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我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英雄學院之體術為生、我愛上了明星、仙魔同修、快穿之炮灰覺醒[GL]、我有無邊美貌、惹不起,超兇! 完結+番外、降智女配,在線等死[快穿]、最強科技制造商、來生不見 完結+番外、口是心非
南方冬天的冷是濕的,空氣中濕度高意味著水蒸氣多,遇冷凝結成細微的小水珠,拼命的往人身ti里鉆,那是徹骨的寒。 時爾覺得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更冷一些,她裹成毛茸茸的一團仍然扛不住室外的冷空氣,在車里聚集起來的那些溫度早就揮發(fā)干凈了。 路子及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正鉆進一家星巴克要了杯香草拿鐵來救命。 “起床沒有,不要躲懶不吃早飯,知道嗎?”路子及關切的囑咐。 時爾撒了謊,說了句知道了,就開始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啊,薛老先生對你可真好,干什么都帶著你?!?/br> 那邊的路子及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兒才低笑了兩聲,撩撥時爾道:“怎么,想我嗎?” “嗯” 兩個人一直聊到時爾喝完整杯咖啡,回到車里的時候時爾沒忍住又拿起副駕駛上的玉雕墜子看了半晌,怎么都覺得十分滿意。 路子及快到生日了,時爾一直苦惱送些什么好,皮皮建議她發(fā)揮絕活,繡個并蒂蓮就鴛鴦的荷包送他,可時爾總覺得那樣太過敷衍,便想起玉骨樓的玉雕手藝來,先前聯(lián)系了他們家的大師傅加急制作,今兒是專門過來取的。 選的是上好的羊脂玉,手感油膩潤滑,時爾想象著它掛在路子及xong前的樣子,一陣歡喜。 巧的是玉骨樓的一店駐扎地是路子及的老家,離南城不遠的一個市,時爾來了就忍不住到處走走看,想象著路子及在這里長大的樣子,就有些舍不得走了。 小時候只見過他一面,那時候他好像才十二三歲的樣子,小模樣就已經(jīng)出落的很水靈了,再大些到了十六七怕是更惹眼,時爾很遺憾沒有參與他的未成年時期,也不曉得他那個時候的脾氣是不是更軟一些,有沒有被小女生追著跑。 中午在久負盛名的本幫館子吃完后,時爾就打算回去了,堵車的時候卻正巧堵在一家花店門前,一大把新鮮的寒菊擺在玻璃后。 時爾用手指敲著方向盤,抿著嘴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再多留一會兒。 她想去看看路子及的父親,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緣故,路子及似乎是有些排斥這件事,但不論如何,她總算是晚輩,同路子及現(xiàn)在又是這樣的關系,不去送束花總是有些失禮的。 他父親是警察,葬在公墓,并不難找,時爾買了花后便驅車前往,只是她總不好一個個墓頭找過去,既不禮貌,也慎得慌,時爾就跟守墓的大爺打聽了下。 “你是路警官什么人???”守墓的大爺問道。 時爾沒好意思說我可能是他兒媳婦,隨口縐了個理由:“路警官救過我?!?/br> 大爺嚴肅的表情立馬變了,笑呵呵的說:“我猜也是,這每年啊來祭拜路警官的人可多哩,你跟我來,我?guī)闳ァ!?/br> “不瞞你說,我也是受過路警官恩惠的人,當年啊” 大爺邊說著往事邊把時爾往里帶,時爾邊聽著邊抬頭看四周的環(huán)境,這里面種了大片大片的松柏,周圍的都是高大濃密的,風穿過松樹林,會發(fā)出低哀的鳴叫,聽起來既肅穆又悲切,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之情。 大爺走后,時爾把花端正的擺在墓前,規(guī)規(guī)矩矩的鞠了三躬,而后又蹲了下來,和墓碑上那張穿戴著制服的照片說話。 “路叔叔,您還記得我嗎?我是時爾啊,您以前還夸過我漂亮呢?!?/br> “這么晚才來看您是我不好,但是其實都怪路子及,他那人好小氣啊,不過您放心,他比我小,我不跟他計較?!?/br> “總之,您放心,我會對您兒子很好很好的?!?