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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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深圳,空氣里仍舊帶著冬日里難以消散的嘲濕和寒意,空調(diào)和保濕器一同吞云吐霧,時爾從睡夢中蘇醒,眼前就是在她xong前縮成一團的雪茄,難怪她夢里都會覺得xong悶氣漲。 雪茄見她睜了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伸出小白手套碰了碰她的臉,可憐兮兮的喵了兩聲。 看來是餓了。 時爾認(rèn)命的起床,沒成想就算不工作還要在家乃孩子,打開雪茄的食物柜,時爾的手一頓,里面還有很多白嘉宴添置的罐頭和營養(yǎng)膏,其實從一定程度上來說,白嘉宴對雪茄甚至比她還要用心。 雪茄見她愣住了,記得自己站起來去扒拉貓糧盒子,叫的好不委屈。 “別動,小爪子拿下去?!睍r爾輕輕地拍了下雪茄的手,給小家伙開了個罐頭。 伺候完它,時爾才得空去刷牙洗臉,往臉上掬了最后一捧水,她抬頭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面容似是一如既往,可分明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或許是眼睛,它帶著難以消散的沉寂和疲憊,好像再也很難有什么東西能夠吸引她的目光。 還不到三十歲,她已經(jīng)已經(jīng)有了人到中年之患。 奢求的不再是浮夸趣味,不再是生死相隨,只愿自在平凡,守著自己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安全感和自家小毛孩,這就已經(jīng)是她的平安順?biāo)臁?/br> 牛乃熱好了,時爾捧著馬克杯站到了窗邊,隔著一層淡色的窗紗,能看到街道上過往的車輛和人群,現(xiàn)下已經(jīng)過了早班高峰期,所以并不擁堵,還能看到拉著小車慢悠悠走著去購物的乃乃和遛狗的主婦。 隔著一條街,時爾家的窗戶的正面對是一家銀行和便利店,此刻銀行門前時長有人進進出出,便利店卻似乎杳無人跡,時爾喝完整杯牛乃,也不見有人踏足而至。 雪茄吃飽喝足,懶洋洋的踩著貓步過來蹭時爾的腳腕,睜著一雙綠瑪瑙一般的眼睛盯著時爾看,時爾放下馬克杯,坐在軟墊上陪它玩。 到了午飯時間,時爾難得有興致為自己下了一回廚,手藝雖不算極好,但足以填滿肚子,吃到一半有外賣員敲門,皮熠安給她訂了湯和水果盒子。 時爾抱著雪茄和一堆吃食拍了照,發(fā)給皮熠安感謝她的投喂。 下午,時爾窩在沙發(fā)里找了一個老電影來看,雪茄窩在她的腳邊,尾巴一下下的拂過她的腳腕。 一天就這樣過去。 時爾臨睡前看了看手機,竟然才八點半鐘,這大約是小學(xué)畢業(yè)以后她睡得最早的一天。 就這樣,時爾無所事事的在家宅了三天,不敢說把身ti養(yǎng)好了,倒是讓雪茄更黏她了,除了吃飯就是在她身邊窩成一個圈。 第四天,時爾循例早睡,卻恍惚的做起夢來。 她奔跑在雜草叢生的墓園,含著細(xì)雪的西北風(fēng)穿過茂密的松林,發(fā)出鬼哭一般的聲響,她在林中迷路,跑的跌跌撞撞,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霎時間,樹林盡頭有淡淡的白光,她瘋了一般的向那束光跑去,有一個男人拿著一只玫瑰在那里等他。 她看不清他的臉,卻無比的篤定對方一定是可靠的人。 直到他撲進他的懷里。 玫瑰變成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她的xong膛。 鮮血沿著她的身ti往下流淌,滴滴答答,染紅了她腳邊的枯草,腥味越發(fā)的重。 她卻不覺得痛。 只是覺得身ti越來越?jīng)觯瑹o力的倒在他的腳邊,想問一句為什么,可虛弱的連嘴唇也張不開,那個人似乎是蹲了下來,溫?zé)岬氖种纲N在她冰冷的眼睫上。 有一滴淚掉了下來,落在她臉上。 男人從她身ti中拔出匕首,自戕在她身旁。 時爾從夢中驚醒,一摸臉龐,濕漉漉的一片,她控制不住的大口呼吸緩解那還沒從夢中抽離的情緒,可房間中卻不止有她急促的喘息聲。 