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破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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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二章破賊之策 馬進寶很清楚,如今自己唯一能倚仗的靠山,也只有這位遠在廬州的洪大人了。 雖說這位大人也是敗退過江的,可人家終究是朝廷忠臣,為人用兵足智多謀,且兵多將廣,實力雄厚。 據(jù)說,年初前線屢遭敗績,年輕的皇上龍顏大怒,屢次降旨對尼堪、吳三桂等藩王將領(lǐng)嚴辭訓(xùn)斥,卻仍對這位經(jīng)略大人撫慰有加,勉勵他忠勤體國,力挽狂瀾…… 看來,上面認定洪大人的平賊方略無可指謫,問題,出在別的方面。 如果這位大佬有意派兵施以援手,拉自己一把的話,應(yīng)該尚有一線勝機…… 幸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這個洪大人,倒是一副很器重自己的樣子。 他不但數(shù)度發(fā)來書函慰勉,再三指點防務(wù)之事,還曾派人前來勞軍,送來了數(shù)批火銃兵械。 馬進寶知道,這已經(jīng)是莫大的榮耀了。 要不是揚州這個地方事關(guān)重大,就他一個小小的提督,說不定連遞拜帖請安的資格都沒有。 要說有什么遺憾,便是洪大人并未向揚州派來一兵一卒,可在馬進寶看來,這也是應(yīng)有之義——小小的揚州府,已經(jīng)扎堆了上萬綠營兵,夠擠得了。 再說,若是洪大人真的派來一支滿騎,說不定自己這個漕運提督,只??窟吢牪畹姆萘恕?/br> 眼下,明賊兵臨城下,雖說廬州有些鞭長莫及,可并不是毫無希望。 事實上,洪大人的手,伸得并不短。 他手下的十余萬精兵,并未全部沿江布防,而是主要駐扎在了廬州、鳳陽和滁州等幾處要害之地。 其中離揚州最近的滁州,就駐有一支七千余人的精銳滿騎。 此外,鳳陽府泗州的盱眙也駐有重兵,而下屬的天長縣,就有一支兩千來人的漢八旗兵。 這個地處洪澤湖西岸的小縣城,離揚州只有八十余里,走水路的話,一天一夜即可抵達…… “老爺,將爺們都來了……” 他的仆人不知何時進來,在他耳畔低聲道,“正在堂下候命?!?/br> 馬進寶睜開眼睛,懶懶地坐直身子,吩咐道:“請他們進來!” 他的營中,除了副將、參將、都司、守備、游擊等各級將佐,幕府賓還是很有幾個的。 不過,這次是商議軍機要務(wù),那些只會湊趣的篾片相公自然不必到場,來的,大多是游擊以上的帶兵之將。 將官們進到堂上,都要見禮,馬進寶咳嗽一聲,擺手道:“如今戰(zhàn)勢兇險,不必多禮了,都坐下說正事要緊。” “嗻。” 將佐們齊應(yīng)一聲,分職務(wù)高低在兩邊坐下。 馬進寶將最近幾次塘馬報來的消息轉(zhuǎn)述一番,問道:“我看明賊攻打揚州,左不過就是這幾日的事了,不知各位可有應(yīng)對之策?” 十幾個將佐聞言均左顧右盼,嚅嚅不言。 這些帶兵之人有本地的,也有浙江逃過來的,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那便是幾乎全是大老粗,別看平時咋咋呼呼的,臨到危急關(guān)頭哪有什么主張。 這種場面馬進寶已經(jīng)見多了。 其實就是他們真的獻言,也不會有什么新東西了,他們要么就被明賊嚇破了膽,聞賊色變;要么只會溜須拍馬,完全沒有建設(shè)性。 于是馬進寶耳邊,充斥著兩股聲音,一股是:“我們打不過明賊,大人我們快逃吧!” 另一股是:“大人英明神武,明賊必定會大敗于揚州城下?!?/br> 只有一個叫孟鐵頭的參將還稍微靠譜些,至少,他是跟隨自己從浙江跑過來的,因而對于那伙明賊的厲害之處,他能說得一清二楚,也還能提供些靠譜的方略來。 因此,他又把目光落在了孟鐵頭的臉上。 孟鐵頭似乎早知如此,他等了片刻,見無人出來獻計,這才拱手道:“大人,卑職以為,漕帥兵敗淮安,明賊來勢洶洶,應(yīng)速派人將軍情急報洪大人……” “嗯,” 馬進寶點點頭,“我會馬上派塘馬去滁州,洪大人斷然不會坐視不理?!?/br> 話音未落,堂下一陣哄哄聲,眾人臉上俱是一片喜色,就像已經(jīng)打了一場大勝仗似的…… “只是大軍來援尚需時日,” 馬進寶用手指敲了敲茶幾,“咱們總該拿出自己的辦法來,做好死守揚州的打算……若是援兵未至城池已破,咱們一個都跑不了!” 這下,眾人又都低下了頭,紛紛作出沉思狀。 “大人,” 孟鐵頭見狀,嘴角微微一勾,不失時機地說道,“卑職有一人要舉薦――他有破賊之策?!?/br> “哦?” 馬進寶頓時來了精神,將佐們也一下子都揚起了腦袋。 “是哪一位?速速請他來見我?!?/br> “這位先生姓葉名斌,字遠琛,” 孟鐵頭拱手回道,“他原是余姚縣令,城破逃奔至此,今有一計,可破明賊,愿獻于大人?!?/br> 馬進寶知道余姚這個地方,這是寧波府的屬縣,但是他沒聽說過葉斌這個人。 作為前浙江提督,馬進寶只管軍事,縣令這樣的民政官受巡撫的管轄,與他關(guān)系不搭。 此人身為縣令,丟失了城池卻既沒有戰(zhàn)死,也不肯自盡,現(xiàn)在居然來獻策了,馬進寶不由的暗暗鄙夷,全然忘了自己還不是一樣。 不過,鄙夷歸鄙夷,眼下他可是病急亂投醫(yī)了。 且不論這葉縣令有什么妙計,叫來聽他說說也不花費什么,當即應(yīng)允道:“好,速速有請!” …… 當天下午,明賊北路軍大破淮安城,即將揮師南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揚州城,全城上下人心惶惶。 駐守的綠營士兵對討虜軍的戰(zhàn)力,不是領(lǐng)教過就是早有耳聞,對即將要面對的惡戰(zhàn)不免驚懼不已。 而揚州城的百姓,大多聽聞討虜軍軍紀嚴明,但是,只要打仗老百姓便免不了要受池魚之災(zāi),是以也多忐忑不安。 至于一干文武官吏們,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揚州城外關(guān)廂的一條街道上,有一座中等規(guī)模的糧棧,做的是米糧轉(zhuǎn)運的生意。 此刻,在柜房里端坐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是本鋪的掌柜,名叫王略。 同一街道的左鄰右舍只知道,這個王掌柜是淮安人,原本是個讀書人,變天后不愿出仕做官,寧愿來揚州做個糧商度日。 可是,幾乎沒人知道,其實這個王略,并不是這家店鋪的東家,他在此坐堂經(jīng)營,只是應(yīng)一個摯友相邀,干一些志同道合的事。 這個摯友,便是這家糧棧的真正主人——大名鼎鼎的江南名士,顧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