/br> 待了快一個小時,時爾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些什么,只是隨著心意,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罷了,比如路子及很得院長喜愛,比如路子及也招小姑娘之類的,她總是撿著一些開心的事說給路子及的父親聽。 正準備走的時候,時爾聽見一陣熟悉的聲音。 略微一抬頭,竟然是路子及和守墓的大爺在說些什么,兩個人一看就是熟識,一邊說著一邊朝向這邊走。 那一瞬間,時爾沒工夫去想路子及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她只是想著趕緊躲起來,別讓路子及看見她在這兒。 上一次路叔叔的忌日,他就不愿意她一同前往,時爾還記得那時候他的神情,很是為難卻又極力不愿讓她尷尬。 時爾左右看了看,好在路子及父親的墓地位置在邊緣地帶,后面就有一大片松樹林,她躲到一棵樹后蹲著,盡量把自己藏起來。 “唉,人剛才還在的呢,什么時候走的?!贝鬆斍屏饲疲终f:“小路你看,這花兒就是那個小姑娘送的?!?/br> 路子及看著那一大簇白色的菊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怪異的感覺,可那感覺稍縱即逝,他并未深究,每年都有不少人來探望他父親,倒也不足為奇。 “沒關系,麻煩您了李叔?!甭纷蛹巴撕?。 大爺拍了拍他的胳膊,嘆口氣:“和李叔客氣什么,行了,你和路警官說話把,我走了?!?/br> 松樹林里的溫度比外面還要低,可時爾愣是生出一身汗,她緊張的心臟砰砰的跳,生怕路子及發(fā)現(xiàn)她,萬一他質問,她還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釋。 在別人看來她這么做或許是毫無必要的,換上皮皮說不準還得給她翻個白眼,可時爾心里總是存著一道坎兒,跟別人也解釋不清,當下唯一希望的就是趁著路子及不注意悄悄離開。 這個點兒來墓園的人不多,所以路子及那邊兒有什么動靜兒,時爾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給他爸爸換上了新的貢品,然后一言不發(fā)的,隨意坐在墓前和他爸爸喝起了酒,52度的白酒,他沒一會兒就喝了半斤,時爾看的一陣皺眉,替他擔心。 然后就聽見他嘆了口氣,說:“爸,兒子是來給您賠罪的,先前跟您保證的事兒,我沒做到,不過,您大概也不希望我那么做吧。” 時爾聽不明白路子及在說些什么,當下心里還一陣好笑,覺得路子及可真逗,跟故去的人還承諾什么呀?健在的人把自己活好最重要啊。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路子及說:“爸,我真的喜歡上時睿的女兒了?!?/br> “她和時睿不一樣,她她特別單純,我刻意接近她,想利用她來報復時睿,做的這么明顯,連我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可是她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好傻?!?/br> 路子及到底在說什么啊,時爾一瞬間僵在原地,她似乎能聽到自己身ti里的血ye瞬間停止流動的聲音,手腳都幾乎硬化,她一動不動,感xlng讓她快點逃走,可理xlng叫囂著要她留下來。 “媽沒能把那個孩子生下來,把時睿嚇壞了,他當時那個反應爸,他好像真的很愛我媽,我原來一直對他們倆的感情很厭惡,可現(xiàn)在卻很矛盾,爸,對不起?!?/br> 因為緊張而生出的那層汗已經(jīng)變得冰涼,濕漉漉的附著在里層衣服上,又是一陣風吹過,時爾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原先,總以為“心痛”是個夸大的形容詞,卻不想是個真實的動詞,時爾捂著心臟撐不住那股猛烈的痛半跪在地上,力氣大到把xong前的那片衣服抓出雜亂的折痕,這個世界都變得混沌起來,她視線范圍猛地縮小,她幾乎只能看清眼前那幾株枯萎的草。 可路子及的話語那么清楚。 她原來愛到極致的聲音,如今卻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刀刀都刺向她的xong口。