ipad的屏幕亮著,從里面?zhèn)鱽砺晕⒌统恋哪新暎谶@萬籟俱寂的夜中愈發(fā)的溫柔,那聲音里似乎有輕微的電流,酥酥麻麻的,像是窗外皎潔的月光,又像是南海石礁旁鮫人的歌聲。 可即便是這樣的動人的聲線,時爾卻起了一聲的雞皮疙瘩。 男人正在唱《春秋》。 歌曲已到結(jié)尾處。 他唱:我沒有運氣放大自私的失意,更沒有道理在這日你得到真愛制造恨意,想心酸、還可以、想心底、留根刺,至少要見面上萬次。 耳鳴的痛感伴隨著歌聲一齊涌來。 時爾脆弱的倒了下去,把臉埋在柔軟的枕頭里,生生的熬了過去。 男人一曲歌罷,沉默片刻后開始低聲說話,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問題,他啞聲笑了笑。說道:“對,很忙,所以最近幾年都不會有線下?!?/br> “我變的愛說話了?大概是因為,怕有人會忘記我的聲音?!?/br> “我喜歡木棉花。” “為什么?因為也沒什么,就是喜歡。” “我不喜歡冬天?!?/br> 時爾一夜無眠。 早晨蒙蒙亮,她按了按刺痛的眼,翻身起床,洗漱干凈,給雪茄添了足夠的貓糧,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你乖乖在家里玩兒,我要出門了?!?/br> 時爾驅(qū)車到了醫(yī)院,掛的是耳鼻喉科。 年邁的醫(yī)生讓她做了一通檢查,最后皺著眉推了推老花鏡,講了一堆專業(yè)術(shù)語后,委婉的對時爾說:“阿囡,或許你應(yīng)該去心理咨詢科看一下?!?/br> 心理咨詢科的人出奇的少,今天坐診的是個年輕的男醫(yī)生,身上有極其的書卷氣,為其平淡的五官增添了一分神采。 他稍微看了看時爾在耳鼻喉科的診斷書,只一小會兒就放在了一旁,抬頭沖時爾笑了笑,仿佛帶著嘲濕的暖風(fēng)。 時爾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也不開口問什么,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只是莫名其妙來到這個科室這間房,或許五分鐘后她就可以拿著這名年輕醫(yī)生開的藥離開。 沒想到對面的醫(yī)生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吃早飯了嗎?” 時爾一愣,臉上的冷漠已有裂縫,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喝了一杯熱可可?!?/br> 小醫(yī)生仍舊帶著笑,十分熟稔的問:“我也還沒來得及吃,剛剛買了一些曲奇餅干,要不要一起吃?” 時爾:“好?!?/br>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快到下午了,時爾上了車才發(fā)覺,自己在心理門診待了三個多小時,只是和小醫(yī)生一起吃了早飯和聊了聊家常。 天氣很好,時爾突然不怎么想回家,好在雪茄的小碗里有足夠一天的貓糧,時爾索xlng驅(qū)車去了公司。 皮熠安剛忙完手里的工作,助理定的午餐還沒吃幾口,就看到時爾推開了她辦公室的門。 她目瞪口呆的問:“你不在家歇著跑這兒來干嘛?” 時爾把她的外賣扔到垃圾桶里,笑著說:“過來請你吃午飯?!?/br> 公司附近的日料是她們常去的,時爾看了半天菜單,最后只點了壽喜鍋,皮熠安接過菜單又添了許多,納悶的問:“你今兒怪怪的,那么討厭生雞蛋怎么會想要吃壽喜鍋?!?/br> 時爾:“你不是愛吃嗎?” 皮熠安:“多謝時總ti貼?!?/br> 一小時后,時爾靠著和皮熠安耍嘴皮子結(jié)束午餐,又不顧皮熠安勸阻回公司忙了一下午,晚霞漫天的時候被皮熠安冷著臉轟回了家。 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庫,時爾又想起放在干洗店的衣服忘記拿,還好離家不過一百米,她也想沿著街道走一走,拿到了衣服回程的時候時爾才注意到道路兩旁的木棉花已開。 茂密錯交的枝杈上,開放著著一樹的火紅,仔細(xì)看,擁有強勁曲線的花瓣包圍著黃色的花蕊,在初春中傲然的佇立在枝頭,遠(yuǎn)遠(yuǎn)看去,竟像是一棵火樹,顯示出蓬勃的生命力。 