板上有一門大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前方。 后面的那幾艘炮船,側(cè)舷一排黑乎乎的炮門也全已打開,一眼望去,光這一側(cè)就有十幾門之多。 而它們的后面,黑壓壓的一大片全是船,飄揚的旌旗一眼望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