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紅燈，沈眷踩了剎車，她看向顧樹歌，顧樹歌側(cè)對著她，很固執(zhí)地看著窗外，仿佛在看什么動人的風景，只是耳朵紅得像是快熟了。

    沈眷眼中滿是笑意，抬起手想碰一碰小檸檬的小耳朵，是不是燙燙的，結(jié)果指尖從耳垂處穿了過去。

    沈眷忙收回手，顧樹歌感覺到什么，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

    “沒怎么?！鄙蚓齑鸬馈?/br>
    顧樹歌不信，分明有什么。

    “等一下帶你去商場逛好不好？”沈眷問道。

    顧樹歌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她最近看過好多電視節(jié)目，商場是什么地方，她知道，那里有很多人，賣很多東西，她有了興趣，說：“好啊。”

    于是一下午，沈眷就和顧樹歌在商場里待著，看了場電影，試了幾身衣服，還給顧樹歌也買了不少。

    回到家，徑云剛好打了電話過來，教沈眷怎么給小鬼換裝。

    “把她生前穿過的衣服，對著牌位，念她的名字，燒給她。牌位是引路的媒介，香束用來溝通陰陽。所以，燒的時候，還得點束香?！睆皆坪喍陶f道。

    聽起來，非常簡單。

    沈眷問：“必須是生前穿過的衣服？”

    徑云說：“不錯，萬物有靈，對人來說，付了錢，轉(zhuǎn)移了所有權(quán)，這東西就是你的了，但對物而言，是體會不到這個交易過程的，必得沾上某個人的氣息，才會屬于他。小鬼生前穿過的衣服，沾上她的氣息，衣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焚燒出靈之后，牌位和名字引路，自然會去找主人?！?/br>
    電話開了免提，顧樹歌也聽到了，她問了句：“那氣息可以掩蓋嗎？”

    “可以啊，物件易主后，新主人用得多了，氣息就更迭了，物主也就換了?！?/br>
    顧樹歌恍然。

    “焚燒過程中還可以說一說想念，衣服的靈會帶著想念去到亡者手中，亡者收到衣服，能夠感受到?！睆皆圃陔娫捘穷^說，他和許多不習慣使用手機的老人家一樣，會忍不住擔心對面的人聽見，而抬高音量，顯示出對科技的生疏，“不過你們就可以省略這個步驟了?！?/br>
    換裝的辦法說清了，徑云大師就掛斷了電話。

    他正在坐在大雄寶殿的佛像前，點了香，拿著佛珠念經(jīng)。主持在房中悶了一日，不曾露面，徑云把手機放回口袋里，按著蒲團站起身，踱步至后院。

    主持廂房的房門緊閉。

    徑云在院子來回踱了兩圈，定了定神，走到房門前，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一聽里頭的動靜。

    門開了。

    徑云忙站直身，若無其事道：“師兄出門？”

    主持都看到了，卻沒揭穿他，令他伸手。徑云伸出右手，手掌攤開，一枚鑰匙就被擺在了他的手心。

    是藏經(jīng)閣的鑰匙。

    徑云笑，收起鑰匙，主持擺擺手，沒什么好臉色：“趕緊去，用完，還來?！?/br>
    說完就要關(guān)門。

    “多謝師兄。”徑云大師忙道。

    主持的動作一頓，看向他，吩咐：“我要閉關(guān)三年，參悟佛法，寺中大小事就交由你代管?！?/br>
    徑云一聽，雙手合十，恭敬地說了聲：“是。”

    門關(guān)上了。

    徑云直起身，欣慰地笑了笑，師兄選在這個時間閉關(guān)，可見是這一天一夜里，參出了什么心得。他拿著鑰匙，去了藏經(jīng)閣。

    沈眷領(lǐng)著顧樹歌去了衣帽間，讓她自己挑了身衣服，然后把顧樹歌的牌位從一只盒子里拿了出來。

    顧樹歌是有牌位的。

    她遺體下葬的那段時間，正好是她中槍后消失的那段時間。沈眷一面想著她一定還在，一面又怕她真的魂飛魄散了，她先是把她的牌位收起來，覺得不吉利，又拿出來擦干凈，擺起來，直到前陣子回了國，才又收起。

    顧樹歌飄到牌位前，怔怔地看著。

    沈眷在點香束，點燃了，插、進香爐里。顧樹歌還在看，看得移不開眼。沈眷抿了抿唇，喚了她的名字：“小歌。”

    顧樹歌回神，轉(zhuǎn)頭看她：“jiejie?！苯又?，她又看向了牌位。