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時睿的女兒” “剛在一起的時候,我每天都很痛苦,所以開始逃避,躲著好幾天不敢見她” 別說了,求你,真的別說了,我受不住了。 “原本,是打算在讓時睿妻離子散,可是爸,我算計了那么久,卻沒有算準我自己,我”路子及已經(jīng)喝了微醺,靠在墓碑上呢喃著什么,意識開始渙散。 時爾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出那片松樹林的,等她能勉強看清周圍事物的時候,她已經(jīng)快到墓園門口了,看門的大爺瞧見她就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沖著她的方向說:“姑娘,你沒走?。磕隳阍趺纯蘖??” 大爺或許是以為她是因懷念逝者太過悲傷,安慰道:“人都去了一年多了,節(jié)哀啊?!?/br> 時爾麻木的撫上臉,竟然真的摸到一片水漬,“我我哭了嗎” 大爺一臉驚詫的表情,“姑娘,你沒事兒吧?” “沒沒事”時爾說完,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她太需要逃離這個地方了,只要再待上一分鐘,她就再也撐不住了。 回到了車上,把空調(diào)開到最高溫,可時爾身ti里那股涼氣怎么去驅散不了,她控制不住的顫抖著,手腳酸軟無力,整個人幾乎是佝僂在駕駛位上,臉上的水漬被她抹去,心臟仿佛被一只手緊緊的抓住,輕而易舉就能把它捏的粉碎,嘴里用上一股若有似無的腥味兒,舌尖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她咬破了,喉嚨里仿佛被什么東西噎住,堵的厲害。 時爾恍惚間意識到,她現(xiàn)在應該哭出來才對,可眼淚卻怎么都流不出來了。 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閃現(xiàn),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路子及一開始的若即若離,喜怒無常,他的逃避,他的為難,他的冷漠 他為什么會給她留電話,他為什么會在她勸他繼續(xù)讀博的時候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他為什么會對姚莉枝懷孕有這么大的反應,他為什么總是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為什么呀?時爾開始覺得呼吸都變得痛苦不堪,她是真的不明白,路子及不該是這樣的,他怎么回是這樣的。 報復? 多可笑的橋段啊,二十年前熱播倫理劇的狗血劇情,她看一眼都覺得嗤之以鼻的東西,竟然會真實的在他們身上演繹個徹底。 如果這就是事實,那么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糾結和退讓,又算是什么? 車里寂靜的可怕,只有空調(diào)風的聲音循環(huán)著,時爾瞥見副駕駛上的禮盒,心臟又是狠狠地一抽,把墜子從里邊兒拽出來的時候,時爾只覺得眼前一花,耳朵里似乎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無數(shù)的聲音摻雜在其中吵吵嚷嚷。 “你被騙了?!?、“真是一個蠢貨!”、“嘻嘻,你真好騙啊。”、“他根本不愛你,他只是在耍你啊。”、“所有人都在騙你呢。” 墜子從手中滑落,時爾痛的緊緊捂住耳朵,尖銳的聲音仿佛能刺穿她的耳膜,把她的腦漿都絞成一團爛泥。 太痛了,為什么騙我,為什么都在騙我? 時睿、路子及 這兩個她以為在這個世上她最親密的,最愛的兩個男人,一個個的都在騙她,她不去計較,他們就騙的更深更徹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個人都似乎是正義的,只有她,她像一個大傻逼似的活著,所以他們都過來狠狠地踩上她一腳,每個人都在比拼著,誰能把她踩的更痛,更狠,踩到腥臭的泥潭里,踩到見不得光的黑暗里。 忍讓算什么,逃避算什么,包容算什么! 善良不是鎧甲,善良是軟弱不堪的缺陷,是他們見縫ca刀的傷口,是他們唾棄的爛ro。 她所渴望的,所為之而百般退讓的親情、愛情,在此刻都成了徹徹底底的大笑話,她以為自己珍視的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卻原來,她用盡力氣在捧著一堆垃圾。 