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雨嘴巴徒勞的張合，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泄氣一般默認了，“你怎么知道的？”

    姜湯微微一頓，然后從脖子里扯出了一塊小木牌，遞到李雨面前。李雨定睛一看，上面寫的竟然是賀妤兩個字。她微微一愣，看向姜湯，“她也找過你？”為什么賀妤從來沒有提起過？

    “她呢？”姜湯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xù)追問。

    李雨本來還有很多疑惑，但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的確不好，腦子都快轉不動了，姜湯又知道賀妤的名字，又隨身帶著刻了賀妤名字的木牌，看起來也像是在供奉她，她也就顧不上質疑了。

    她本來就一直在被這件事困擾著，但偏偏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只能憋在心里，現(xiàn)在姜湯出現(xiàn)，她反倒有了一種解脫的錯覺：至少有個人能跟她說說賀妤了。

    心理防線一旦被擊潰，也就很容易妥協(xié)了，她瞪著姜湯看了一一陣，終于低下頭去，“她走了?！?/br>
    “走了？”姜湯只覺得心頭一空，“為什么要走，走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李雨臉上的表情很茫然，“其實她遲早都是要走的吧？畢竟她跟著我們，也只是幫助我們解決難題，換取我們的信仰?！?/br>
    她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忽然激動的抓住姜湯的手，“對了，信仰！你的信仰交給她了對不對？！”

    姜湯面露異色，卻沒有說話。什么信仰交給誰，這種神神叨叨、虛無縹緲的說法，如果是以前，她或許會當做無稽之談，但現(xiàn)在，姜湯意識到，李雨說的是實話。

    李雨將之看作默認，整個人陡然放松了下來，“交給她了就好……”

    從她這種異常之中看出問題，姜湯微微皺起眉頭，“你沒有將信仰交給她?！?/br>
    是肯定句。

    “我……”李雨心下一慌，下意識的要否認，但對上姜湯的視線，不知道為什么就說了實話。她也不知道是對姜湯說，還是自言自語，“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是這樣，我當時想把信仰交給她的，結果被截斷了！都怪我……”

    果然出事了，難怪她會是這種表現(xiàn)。姜湯抿了抿唇，抓住李雨的手腕，逼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段時間李雨被這件事折磨著，又是愧疚又是害怕，精神已經快崩潰了。此刻姜湯問起，她便將當時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突然改變主意，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姜湯松開她的手，后退了一步，本來轉身要走，不知為何又停住了。她看了李雨一會兒，才說，“知道錯了，就別辜負她為你做過的。”

    李雨渾身一震，愣愣的看了姜湯一會兒，才抬手抹掉了臉上的眼淚，“你說得對?！?/br>
    姜湯這才轉身離開。

    她手里攥著那塊刻了賀妤兩個字的小木牌。其實這是她自己做的，她聽到過李雨叫這個名字，也看到李雨將之寫成立牌，所以就自己做了這個。

    剛才那樣，只是為了從李雨那里詐出真相。

    她沒見過賀妤，沒有得到過對方的特別關照，所知的一切都是自己推測出來的。

    李雨的變化來得太突然，最早或許可以追溯到那個晚上，她忽然將身上披著的大衣給了自己。但姜湯看得清清楚楚，當時她側著頭看向身邊的空地，像是在跟什么人討價還價。

    然后，她就變了。變成所有人不認識的李雨，穿著打扮、性格、甚至就連成績都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姜湯比別人都看得更多。

    李雨露出的破綻太多了，經常小聲自言自語，遇到事情也會下意識的轉頭去看身邊，明明路上沒人卻還是下意識的讓出一片空檔……她身邊跟著另一個人，只是別人都看不到。

    姜湯破天荒的沒有回教室去繼續(xù)學習，而是腳步一轉，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在學校北邊有個專門的垃圾場，學生們做完值日，垃圾會被丟到這里。雖然垃圾車每天都會過來清理，但這一片異味很重，蚊蟲亂飛，除了倒垃圾的人不會有人過來。

    所以垃圾場旁邊的小樹林，就成了姜湯的秘密基地。

    她靠著其中一棵樹坐下來，將小木牌從頸間解下，放在手心里，用手指細細描摹著這兩個字的每一個筆畫，一遍又一遍。

    賀妤。

    姜湯都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那么關注李雨，那么關注這個她甚至看不到的人，也許……是因為妒忌吧？

    這個世界真的有鬼神，可以幫助陷入困境之中的人復仇和達成心愿，然后得到她的信仰嗎？

    為什么……你不選擇我呢？

    我也身在地獄，我也虔誠祈禱，我也愿意……獻出我的信仰。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眶里滾出來，順著臉頰滑下，砸在了那塊木牌上。姜湯微微一愣，連忙伸手去擦，但就在手指觸碰到木牌的瞬間，手中的木牌忽然顫動起來，產生了一種rou眼不可見的變化。

    姜湯能夠感覺到，這木牌與自己之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聯(lián)系。

    她瞪大了眼睛，緊盯著手里的木牌，虔誠的叫出了那個陌生的名字，“賀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