深圳的街頭有數(shù)不清的異木棉樹,它仿佛能代表這個城市,青春、昂揚、創(chuàng)新,仿佛所有的人都能在這里奮斗出新的人生。 這是時爾當(dāng)初選擇來到這里的初衷。 她邊走邊看,不覺已經(jīng)到了公寓樓前,公寓樓門口恰好有一棵極高的木棉樹,樹下有市政安置的木質(zhì)長椅,以供行人稍作休息。 時爾握緊的拳用力到微微顫抖,費力的移動腳步坐到了長椅上。 隔著一條街,是她常去的24小時便利店,此刻店內(nèi)櫥窗后,似乎有一名身穿黑色長衣的男人安靜的坐著,他戴著一頂帽子,帽檐壓的極低,看不清面容,卻顯露出繃的很緊的下頜線。 正是晚高峰,人流、車流不止,放學(xué)歸家的孩童、上了一天班疲憊的青年人和擁堵的車輛,構(gòu)成了這條馬路上所有的景色。 在這樣一個煙火氣十足的市井街頭,時爾卻深覺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另一個世界。 車輛快的幾乎只能看見紅色的車尾燈,人流幻化成虛影,笑聲、車輛的喇叭聲全都靜止,一切都虛假的好似夢中,只有隔街的那抹黑色是真實的。 他或許和自己一樣慌張,也或許緊張到坐立難安,他或許想沉默的坐下去,也或許期待著穿過車輛奔跑而來。 時爾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有一片木棉花瓣在空中打了個旋,晃晃悠悠的掉落在她的膝頭。 隔街的黑色人影依舊在,他仿佛一動不動,沉默到化成一尊石像。 時爾眼中的光一點點散去,拂去膝頭的花瓣,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聽見一聲驚喜的呼喚。 是白嘉宴。 他穿了一件粉色衛(wèi)衣,白色的耳機一只掉落在肩頭,一只還塞在耳朵里,下身穿淺色牛仔褲和運動鞋,隔了十幾米蹦起來沖時爾招手,笑的像一只金毛幼崽,唇紅齒白、黑發(fā)清爽,當(dāng)真是青春無敵,一團朝氣,連木棉花都不如他招人歡喜。 時爾驀然間身心都放輕松下來,也不知怎么,市井的喧鬧聲伴隨著白嘉宴的那聲呼喚統(tǒng)統(tǒng)回歸。 此時此刻,時爾是這樣的篤定,她需要這團朝氣帶來的溫暖,她需要這只金毛幼崽的陪伴。 直到白嘉宴小跑著,站到了時爾的面前。 他似乎還有些忐忑,憨憨的笑了兩聲,緊張的撥弄著頭頂?shù)男【戆l(fā),說:“我忍了三天,今天實在忍不住了,才過來找你,我” 時爾忽然打斷他的話,仰頭和他說:“你穿粉色很好看?!?/br> 白嘉宴一愣,許久才回過味兒來,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說:“你要是喜歡,我以后每天都穿” 時爾盯著小孩眼底的光亮,終于做了什么決定一般,拽了拽他的衣角,說:“你蹲下來。” 白嘉宴不明所以,仍舊半跪著在時爾面前蹲了下來,換成他仰頭看著她,從這角度看來兩個人竟有一種奇異的合拍。 時爾摸了摸白嘉宴的臉,用指尖一寸寸的描摹少年的輪廓,感受玉一般的觸感,輕嘆了一聲,問:“白嘉宴,你喜歡不喜歡我?” 白嘉宴的心率陡然間加快,他似乎突然之間有了第六感——好事將至,以至于緊張到舌頭都快伸不直,磕磕絆絆的喊道:“喜喜歡!特別喜歡!” 隔街的黑色身影似是有所晃動。 時爾收回余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眼前的心懷熱忱的少年身上,露出一個清淺的笑來。 問:“那你要不要陪我談一個戀愛。” 然后她就彎腰吻了下去,把少年的回答含在了兩個人的唇齒之間。 盛放的木棉花樹下,面容皎好的女人溫柔的親吻著紅著臉害羞且激動的少年,經(jīng)過的路人含著笑偷偷的看。 多么美好的城市一景。 卻有人幾乎死在這一刻。 便利店的店員忐忑的上前,發(fā)現(xiàn)這位坐了一下午的客人手里的易拉罐已經(jīng)被他握的裂開,尖銳的鋁制品扎破了他的手心,已經(jīng)有鮮血流了出來,他卻渾然不覺,雙目炸裂一般的死死盯著窗外。 店員小心翼翼的提醒:“客人,客人?您的手被扎破了,請問需要” 話沒說完,男人猛地站了起來,一轉(zhuǎn)身就差點被高腳凳絆倒,跌跌撞撞的站起來,竟像是沒了魂魄一般。 原來真正的凜冬,從剛剛那一刻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