你們這些人,到底憑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洋洋得意的叫囂,憑什么一個個的都過來用虛偽的面具給她猛烈的一巴掌。 時爾從包里顫抖著把手機掏出來,深呼吸,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替我查一些事,要快。” 盡管回程的路上時爾一再小心,可到底還是出了小小的事故,和前方一輛路虎發(fā)生追尾,時爾的手腕因為慣xlng狠狠地撞了一下,可她當時并沒有感覺到有多痛,當下之急是下車去和路虎的車主商量,賠償對方人家的損失。 時爾下車了才發(fā)現(xiàn)對方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兒,他趴在車尾看了看,兇神惡煞的扭臉,卻發(fā)現(xiàn)對方是個女人,愣了幾秒后皺著眉問:“你怎么開車的呀,這樣也能追尾?!?/br> “不好意思。”時爾根本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只是麻木的說些場面話:“你看是私了還是報警,我都配合?!?/br> “報什么警啊,我還有事兒呢。”男孩兒沒好氣的嘟囔著。 “我賠錢?!睍r爾舉起了手機,說:“轉支付寶,可以嗎?” 男孩兒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時爾能這么干脆利落:“行?!?/br> 回到南城的時候時爾才察覺出自己的手腕紅腫的像個饅頭,稍微一動就疼的厲害。 奇怪了,時爾怔怔的想著,剛才怎么沒覺得疼呢。 在最近的醫(yī)院停了下來,時爾在醫(yī)生的建議下拍了片,好在沒有骨折,只是瞧著十分駭人,大病房里已經(jīng)塞滿了人,時爾被安排在走廊里掛水消炎。 她現(xiàn)在腦子里一片空白,稍微多想一些事情就暈的厲害,索xlng放空自己閉眼假寐。 卻不料遇見熟人,是裴東,他穿著白大褂,看著時爾的手腕一臉驚詫的問:“時爾,你這怎么弄的,路子及呢?” 時爾這才反應過來這間醫(yī)院是南醫(yī)附屬。 她慢悠悠的看了裴東一眼,心里也曉得她和路子及的事兒和裴東沒有關系,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從心底涌上來的那股惡心感,淡淡的說了句‘沒事’后她就把臉扭了過去,完全是不想多說一句話的樣子。 裴東一陣驚愕,時爾太不對勁了,他作為外人即便在親近都不好意思多問,只好轉過身去給路子及打電話。 路子及剛下高鐵,坐著出租往家趕,原是希望給時爾一個驚喜,都行到半路突然接到裴東的電話,急忙又讓師傅往醫(yī)院開。 途中他給時爾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均沒有回應。 路子及又給裴東打過去,裴東在拐角處遠遠看了時爾一眼,問:“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時爾她不對勁啊,剛才看我那一眼yin惻惻的,嚇我一跳?!?/br> 到了醫(yī)院后,路子及幾乎是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往里跑,他心里那股怪異夾雜著恐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急切的想要看到時爾。 裴東一早就看見他了,沖著他招了招手,說:“這兒!” “在掛點滴呢,我看了一眼,手腕腫的厲害,你好好問問啊,我得趕緊走了?!迸釚|匆忙的說。 “謝了?!甭纷蛹按謿庹f了一句,然后就大步向時爾走過去。 她縮成小小的一團靠在墻上睡覺,吊瓶里的水已經(jīng)快掛完,路子及沒吵醒她,皺著眉去看她的手腕,心疼的無以復加,剛想去摸摸她的臉,可就在快要接觸到的一瞬間,被時爾掛著點滴的那只手猛地打開。 “是我,別怕?!甭纷蛹斑€以為時爾以為他是陌生人才有下意識的反應,“別動,都回血了?!?/br> 他試圖去弄正時爾手上的針頭,卻再次被躲開,緊接著,他就聽見時爾淡漠到幾乎摻了冰的聲音。 “別碰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